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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拜堂,彥瑩只是隔著那紅蓋頭見著秦王與秦王妃,紅紗蓋頭朦朦朧朧的,她根本就沒看清他們究竟長什麼模樣,今日可算是見著了。
大堂上邊坐著三個人,主座上有秦王與秦王妃,左側坐著簡亦非的母親程思薇。雖然她將自己好好的打扮了一番,珠光寶氣,甚是華貴,可瞧上去卻依舊還是沒有秦王妃那份氣勢,有些顯得小家子氣。
管事媽媽引著簡亦非與彥瑩走了過去,丫鬟們託了茶盤過來,裡邊放著幾盞熱茶。彥瑩先給秦王與秦王妃敬了茶,兩人都給了打賞的見面禮,管事婆子又引著往程思薇那邊去了。
彥瑩心中奇怪,不是說側妃相當於是大戶人家裡的姨娘,本來都是上不得檯面的,為何自己還要向她來敬茶?看著走在自己身邊的簡亦非,她心中暗道,是不是因著簡亦非現在是秦王唯一的兒子,她這才會得此殊榮?只不過不管怎麼樣,畢竟她是簡亦非的親生母親,自己總要給簡亦非幾分面子,還是跟著去敬了茶便是。
她拿了茶跪跟著簡亦非跪了下來,將茶盞舉了起來:「還請庶母大人用茶。」
程思薇聽到「庶母大人」幾個字,嘴角拉了拉,臉上變了些顏色,這鄉下丫頭可真是不友善,剛剛進門就用這話來損她。雖然自己是庶母不假,可哪有這般點出來的?她端著一張臉坐在那裡,滿心不歡喜,也不伸手去接,任憑彥瑩端著茶盞跪在那裡,心裡頭想著,總得要好好拿捏她一下才行。
簡亦非陪著彥瑩跪在那裡,見著母親不搭理彥瑩,輕聲提醒了一句:「母親,三花給你敬茶了呢。」
程思薇半耷拉著眼睛,似笑非笑:「我又不是沒看見。」
彥瑩沒有說話,只是笑眯眯的跪在那裡,她心裡頭想著,等到她數到十,程思薇還不接茶盞,那她便要站起來了,自己不是泥巴,隨她來搓圓打扁,現在跪在,是看著簡亦非的面子上頭,要是她娘不通氣,那自己可不是傻子。
好半日程思薇還是沒有動靜,就那麼坐在那裡,簡亦非抬頭看了兩回,最終再也忍不住了,「騰」的一聲站了起來:「母親,你為何不接三花的茶?」
程思薇撇了撇嘴:「她又不是我心裡想要的兒媳婦,我為何要接她的茶?」
彥瑩得了這話,趕忙也站了起來:「原來庶母竟然與皇後娘娘意見相左,那不如請庶母進宮去面見皇後娘娘,告訴她老人家,她老人家認可的,你卻不許可。」她心中歡喜,正愁沒理由從地上爬起來,程思薇倒是自己將這借口送過來了。
今日新婦敬茶,再怎麼著不高興,也該將這事情圓圓滿滿的糊弄過去再說,哪有當著秦王與王妃和這麼多下人的面上來耍小性子?彥瑩昂著頭望向程思薇,她可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成親之前遭遇到程思薇萬般刁難,這過門才一日便耍威風,這是耍給誰看?
按理來說,程思薇就簡亦非一個兒子,不該是趕緊兒子媳婦攏到自己這邊來?現在瞧著程思薇這做法簡直就是推著他們往外邊走,哪怕是個不聰明的也不會這樣做啊,難道她就一點也不顧及到簡亦非的感受?不都說母子連心的?怎麼她瞧著程思薇這母親,一點都不像個正兒八經的母親?是不是簡亦非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去終南山學藝,所以與她不大親?
但即便再不親,也該看在自己兒子的份上,好好與他相處,畢竟她只有簡亦非一個兒子,到時候還不得要靠著他?彥瑩不解的看了看程思薇,見她臉色很不好,索性將茶盞塞到她手中:「庶母,若是你認同皇後娘娘,那就還請你將這新婦茶給喝了。」
程思薇的手裡莫名其妙就多了一盞茶,她委委屈屈的望向了秦王,想要他來開口說句話,只要他表示了半分不滿意,自己就立刻將這茶盞砸了——畢竟這兒媳婦剛剛提到了皇後娘娘賜婚的事情,她若是沒得秦王的支持,還真不敢砸這茶盞。
秦王皺了皺眉頭,思薇最近怎麼跟原來不一樣了,在京城郊外的宅子里時,她是多麼溫柔可人,現在進了秦/王/府,給了她側妃的名分,她反而不那麼滿足起來。王妃給自己進獻了幾個美人,她卻跟打翻了醋缸子一般,最開始兩次他還覺得有些意思,可這吃醋的把戲弄多了,秦王不免有些煩惱。
王妃知道他想要多幾個孩子,這才弄了些美人進來,這也許算是她對自己的一種彌補。無論如何,從這事情上頭來看,王妃算是先回到大度的,程思薇只是一個側妃,她有什麼理由有什麼權利來管著他去誰的屋子裡頭?
