坐在對岸的企鵝(二十二)(4)
寵物貓說的只是猜測吧!然而僅僅猜測就已經夠了,我的大腦已經被太多的想法搪塞,變得難於思考,甚至是難於視聽,難於呼吸,難於保持水瓶座所應有的冷靜。本來,我們只需要打破一條心裡的隔閡,只需要一個恰當的機會來掃除各自的疑惑,那時候,我們畢竟還是同一座城市中,曬著同樣的陽光,淋著同樣雨;然而現在,只是一條深夜傳來的消息,就把我一直挂念的女孩發配到了海的另一端,時間上,我們間隔了三個月又七天,空間上,我們則相差了地圖上的兩拳距離。本來以為,等到畢業,等到我們手中的事情都做了結,也許就該輪到我們重新彼此面對;正是有這份期盼,我才願意遵從澎澎的意願,不去她的前後左右糾纏打擾,而是耐心地抵抗著一**的寂寞,學著常勝將軍趙子龍,在孤單失落中殺進殺出,不肯就義。然而現在,一切都變成了不確定。我該用什麼辦法,來逾越那些時間空間呢?「澳洲嗎?沒關係的,在澳洲有獾子可以罩著她。」阿維規勸我,「所以你一定要節哀順便,保重龍體,化悲痛為力量,為**事業發揮餘熱。」「打你的餘熱。」說是打他,可是被我喊得無精打采,失魂落魄。「無論如何,都大學畢業了,你也該懂事了,所以不要再糟踐自己的身體了。萬一澎澎哪天回來找你,你一看支離破碎、面黃肌瘦——」「阿維~你有這麼勸人的嗎?」小維姐姐不滿地瞪了那廝一眼。「我?我怎麼了?不就是說了個『面黃肌瘦』么?」「面黃肌瘦?還狗賊『肌』鳴呢!還鼠肚『肌』腸呢!還首都『肌』場呢!」小維姐姐竟然用如此這般的語言來回擊阿維。「哇哇,不得了,你犯二的功力也練得如此高深了啊!」阿維那廝作驚詫狀,「果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武松洗澡沒熱水,冷水澆個透心涼,夜裡起來六七趟,提著褲子上茅房……」「不許犯二!」小維姐姐揪住了阿維的耳朵,「我是企鵝,企鵝犯二是可以容忍的;你不是企鵝,所以你不許犯二,知道嗎?」看著他們兩個傢伙的模樣,我越發地想念澎澎。「算了算了,」阿維捂著被揪紅的耳朵,「我也不勸你了,所有的道理你都明白,比我明白。要不咱們這麼的吧,要不咱們那麼的吧,要不咱們哪們的吧,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你說吧。」不忍心違背阿維的好意,所以我還是縱容那廝繼續廢話了。「故事的名字,叫《已經瘋了》。」阿維搖頭晃腦地臭拽起來,「這個啊,話說在澳大利亞遼闊的茫茫草原上,有兩隻牛一邊吃草一邊聊天,一隻牛說『咱們要小心點兒,據說最近流行瘋牛病』,另一隻牛說『那你著什麼急,咱們是袋鼠啊』!」小維姐姐已經笑得沒力氣揪阿維可憐的耳朵了。「袋鼠嗎?」我低下頭,看著手裡玩弄的手機,「為什麼偏偏又是澳洲呢?」你是我的美麗蝴蝶,你是我的寧靜深秋,你是我琴弦里彈唱的幸福,你是我憂鬱時泛起的哀愁,你是我的輾轉反側,你是我的破碎舞步,你是我的溫暖淚痕,你是我的冰冷胸口,你是我的無盡守望,你是我的片刻回眸,你是我的晶瑩雪片,你是我的飄搖孤舟,你是我不停追逐的夢幻,你是我唯一等待的理由。我不在乎究竟打翻了多少缸醋酸。只要在我下一個驚醒的瞬間,你會回到我的身邊。我也開始向著天王星祈禱了。因為澎澎說,祈禱是有效的,所以我會在洗澡的時候順便對天王星祈禱一下。所以,受到了天神烏剌諾斯的眷顧,在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夜裡,在我促不及防的狀態之下,澎澎忽然打來了電話。「喂,傻貓,你還好嗎?」女孩的聲音,這回真的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了。一瞬間,我無限同情「漢有游女、不可求思」的古代人,也發自內心地熱愛起了曾經被我深惡痛絕的中國點心。「我,還好呀,你怎麼樣?生活還適應吧?鳥語聽得懂嗎?有沒有工作太辛苦?有沒有按時吃午飯?會不會水土不服?要不要我們給你特快專遞什麼東西?」我竟然也能一口氣對女孩子說這麼多話?而且是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我開始佩服我自己了,明天我就去告訴阿維,我不要再當「恐龍獵手」了,我已經有資格可以勝任更高的職位,比如「企鵝安撫使」之類。「喂,你……」聽著我的問話,女孩的聲音變得哽咽,再也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對了,話費會不會很貴?你把電話掛掉我打給你吧。」「你,你傻哦,手機打手機,反正都要收錢的。」「是嗎?還真是這麼回事。」我拍拍後腦,「那好吧,有一件事情你還記得嗎?去年在山上的時候,我好像答應過你,要專門給你寫一首歌的。」「是、是啊……」「那,你現在想聽嗎?」把手機掛在胸前的衣服上,我抱起了吉他,彈著簡單的和弦,唱著簡單的歌。澎澎在電話的另一端,在遙遠的未知的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