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老王

晨光熹微，一絲絲光亮刺破黑暗的重圍，擠出一條縫來，努力攀擠到窗帘的邊緣上。凌晨突然拜訪的人既可疑又粗魯，一屋子的人沒人對他印象好。

可客廳里緊張殺伐的氣息卻緩和了下來。

過了這麼久了，最基本的信任還是有的，既然林菀敢信任此人，那八成出不了問題。

林菀沒有理會那個中年老男人無聊的挑釁，只是轉頭對陳少燁說道：「看來這裡也不安全。」

陳少燁嘆道：「我們的年齡還是太小了。」

這個感嘆贏得了大部分人的共鳴。

這裡是京郊的一棟別墅，因為鄭南的死亡並沒有被政府認知，陳少燁用他的戶口本買來當作藏身的地方。林菀家裡並不安全，他們後來很快就不引起別人注意地換到了這裡。

畢竟，狡兔三窟。

然而他們這群人大部分都是未成年人，手裡攢著大筆的錢，偏偏沒法向家人解釋金錢的來源，像陳少燁這種背景更是不自由。為二成年自立的人里，閬苑公子的房產自然去不得了，而千重紫是公務員，她洗錢都很費力，更別提房子了。

當然，千重紫不是真的不能買房子，他們也不是真的沒辦法在名下置產，畢竟林菀這種人頭上沒有雙親，拖著沒見過幾次的監護人去買個房子不是問題。

可盛鷹既然已經對他們的成員了如指掌，那麼他們名下的資產就都形同虛設，沒有任何用處了。

「你們惹的事情可不小……」不甘心被倆高中生無視的中年男人嘿嘿一笑，手裡熟練地轉著煙，試圖吸引注意力。

這時，端坐於餐桌前的一粟扶著眼鏡，抬頭說道：「果然有人去了林菀家。」

林菀沒露出意外的神色，只問道：「拍到他們的臉了么？」

「沒有。」一粟遺憾地搖頭，走廊的監控器在照到他們之前就出了故障，全是花屏，放在家裡的三台也是，他們身上似乎有干擾拍攝機器運轉的東西。」

「那也沒辦法……」

凶煞好心安慰他，卻被那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到無視的中年男人急沖沖地打斷：「我們用了那麼多的人力物力都只拍到了幾個側影，你們竟然想要一蹴而就？天真！」

千浪這暴脾氣終於忍耐不下去了，斜著一雙比禍水還禍水的桃花眸看他，嗤笑一聲，揚著他那高傲的下巴，道：「你又是誰？」

要說這世上那些賤人吧，是真和正常人不太一樣。他不怕有人懟他，就怕沒人理他，一件這一大屋子的人終於跟他禮貌地打招呼了，頓時一樂，興高采烈昂首挺胸地說道：「我，東方的福爾摩斯，辦案神探，走哪哪兒死人、警察見了就想打的那種……」

「政府的人。」林菀幫凶煞報了一箭之仇，冷淡地打斷了他的話，說道，「開著個破偵探事務所，吃喝全靠公務員補貼的窮鬼，人雖然貪生怕死，腳底抹油，不過鼻子很靈，是條好獵狗。」

——此人不消說，正是開著個大王諮詢所的油膩偵探老王。

老王那點底兒全被她抖出來了，頓時七竅生煙：「牙尖嘴利的丫頭片子，也不想想我為了你千辛萬苦躲躲藏藏跑到這麼遠的地方……」

林菀用看著廚房牆紙上堆積了十餘年污垢一般的眼神冷漠地看著他，即使是旁邊的人看到了都覺得這眼神實在是心靈上的冰錐針刺：「你的上司把你派來獲得情報，而你只想讓我們把你趕緊趕出這個戰場——我說的有錯么？」

老王立刻啞然。

……這丫頭誰教的，說話這麼直，好歹他是整個屋子裡年紀最大的啊。

「我可以認為，現在你們還處於中立的態度嗎？」

沉靜如一片湖水，又不乏銳利的聲音從旁響起。

他頭一歪，看向這個剛剛拽著林菀的胳膊的少年，只一眼，就已認出是誰了。

她就是上上次從他那裡知道了陳少燁的情報的，沒想到現在已經混在了一起。看林菀的性子，她也不像是喜歡群體行動的人，更何況之前還被這小孩兒用假名耍了，不知道這其中又有什麼好玩的故事……

他嘴角不懷好意地勾起，一臉壞笑地說道：「哦哦，是你啊——」他來回看了看兩個人，別有深意地盯著他，說道，「你可真是挑啊……」

他打趣地歡，可當事人卻一點兒動搖的跡象都沒有，林菀無視了他，陳少燁反而微微一笑，朝他禮貌地點頭道：「謝謝。」

宛如被老師誇獎了的優等生。

老王頓時覺得晚飯吃的五花肉有點頂胃了。

誰TM要看他放閃光彈啊！！

「閑話少說，」林菀不耐聽他東拉西扯，他既然已經走進這個門了，難道還能指望他們把他放走不成。「你們對他們有多少了解？」

老王嘴裡發苦。他重重嘆氣，還故意讓她聽到，可他也知道一切已經於事無補，只能無精打采地道：「唉，讓我想想，該說點什麼……」

「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唄。」千浪沒好氣地說道。

「哪兒來的倒霉孩子這麼會說話。」老王翻了個白眼，扯著自己油膩的頭髮說道，「首先，你們恐怕低谷了盛鷹的實力。你們才剛剛從那啥系統中探出頭來，人家已經在現實世界中各個領域裡大展拳腳了。」

他有些煩躁地把煙塞進嘴裡，熟練地點火，狠抽了一口，而後緩緩吐出。

「熟悉盛鷹的人都知道，他們的核心就是那個李瘋子。他身邊的人沒幾個是正常的，不是跟著瘋了就是徹底消失了，而和他合作的科學家們跟瘋了一樣的發文章，還全都是各自領域內的重大突破。什麼Science啊、Nature啊……

「要知道，這些年來的科研早就放慢了腳步，很多領域都來到了現在基礎科學所能到達的邊界，找不到任何方向，可這幫人卻像是科技大爆炸剛開始的時候那樣使勁兒扔炸彈！我滴個龜龜……

「雖然也有軍事上的、社會上的發展，不過最讓政要們感興趣的還是生物、醫學這些領域。說的再白點，就是怎麼讓自己長生不老、永葆青春、超脫於人，最後成為高高在上的新的種族、世界之王。這才是系統存在的真正的意義，也是葉蓁被抓回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