現在新婦敬茶,王妃都接了茶,她卻要拿喬做致的,怎麼也不知道給非兒留點面子?更何況這個新媳婦是皇後娘娘賜的婚,她不接茶盞,不就是不贊同皇後娘娘的懿旨嗎?秦王皺眉望向程思薇:「思薇,你快些將茶喝了罷,讓媳婦這般站著,也太不像話了。」
程思薇張大了嘴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秦王一點都不幫著自己,反而就這樣輕而易舉將那目無尊長的兒媳給放過了?難道沒有看出來她在跟自己嗆聲?程思薇心裡有些難受,可見著秦王不悅,她也不敢多說,將茶盞捧到嘴邊,象徵性的喝了一口。
秦王點了點頭,笑著對彥瑩道:「你既已經與亦非成親,以後咱們便是一家人了,后宅里的事情我不管,有什麼事兒你多與兩位母親商量著些。」
聽到秦王用了「兩位母親」這個詞,程思薇心中才舒服了些,嘴角微微上翹,朝秦王送了個脈脈的眼波。秦王站了起來,拂了下衣裳袖子:「我還要去與平章政事商議事情,你們自己忙自己的去罷。」
彥瑩等著秦王跨步走開,轉向了秦王妃道:「母親,我有一件事情要與你商量。」
秦王妃手中握著茶盞,一雙眼睛低著往茶盞里看,臉上看不出什麼神色來,就聽她聲音沉寂如水:「什麼事情,你只管說。」
「這次與亦非成親,多虧了母親這般打點周到,三花年輕,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大宗的東西,因此想著那些聘禮還是交給母親保管罷,否則三花拿著那麼多東西,還真是有些心上心下。」
「聘禮交回給我?」秦王妃抬起頭來,有些驚訝:「這聘禮是我們秦/王/府給你們肖家的,當然是由不來處置。」
彥瑩笑了笑道:「我們家不過是豫州城的農戶,哪裡值得這麼多聘禮?母親厚愛一片好意,送了一百二十八抬聘禮,可三花也不是不知好歹的,這聘禮實在太貴重了些。母親還是將聘禮拿回去罷,三花用不著。」
沒想到這鄉下丫頭不是個眼皮子淺的,一百二十八抬聘禮她竟然一件也不要,悉數歸還給自己?秦王妃這才認真打量了一眼彥瑩,見她眼中神色堅定,不似作偽,看起來乃是真心真意要將聘禮退回去的。
程思薇在旁邊著了急,聘禮聘禮,雖然名義上是給兒媳婦的,實際上還不是給自己兒子用的,這鄉下丫頭怎麼就如此不識好歹,將一百二十八挑聘禮都要退回去呢?落到了自己腰包里的東西還送出來,可不是傻?
「媳婦,既然這是秦/王/府給你的聘禮,你拿著便是,咱們秦/王/府也不少這點東西。」程思薇一雙手絞在了一處,臉上露出優雅的笑容:「這是王妃的一份心意,如何要將這片好意拂逆了呢?」
彥瑩正色道:「庶母大人,三花只是一個農家丫頭,還沒見識過這麼多聘禮,現在我交回給母親大人打理,還是得請她勞心勞力,正是忐忑不安,庶母大人當然要替三花向母親大人進言,請她接受了才是。」
程思薇望了彥瑩一陣,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簡亦非站在一旁瞧得莫名其妙,三花老早就跟他商量過了,他不是秦王妃的兒子,王妃拿這麼多聘禮來,只是不想讓秦/王/府失了面子,成親以後,她會要將這聘禮悉數退還給秦王妃。當時他聽了便十分贊成,不是自己的東西,如何能據為己有?可現在瞧著自己母親竟然為了這事情怒氣沖沖的走了,簡亦非心中有幾分緊張,趕緊拔腿追了出去,想要與程思薇說個明白。
大堂里的正主兒只剩秦王妃與彥瑩了,她朝彥瑩笑了笑:「你說罷,到底想要求我什麼?」
這麼大宗的聘禮眼睛都不眨就退回給自己,面前這兒媳婦肯定有什麼圖謀,否則哪裡會這樣爽快?秦王妃堅信這世上不會有不貪財的人,要麼就是另有原因。
彥瑩一愣,沒想到秦王妃竟不相信自己是真心的,她轉念一想,微微笑了笑:「母親大人,我倒還真有事情要求你。」既然秦王妃自己都問出口了,不如就拿這聘禮做垡子,將自己要繼續外出經營百香園的事情提出來,希望她能支持自己。
「你說。」果然是有求於人,秦王妃含笑看了看彥瑩,這個兒媳婦倒也是個有趣的,恁般大方,而且根本不買她那庶妹程思薇的賬,自己可要好好利用她來打壓下程思薇,讓她明白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便連她的兒媳婦都敢與她對著干。
第二百七十七章商議
「什麼?你要繼續外出開鋪子?」秦王妃皺了皺眉,這個要求有些太出格了,哪有秦/王/府的長媳還到外邊開鋪子的?說出去還不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是。」彥瑩很誠摯的望著秦王妃道:「三花生於村野,長於村野,根本就不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貴家小姐。現在我也成親了,已經是人家嘴裡說的魚眼珠了,應該能比做閨女十行動更自由一些。想當年我做姑娘的時候就在拋頭露面,現在都已經成了人家媳婦了,應當就更方便些了。」
秦王妃沒有吱聲,好半日才猶豫著說:「畢竟你現在是秦/王/府的人了。」
彥瑩笑了笑道:「王妃,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承認我那夫君簡亦非是秦/王/府的長公子?」
「你……究竟想說什麼?」雖然秦王妃一直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可畢竟秦王承認了,皇後娘娘親自下的懿旨,她不想承認也不行,可現在被彥瑩這般直截了當的問出來,她還覺得有些不適應,好像自己臉上蒙著的一層面紗被扯掉了一般,一張臉陡然出現在旁人面前,讓她有幾分不適應。
「王妃,我的意思是,其實我身份並沒有那般金貴,若不是皇後娘娘的懿旨,亦非只是一個無父的孩子,我們根本配不起這般潑天富貴,是什麼樣的人就該過什麼樣的生活,我自種一分地,自吃一口飯,不想呆在秦/王/府裡頭蹭吃蹭喝。」彥瑩朝秦王妃深深行了一禮:「還請王妃恩准。」
秦王妃望了她一眼:「你且退下,我再想想。」
彥瑩步履輕快的走了出來,既然秦王妃沒有一口拒絕,她便有轉圜的餘地,這兩日暫時派了秀文秀珠去新鋪子那邊照看著裝修,自己抽點時間去田莊一趟,那邊剛剛收了水稻不久,已經進入了果樹豐收的時節,自己要去看看嫁接好的樹木究竟是不是高產,那果子是不是味道要比平常的好一些。
剛剛走出去沒多遠,就見簡亦非大步從前邊走了過來,一把拉住了她:「三花,怎麼辦,我母親不和我說話了,是不是咱們今日得罪了她?」
彥瑩看了看簡亦非,嘆了一口氣,前世就聽人說婆婆媳婦關係緊張的前世是冤家,這世才會繼續吵得天翻地覆,讓兒子夾在裡邊受罪,看著簡亦非這模樣,實在也是難為他了。彥瑩擺了擺手:「亦非,你先回咱們院子,我去向母親賠了罪,咱們再一道出去走走。」
簡亦非有些擔心的望著她:「我陪你去母親那邊。」
「你別去了,你要是去了,你母親以為你要來為我說話,指不定心裡頭會更生氣。」彥瑩推了推簡亦非:「你且歇著去。」
婆媳翻臉,怎麼能讓兒子在旁邊瞧著?少不了程思薇會用孝道拿捏著簡亦非,到時候她也不好怎麼開口了。要吵就要吵個痛痛快快明明白白!彥瑩提了裙子,飛快的往程思薇的院子跑了過去,秀文秀珠在後頭一路追趕著:「少夫人,你慢些走,慢些走!」
瞧少夫人那模樣,將曳地的裙子高高挽起,幾乎都要到膝蓋處了,露出了兩條中褲的褲管,白色鑲著淡綠色的邊子。以前在百香園,少夫人穿著花布褂子大腳褲子沒人說她,可現在身份不同了,環境也不同了,秀文有些著急,這可是在秦/王/府,旁人看了可是會當笑話四處說的。
彥瑩跑得飛快,直到挨近一道院牆,這才停了下來,朝奮力追趕過來的秀文秀珠笑了笑:「別著急,我自然會等著你們。」
兩人喘著粗氣將彥瑩扶住:「少夫人,走路要嫻靜些,幸虧剛剛一路過來,沒見著幾個下人,否則明日秦/王/府肯定都會議論少夫人走路不合規矩了。」
彥瑩笑了笑,有一個見到了與有是個見到了是一個概念,那些下人們整天閑在府中,總要找些閑話說說,否則怎麼打發時間:「看到了就看到了,隨便她們說去,我不介意。」若是這些閑話都聽不得,如何能做大事?每日里為著這閑話就會要將腦筋傷透。
程思薇的院門敞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擺著竹竿兒,有幾個小丫頭子正在跳格子,見著彥瑩走進來,俱是一愣,秀文秀珠喝了一聲:「見了少夫人還不請安問號?」
幾個小丫頭子這才明白原來面前這位是昨日嫁進府里來的大少夫人,趕緊躬身行禮:「少夫人安好。」
彥瑩沖她們笑了笑:「不必多禮。」
有個小丫頭子趕緊飛奔著腳往程思薇內室去了:「側妃,少夫人來看你了。」
程思薇沉著一張臉,很不高興,黃媽媽在一旁勸道:「既然少夫人好意來看側妃,側妃也該賞她臉面,總不能一直這般僵持下去,否則以後見了面也不好說話吶。」見程思薇沒出聲,黃媽媽朝那小丫頭子使了個眼色:「還不快些去將少夫人請進來。」
小丫頭子折回身去,還只走到月亮門,就見著彥瑩從外邊一步踏了進來:「少夫人,側妃請你進去。」
「多謝你替我通傳了。」彥瑩朝秀文看了看:「昨日那荷包兒你身上還有帶著沒有?給這小姑娘一個,讓她拿著玩去!」
秀文從自己身上解下來一個荷包:「先將我的給她,少夫人回院子再給我。」
「少不了你的。」彥瑩點了點頭,帶著秀文秀珠往內室那邊走,小丫頭子攥著那個荷包,望著上邊綉著的花開富貴,睜大了眼睛:「少夫人可真大方。」等及將裡邊銀錁子拿出來,更是高興得臉都紅了,哼著小曲往前邊院子里跑了去。
彥瑩慢慢的走進了內室,見程思薇拉長著臉在那裡,不由得「噗嗤」一笑:「母親大人何必如此介懷!還在生我的氣?」
程思薇一愣,看了看彥瑩,沒有說話。
彥瑩也不管她,只顧自顧自的說上了:「母親大人,我知道你剛剛在主院大堂是為著媳婦一句話生了氣,是不是?可那裡是主院,王妃是秦/王/府的主母,我自然只能喊她母親,喊你庶母大人,否則旁人聽了,定然會說我不懂規矩。到了母親這院子裡頭,我自然要喊你母親大人了,是不是這個理兒?」
黃媽媽在一旁點著頭道:「側妃,少夫人說的沒錯哇,那時候可是在主院。」
程思薇沒有吭聲,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些,彥瑩瞧著她那模樣,知道她心裡頭一驚活絡了些,不由得暗自點頭,這程思薇倒也不算太死腦筋,看起來還是能說得通的。自己來程思薇的院子,並不一定要和她來吵架,都說家和萬事興,為了讓簡亦非好做人,自己能和程思薇和解就最好,她若是實在不通氣,那便怪不得自己要翻臉了。
「母親,三花是這樣想的,那筆聘禮,即便我不主動交給王妃,她只怕也會想著法子要從我手裡拿了去,不如早些將聘禮交還給她,我自己守著嫁妝便是。聽下人們說王妃很是厲害,要是我不還聘禮,她心裡頭不高興,還不知道她會不會打旁的主意。」彥瑩笑著坐了下來,朝黃媽媽笑了笑:「媽媽,可否賜一盞茶給我?」
黃媽媽慌亂的點了點頭:「好好好,煙書,還愣著作甚?趕緊去沏茶過來!」
這次程思薇終於沒有開口反對,過了好一陣子她才有些不情不願道:「這聘禮是秦/王/府給你的,有什麼不能拿著的?到了你手裡的東西還讓它走脫了,你也可真是笨。」
這口氣,明顯就軟了不少,彥瑩聽著心裡頭高興,看來程思薇還是有轉化的可能性,她朝程思薇笑了笑:「母親,那聘禮除了三個田莊,也沒什麼值錢的,說著有不少頭面首飾,可都不是最時興款式,不過都是些黃金白銀,嵌寶帶玉的少。那三個田莊,王妃斷然是不會給我的,那些東西我拿著也沒什麼意思,不如賣個乖將這聘禮退給她。我不要聘禮也一樣日子過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何必到時候去看她的臉色。」
程思薇「唔」了一聲,好半日才緩緩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母親,何止是幾分道理?是很有道理。」彥瑩見程思薇已經不再計較聘禮這事情,琢磨了下,索性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母親,我自己有嫁妝六十挑,雖然東西少,可也足夠用了,更何況我還有百香園,那可是賺錢的東西,兩三年下來,那一百二十八挑聘禮還不夠我看呢。」
「什麼?」程思薇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你一個小小的賣菜的鋪子,能掙多少銀子?你就別變著花樣想要我同意你出門去了,秦/王/府的長媳到外邊拋頭露面的做生意,這事傳了出去多不好聽。」
「母親,你莫要小看了我這鋪子,現在我百香園兩層樓下來,每月的收益差不多會有八千多兩呢,現在我準備到御前街開一家分號,會比這邊這家鋪子更大,到時候賺的銀子會更多。」彥瑩接過煙書第上來的茶,慢慢的喝了一口:「母親,你覺得我要不要去打理這兩家鋪子呢?」
「一個月就有八千兩?」程思薇有些不相信的望著彥瑩,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這鄉下丫頭說大話也說過頭了些。
彥瑩淡淡一笑,她還是往小里說,百香園現在根本就不止賺這麼些銀子,二樓上邊差不多是六千多兩一個月,下邊鋪子也差不多有六七千,若是加上田莊的出產,平攤下來每個月差不多能到一萬六千兩,她在御道街上開的鋪面,比現在的鋪子要更大,而且御道街那邊都是富貴人家,這飲品的收益也會更多些,到時候兩邊合起來,只怕是京城這兩家就要賺到兩萬多將近三萬兩一個月呢。
第二百七十八章和解
「母親,我說了有這麼多就會有這麼多。」彥瑩瞧了一眼程思薇,不是說她出身安國侯府,怎麼聽著每月進賬八千兩銀子就這般激動,跟沒見過這麼多銀子一般。她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我現在準備開一家分號,母親要不要放些銀子到我鋪子里來分紅利?賺了咱們按著投的本錢拆賬分,虧了不用母親管。」
程思薇挑了挑眉毛,有些疑惑,她倒也聽人說過百香園生意好,可卻沒想到竟然會好沉這樣,月進八千兩,若自己能到裡邊分得一千兩千的,每年也能有一筆可觀的收益了。
「側妃,這可是少夫人的一片好意哇。」黃媽媽俯下身子,笑著說道:「側妃不如那一筆銀子給少夫人,讓她幫你去打理便是。」
「你真能做到賺了分賬,虧了不用我管?」程思薇瞟了一眼彥瑩,心裡也慢慢鬆動了,要是真能這樣,何樂而不為?
「母親我說話算數,要是母親不相信,咱們可以立字據。」彥瑩朝她笑著點了點頭:「要不要試一試?」只要程思薇答應往她百香園裡投錢,那她勢必不會反對自己出門了,以後跟自己的關係也會密切說,因為她與自己之間有利益捆綁在一處了。
「那好,咱們立字據。」程思薇想了想:「我拿一萬兩銀子給你,能分多少?」
彥瑩想了想,她御道街那邊的鋪面租金一個月就是八百兩,一年下來租金就是九千多,還要重新裝修,添置貨架,請掌柜夥計這些人工,雖然說原材料是自己田莊里的,可也得算錢,這樣算起來差不多一年要去了三萬,程思薇給她一萬,差不多是三分之一的樣子。
「母親,這樣罷,我這鋪子一年大概是四萬的本錢,我給你多一點點分紅,你三我七,如何?」彥瑩見著程思薇有些懷疑,款款道:「母親不必擔心,到時候我會將那些賬目給母親看的。」
若是三七分,八千兩銀子一個月,自己就能分到二千四,程思薇一想著這般美事,心裡頭就高興,最終下定了決心:「那我給你一萬兩銀子,你寫個字據給我。」
總算是將這事情搞定了,彥瑩心中得意,以後程思薇就要催著自己出門到鋪子里去看看了。她將一萬兩的銀票收了下來,然後立了一張字據給程思薇,高高興興帶著秀文秀珠走回了自己院子。
簡亦非正在後院練劍,見著彥瑩回來,趕緊停手擦了擦汗趕上前來:「三花,怎麼樣了?」
方才他在院子裡頭心上心下的,生怕母親再刁難彥瑩,可彥瑩讓他在院子裡頭等著,不讓他過去,他乖乖聽話的回來了。但終究心中不安定,只能拿著寶劍到後院舞了一套,極力想將心情平靜下來。
彥瑩朝簡亦非眨了眨眼睛,拿出了幾張銀票來:「你看,這是什麼?」
簡亦非接了過來,有些奇怪:「銀票?哪裡來的?」
秀珠在旁邊掩嘴笑:「側妃給的。」
「啊?」簡亦非獃獃的望著彥瑩,母親不是很討厭三花嗎?怎麼轉瞬間就給了她一萬兩銀票?他拿著銀票在手裡,左瞧瞧右瞧瞧,根本不敢相信這事情。
「你母親拿了銀票給我,要到我新開的百香園裡頭分紅呢。」彥瑩笑著將銀票接了過來:「雖然我已經有足夠的銀子去開第二家,可還是要替你母親好好打理著她的銀子不是?」
「三花,你真好!」簡亦非望著彥瑩,心裡充滿了感動,自己的母親百般刁難三花,可她一點都不計較,還要幫母親打理財產,真是讓人感動。他拉住彥瑩的手,結結巴巴道:「三、三、三花,我真是太、太、太高興了!」
這人生在世,能娶到這樣溫柔體貼又情投意合的媳婦,真是最幸運的事情,簡亦非越看彥瑩越美,咧嘴笑了個不停:「三花,你不是說要出去走走?是不是想去百香園了?我們一道去瞅瞅。」
彥瑩點了點頭,簡亦非算是被她培養出來了,現在都會察言觀色了,自己才提了個話頭兒,他就知道該怎麼去做了。彥瑩拍了拍簡亦非的胸:「你先去洗洗,換件衣裳再說,看你一身的汗珠子。」
簡亦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拎著寶劍就往屋子裡頭走:「好好好,你且等著我。」
秀文與秀珠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來:「少夫人,以後我們還會去百香園住著嗎?」
彥瑩搖了搖頭:「住著恐怕是不行了,只不過你們兩人得幫我去打理新開的那一間鋪面,早上過去,晚上回來。」
「真的?」秀文秀珠心裡頭很是高興,原先她們在豫王府的時候,走覺得那日子很好過,即便是一個奴婢,身份也要比外邊的百姓要高,可是跟著少夫人做了一段時間,這才發現人最寶貴的是自由,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們能掙錢,掙不少的銀子!
「我又怎麼會說假話?你們兩人幫我好好去打理著,每人管一項,我給你們兩人長月例,每人十兩,達到一定的利潤,我還會額外獎勵你們。」
「啊,這麼多!」秀珠高興得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掌:「我沒有做夢吧?少夫人,你真的給我們十兩銀子一個月?」
「我還會說假話?瞧你那樣高興。」彥瑩淡淡一笑:「十兩銀子還是小頭呢,你管的那一塊每個月能賺七千兩,那我便另外獎你二十兩銀子!」
秀珠蹲下了身子,抱著腿打哆嗦:「另外還有二十兩?那一個月有三十兩了?」
秀文一把將她拉了起來:「高興個啥呢,都還沒開業,你知道能不能掙那麼多銀子?瞧你那個樣兒!」
彥瑩瞅了秀文一眼,這個丫鬟比秀珠要謹慎得多,可過分的謹慎也不一定是好事情,那開拓創新的思想就會不夠。她語重心長道:「月入七千也不是不可能的,咱們朱雀街那邊的百香園,兩層加到一塊,差不多能月入一萬呢,御道街的位置比朱雀街要好,肯定效益也會更好些,你們自己想想辦法,怎麼樣將那缺的兩千兩給賺出來。」
「月入一萬兩?」秀文有些疑惑:「剛剛少夫人與側妃說,不是八千兩的?」
「她是外人,我自然不能前部透露給她,你們兩人可是我的心腹,自然要交底給你們。」彥瑩朝著秀文笑了笑:「怎麼樣?兩千兩銀子,能不能想辦法賺到?」其實她也沒跟兩人交老底,可秀文與秀珠聽了都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少夫人實在是太好了,簡直是拿她們當自己姊妹一樣看待,秀珠含著淚道:「少夫人,奴婢一定會想法子替少夫人好好的管理百香園。」
「我知道你們的心。」彥瑩伸手拍了拍秀珠的肩膀:「有我在幫你們觀著場子吶,不怕不怕。而且……」她笑了笑:「秀文秀珠,你們今年也都十七了,該找個郎君嫁了罷?我瞧著百香園裡有幾個不錯的夥計……」
秀文秀珠兩人的臉瞬間便紅了,秀珠低聲道:「奴婢的賣身契還在豫王府,奴婢的親事得由王妃來指。」
在豫王府裡頭,親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即便是和哪個小廝看上眼了,也得先向管事媽媽去提,然後請王妃指了配小子,秀文秀珠兩人開始都打算著,若是能熬出頭來,自己配個管事,或者是管事的小子,那便再好也不過了。可是瞧著豫王府里的管事,基本都是四十來歲的樣子,有些兒子到了十七八歲,早就有管事媽媽拿了給自己女兒配了親,兩人眼見著到了十七歲,一直沒相中好的。
兩人被豫王妃撥了給彥瑩幫忙,到了百香園以後,生活很是繁忙,慢慢的也將這事情給忘記了,可沒想到鋪子裡頭有幾個還沒成親的夥計卻打上了主意,幾個人一有空就向秀文秀珠獻殷勤,兩人都是又驚又喜,可以想到自己的賣身契還在豫王府,不由得也是連聲嘆氣,自己喜歡也沒用,到時候還不是王妃給自己配小子。
彥瑩瞧著兩人那尷尬模樣,哈哈一笑:「你們放心,你們兩人的賣身契,王妃已經給了我。我見著上邊寫著你們賣身的價格是十五兩,到時候我少給你們倆一個半月的月例,把賣身契還給你們,以後你們就是自由人了。」
「少夫人,您真是我們的再生父母!」秀文與秀珠兩人都跪了下來,恭恭敬敬朝彥瑩磕了兩個響頭:「我們能遇見您,真是天大的福氣!」
「三花!」簡亦非神清氣爽的從屋子走了出來,見著秀文秀珠跪在地上,有些奇怪:「她們做錯了什麼事情?」
「沒做錯事,你別瞎猜。」彥瑩伸手將兩人拉了起來:「快莫要這般行事,以後好好為我管著百香園就是了。」她雖然得了程思薇的支持,也與王妃說過了要繼續外出開鋪子的事情,可畢竟還是要顧慮著秦/王/府的名聲,不能日日呆在百香園裡。朱雀街那邊有二花管著,自然放心,御前街這邊,可要派自己的心腹打理才是。
秀文與秀珠兩人,今後便是她的心腹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侍妾
秋風漸漸的越來越涼,秦/王/府里到處都是落葉滿地,粗使的丫鬟婆子拿著笤帚剛剛掃過,地上又是厚厚的一層,在外邊走動的人都穿上了夾衣,有些怕冷的,已經要薄薄的掐腰小襖穿上了,甩著手走在青石小徑上,一抹纖腰,下邊是一條撒花裙子,綉著穿花蛺蝶,妖妖俏俏,十分惹眼。
程思薇站在那裡,瞧著那個慢慢走來的身影,咬了咬牙,滿臉不悅。黃媽媽在一旁瞧著,心中只是嘆氣,也不好說多話,王妃弄來幾個美人,有兩個已經有了身孕,現在一臉得意的走過來的這位,正是已經懷了四個月身子的麗美人和剛剛進府不久的月美人。
麗美人一臉得意的走到了程思薇面前,只朝他稍微彎了彎膝蓋,月美人道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低眉斂聲:「側妃安好。」
程思薇冷著臉沒有看她們,這麗美人才十六華芳,正得秦王寵愛,現在又有了身孕,更是神氣得很,而月美人是上個月才進府了,秦王覺得新鮮,在她院子里連續過了幾個晚上。這兩個狐媚子,看得她心中來火。
麗美人見程思薇沒有理睬她,抬起頭來,挪著步子就要往一旁走,那邊月美人看了看,猶猶豫豫抬著步子也準備跟了過去。程思薇沉聲道:「站著,我讓你們走了嗎?」
「側妃,我們請安你不回答,我們自己以為側妃並不想理睬我們,當然得要走了。」麗美人轉過身來,一臉驚訝,手摸著還不太顯懷的肚子,嬌聲笑道:「我現在懷著孩子,整日里神思沉沉,方才月妹妹喊我出來走走,現在覺得有些累,想趕著回去歇息,側妃可別攔著我,這肚子裡頭的小公子可怠慢不得。」
程思薇怒斥了一聲:「有孩子了不起?我的兒子都十八歲了!」
「側妃,你有了兒子自然就覺得無所謂了,可我卻還要指望著這肚子裡頭的孩子為我帶來富貴呢。」麗美人一隻手搭著丫鬟的胳膊,一邊笑得花枝招展:「我聽著說王爺是可以有兩個側妃的,我若是生了兒子,只怕也會與側妃一樣母憑子貴呢。」
「你!」程思薇大怒,站起身來,正準備大步跨到麗美人面前去,卻被黃媽媽拉住了:「側妃,你何必與她計較。」
麗美人看了程思薇一眼,哈哈的笑了起來:「側妃,你倒是有個拎得清的媽媽!」
程思薇一口老血哽在胸口,險險的就要吐了出來,她望著麗美人與月美人的背影,摸著喉嚨口,快要喘不過氣來:「媽媽,你為何拉住我!」
「側妃,這兩人分明就是王妃派過來挑事的,你又何必與她們計較!你要是與她們計較了,到時候鬧到王爺那邊去,只怕落不了好的是側妃你哪!」黃媽媽苦口婆心的勸著,這麗美人有身孕護著,而月美人卻風頭正勁,側妃跟她們去計較,那不是自討苦吃?
程思薇抓住自己的衣襟,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原以為進到秦/王/府來就能氣壞她那嫡姐,秦王對她的寵愛必然會讓她那嫡姐發狂,可沒想到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一切都沒有發生,她原來在京城郊外那小宅子裡頭想的事情,不過是她虛幻時的自我安慰。
秦王對她,遠遠不如那個時候好。
那時候她避居京城郊外的宅子,悠閑自在,秦王偶爾來住一個晚上,兩人極盡纏綿,難捨難分。秦王總是讚揚她容貌出眾,雖然已經三十多卻比他王府里二十多的侍妾瞧著還要美貌。她聽了心中歡喜,自己也認為秦王是因為真心喜歡自己,才會如此誇獎,畢竟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個道理她想她知道得很清楚。
可是到了秦/王/府,她才發現,一切都變了,昔日溫柔的秦王,忽然間褪去了他那柔情的一面,變得有些不耐煩起來,自己為了他寵愛那些侍妾吃醋,他竟然還來指責自己,說自己這般年紀了,還不懂事!程思薇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一片樹葉慢慢從枝頭墜落,被那寒風吹著,不住的往前邊飄了過去,心中有說不出的凄涼。
這一輩子她只關注兩件事情,第一是秦王的寵愛,第二就是要為母親報仇。安國侯夫人自己是挨不上邊了,只能找秦王妃來報復。昔日在安國侯府,她對自己也多是可待,特別是當她覺察到自己對秦王那份特別的感情,更是格外兇狠,自己被趕去尼姑庵,後來安國侯夫人派人去追殺她,自己這嫡姐肯定也是有份的。
現在的她卻越來越失落,秦王對她的寵愛日漸消褪了,秦/王/府里進來了不少新人,她引以為傲的美貌在這些二八芳華的女子面前,變得不值一提。而且她深深的明白,隨著歲月的流逝,她的紅顏會漸漸老去,到了她青絲里長出白髮的時候,只怕秦王就連多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
而自己的長姐卻依舊活得有滋有味,她是秦/王/府的主母,自己見了她要彎腰行禮,每年除夕的正午她會伴著秦王進宮去赴家宴,而她,卻只能被留在府里,寂寞的看著那灰如棉絮的天空。程思薇嘆了一口氣,咬了咬牙:「黃媽媽,你替我慢慢到外頭幫我訪著。」
黃媽媽將耳朵湊了過去,程思薇低聲在她耳朵邊上說了幾句話,黃媽媽大驚失色:「側妃,這樣做不妥當!你這又是何必,公子現在長大成人,又娶了媳婦,眼見著你就要抱孫子了呢,如何還要做這些事情?姨娘都死了這麼久了,那些恩恩怨怨也就放開罷。」
程思薇沉下臉,厲聲喝道:「媽媽,你難道不聽我的話了不成?」
黃媽媽「撲通」一聲跪倒在了程思薇的面前:「側妃,你要三思!現在的日子過得實在愜意,沒必要再去記著過去的恩仇。若是王妃死了,王爺肯定要查,安國候府也不會放過,肯定會查到側妃身上來的。」
「怕什麼?」程思薇一把將黃媽媽拉了起來,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來:「我日子過得不順暢,她也別想過好日子!」
「側妃!」黃媽媽著急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不知道該怎麼勸說程思薇才好,這時就聽著那邊傳來說話的聲音,她轉臉一看,就見小徑上走來了幾個人,走在最中間的,穿了一件織錦衣裳,外邊披著一件羽紗披風,一張俏臉白裡透紅。
「少夫人,少夫人。」黃媽媽如逢大赦,趕緊迎了過去:「少夫人是來過來陪側妃說話的不成?」
彥瑩笑著點頭道:「可不是來找側妃的?今兒都十月三十了哪。」
黃媽媽眼睛一亮:「是否給側妃還送紅利了?」
「是,每月一結,這樣一來,賬目便是清清爽爽。」彥瑩走到了程思薇面前,讓身後的秀文抱出了一本冊子來:「母親大人,御前街的百香園九月二十八開業,到今日剛剛好是一個月零兩日,我將這個月的賬目帶過來,還請母親大人過目。」
程思薇拿起那本子,翻開第一頁,就見上頭寫得密密麻麻,看著有些頭暈,再翻幾頁,依舊還是擠擠密密的一大堆,看得她莫不清頭腦。她將賬本一合,交回到彥瑩手中:「你給我說說,掙了多少銀子,我得多少便是。」
「我們這一個月,掙了一萬零三百四十二兩銀子,三七分成,母親可以得三千一百零三兩六錢。這裡是三千一百兩銀票,還有三兩六錢碎銀子,母親請點清。」彥瑩將幾張銀票與一個小銀塊送了過去,程思薇將銀子接到手中,驚奇的瞪大了研究:「竟然一個月能掙一萬兩?」
彥瑩點頭:「御前街那邊生意好,有錢人多。」
程思薇點了點頭,將三兩碎銀子交給了黃媽媽:「媽媽,這些碎銀子,你拿著。」
黃媽媽推辭道:「我幫側妃收著便是,我要銀子作甚。」黃媽媽無兒無女,一直照顧程思薇,早就將她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只是礙著主僕身份,不敢僭越,可心裡還是處處為她著想的。
「媽媽,我讓你拿著便拿著。」程思薇有些氣短:「你還跟我推辭什麼。」
黃媽媽沒法子,只能將那銀子接了過來,道謝了一聲:「多謝側妃打賞。」
程思薇將三千兩的銀票放到了荷包裡頭,望了望彥瑩:「三花,你要多吃些補品,不要光顧著鋪子裡頭的事情,把自己的身子給累壞了,我還等著你給我生孫子哪。」
彥瑩聽了這話,心中一咯噔,這成親才一個半月,程思薇竟然就急急忙忙的催著自己僧娃娃?她頓時覺得自己前邊的路有些難走,自己是不打算跟簡亦非生孩子的,到時候豈不是要被程思薇嘮叨得耳朵起繭子?
秀珠在一旁笑道:「側妃請放心,我們家少夫人經常喝補品的,隔一兩日就要熬草藥補身子呢,到時候呀,肯定會給側妃生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
程思薇聽了這話,十分高興,笑眯眯的望向了彥瑩:「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在秦/王/府里,跟她最親的只有簡亦非了,雖然他不是自己親生的,可畢竟母子這麼多年,看到會有感情,現在她寂寞無聊,沒有什麼法子好排解的,只能寄希望有個小筍子給她來帶著玩,打發下時光便好。
第二百八十章思量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彥瑩躺在床上,摸了摸身邊的被褥,陡然驚覺簡亦非今晚在衛所上夜,並沒有在秦/王/府。她爬了起來,將被子掀開了些,將床邊柜子上的油燈點亮,瞬間一屋子暖黃的光芒,將她的臉照亮了幾分。
她皺著眉頭摸了摸自己的手腳,涼冰冰的一片,肚子一陣陣的抽痛,讓她感覺到全身都有些不舒服。這兩個月里,月信一到,她便疼得厲害,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避子湯的緣故,成親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樣的現象。
彥瑩將身子靠著床,看了看屋子裡邊,忽然覺得很孤單,沒有簡亦非的夜晚,她竟然是連被子都睡不熱了,雖說現在已經是十二月,天氣也冷,可她卻沒想到京城的冬天會如此寒冷,睡到半夜還能凍醒。
拉了拉鴨絨被子,還是以前那般輕軟,按理說該很暖和,可她此時卻感覺不到半分溫暖,睡到床上就如在冰窟里一般。彥瑩將身子縮了起來,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是因著月信來了身子嬌弱些,還是因為簡亦非沒有在身邊?
習慣窩在他懷中睡去,這樣她才感覺到安全溫暖,他沒有在身邊,忽然間就覺得冷清了許多。她嘆了一口氣,正準備揚聲喊睡在外邊屋子上夜的秀文給她倒杯紅糖水,就聽著外邊有匆匆的腳步聲。
「少夫人,少夫人,公子回來了。」秀文在外邊輕聲敲門,彥瑩聽著睜大了眼睛,簡亦非回來了?她披著衣裳下了床,慢慢走到了門邊,就見外邊有一條高大的黑影,沒錯,簡亦非確實是回來了。
將門打開,外邊卷進來一陣寒風,彥瑩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馬上落入了一個寬大的懷抱:「三花,我回來了。」
簡亦非反手將門關上,抱著彥瑩走到了床邊:「怎麼了?屋子裡有光亮,你難道還沒歇息?」他伸手探到了被子裡頭,驚詫的低聲喊了一句:「被子裡頭怎麼這樣涼?」
彥瑩大大方方道:「你不在,睡不熱。」
簡亦非將她抱在懷裡,將被子拉上:「我這不就回來陪你了?」
「不是說要在衛所上夜,怎麼便回來了?」彥瑩用手戳了戳簡亦非的胸口:「你可別被人發現了,到時候說你不守公務,逃回家賠老婆睡覺!」嘴裡這般說著,心中卻是得意,將嘴唇貼在了簡亦非的脖子上,感覺到他溫暖的氣息。
「我那副手與他夫人吵架,竟然跑到衛所來歇息了,他趕我回家讓我給他騰出床來,要不是他沒地方睡。」簡亦非咧嘴笑了笑:「我那屋子裡頭切的是炕,裡頭燒著炭,睡起來舒服得很。」
彥瑩摸了摸床板:「咱們也砌個炕。」
「咱們不是有炭盆子,不用燒炕了,這床都是南海花梨木做的,金貴得很,只是是不好撤換。」簡亦非將彥瑩摟緊了些:「我得想個法子,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也能睡得暖和。」
「我不過只是這些日子睡不熱而已。」彥瑩用手拍了拍他的胸口:「要不是才沒那麼嬌弱哩!你鬆開我一些,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簡亦非有些失望:「三花,什麼時候咱們才會有孩子?我們衛所里有個人和我們差不多時候成親的,今兒他喜氣洋洋的請我們吃晚飯,說他媳婦有了兩個月身子。」
彥瑩沉默了下,低聲道:「生孩子這事情著急不來的,什麼時候菩薩想給我們孩子了,那我就會有身孕了。」忽然間,她的鼻子有些發酸,簡亦非根本不知道,他們這一輩子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了,她不想見著自己生下來的孩子會有天生的殘疾,這對孩子不公平,對簡亦非也不公平。
「三花,我錯了,我不該追問這事情。」聽得出來彥瑩話裡頭濃濃的失意感,簡亦非心裡十分自責,怎麼能向三花提出這樣的問題來?三花也想要孩子的,她肯定心裡也著急呢,自己卻還這樣去逼問她,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過了幾日便是除夕,百香園那邊忙得暈頭轉向,雖然飲品在冬天銷得不如夏天,可依舊還是有一些閑人坐著要喝熱飲,而且麻辣燙與燒烤成了最受歡迎的東西,兩邊鋪子的燒烤架子與麻辣燙桶子又多添了三個,一筐木炭放在那裡,轉眼就見了底,麻辣燙的湯一天要換好幾次。
京城裡現在也有模仿做燒烤與麻辣燙的,可依舊沒有趕得上百香園的生意。彥瑩要求用料精良,無論是那些食材還是配料,都是精心準備的最新鮮的東西。麻辣燙的涮鍋水都是熬出來的骨頭湯,而且規定最多一個半時辰就要換一鍋水。
這麻辣燙的水如果反覆用,味道會不好,而且還會產生對身體有害的物質,所以彥瑩特別叮囑那些夥計,千萬不要因為麻煩或者想替她省錢,將就著一鍋湯涮一整天。夥計們聽了都記在心裡,嚴格按著她的話去做,這生意眼見著就越來越好了。
除了飲品燒烤麻辣燙,烤鴨臘雞這些,依舊是賣的大頭,彥瑩開發出來麻辣鴨脖鴨舌這些也賣得很好,尤其是那鴨舌,十分金貴,可那些高門大戶的人家,越是跪的他們就越愛買了吃,每日里差不多快要賣出十來斤。
這麼算下來,兩邊鋪子單日收成都有一千五百多兩,夥計們忙得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彥瑩還得親自去坐鎮,帶了丫鬟婆子出去幫著照看生意。
在秦/王/府有一點好,就是下人比較多,她院子裡頭現在有二十多個下人,據說還是下人數目最少的一個院子,她隨隨便便點幾個人出去,就足夠給她幫忙的了,不說做要緊的活,幫著挑貨稱斤兩還是可以的。
氣候越來越冷,京城裡已經落了幾場大雪,鵝毛般從天空中飄落,紛紛揚揚的粘到了行人的衣裳上邊。彥瑩站在百香園裡照看著生意,今兒已經大年二十八了,再過兩日就可以歇口氣了。她望著鋪子里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似乎都要擠不開,心中很是高興,今日的生意比往日更好了些。
「秀文,秀文!」忽然聽到焦急的喊叫聲,彥瑩趕緊站了起來,奔著那邊過去,就見夥計劉三兒扶著秀文,一邊著急的在喊著她的名字:「秀文,秀文!」
彥瑩吃了一驚,趕緊擠了過去,一把拉住了秀文的手,只覺得她全身滾燙,心裡也是著急:「糟糕,該是感了風寒!」
這些日子天氣變冷,又下了雪,更是容易受凍,秀文在外邊跑來跑去,肯定是感染了風寒。彥瑩一把扶住了她:「秀文,我陪你去葯堂!」
彥瑩與劉三兒扶著秀文去了濟世堂,讓周醫女給看了下,周醫女也說是感了風寒,開了個方子,讓彥瑩去抓幾服藥,她將方子遞了給彥瑩的時候,眯了眯眼睛:「姑娘好生面善,是不是原來在我這裡看過病?」
彥瑩生怕周醫女記起她開避子湯的事情,哈哈一笑:「沒有沒有,我身子好得很,怎麼會要來看病。」
周醫女瞄了她一眼,笑了笑:「可能我記錯了,你先拿著單子去抓藥。」
彥瑩剛剛轉身走出去,周醫女的那個助手便低聲道:「這是不是上次來開避子湯的那位姑娘?瞧著有些像。」
「我已經認出她來了,只是她卻不願意承認,肯定有什麼難言之隱,咱們還是別戳穿她了。」周醫女笑了笑:「這世上,誰都有自己不想告訴別人的秘密。」
彥瑩將那藥方子交給外邊櫃檯那裡守著的劉三兒:「你先給秀文抓五副葯,我這就去裡邊扶她出來。」
劉三兒點了點頭:「少夫人你去,我來抓藥。」
走回周醫女那看診的房間,見著秀文已經趴在桌子上,彥瑩有幾分擔憂:「周醫女,她這樣子,沒事兒罷?」
周醫女點了點頭:「先服了葯,好好歇息幾日便無礙了。」
彥瑩將秀文扶了起來:「走,我們回府去。」
秀文努力睜了睜眼睛,望了一眼彥瑩,又沉沉的合了上去,彥瑩將她扛在肩膀上頭,兩人慢慢往前邊走了去,劉三兒正提著五副葯站在那裡:「少夫人,葯都抓好了。」
「你先跟我送了秀文回府。」彥瑩將葯接了過來,讓劉三兒扶住了秀文的另外一邊,她特地沒有讓自己帶出來的丫鬟婆子跟過來,除了考慮到百香園忙得不可開交,也還考慮到想要增進劉三兒與秀文的感情,這些日子她越來越覺得這兩人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曖昧,她想要成人之美。
劉三兒聽著說可以送秀文回府,驚喜得眼睛都睜大了幾分,結結巴巴問道:「少、少、少夫人,我真可以送秀文回秦/王/府?」
「別啰嗦了,快些走,還得早點去給秀文熬好葯呢。」彥瑩白了他一眼:「秦/王/府有什麼了不起的?難道你就去不得?」
「去得,去得!」劉三兒咧嘴笑了起來,扶著秀文急急忙忙往停在路邊的馬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