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印(八)(7)

奪印(八)(7)

再後來,崔聯向葦縣人大常委會告了縣法院一狀。告狀信中,崔聯寫道:幾個月來,葦縣法院以種種借口遮遮掩掩,今天調解,明天開庭,糊弄了我們長達九個月之久。這是不是以權勢弄人?是不是愚弄當事人?《民法通則》中規定,民事案件審限期6個月,可現在已達九個月,不但不審理反而準備駁回。請問,當時為什麼要受理?把我們拖了這麼長時間,誤了我們這麼多寶貴時間,既不講道德也不負責任。因此,懇請縣人大常委會對法院依法監督,直至其對當事人不道德和違法辦案的錯誤行為。重新樹立盪的高大形象,維護法律的尊嚴不被褻瀆。崔聯寫給葦縣人大的信,也沒有得到任何迴音。『整個葦縣的部門,都爛掉了。沒有一個部門願意管事。』崔聯咬牙切齒地說。一個地界問題,象皮球一樣被各個部門踢來踢去,長達近三年的時間。直到2003年底,才被解決。而灰村簡易市場的手續問題自然也拖了三年。這三年裡,對於這個市場,各部門採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對於市場的經營情況、納稅情況基本不過問。對此,灰村村民倒也高興,樂得一個不納稅。至今,這個沒有任何合法手續的所謂簡易市場,這些沒有任何手續的鋪面,仍然紅紅火火的經營著,和西村的菜市場分庭抗禮。60個鋪面,總共36萬元。過春節的時候,崔聯把這些錢全部給村民發了福利。平均每個村民這一年的過年費領到了400元。這是灰村村民有史以來,過年費領得最多的一次。村民們人人笑逐顏開、千恩萬謝。個個誇崔聯能幹、是個好乾部。崔聯給村民發放過年費的時候,也出了一些小事端。按照過去老支書分發過年費的習慣,所有的住在灰村的灰村人都有過年費。崔聯改變了這種做法,他取消了一部分人領取過年費的資格。這些被取消資格的人,其實早已經已經把戶口遷移出了灰村,成為城鎮戶口。他們有些在煤礦工作,有些則在縣裡其他的工廠或是機關工作。由於單位離家不遠,他們仍然住在灰村。而這些人中,百分之九十都是灰村老幹部的子孫。其中包括老會計的三個兒女,老支書的二個兒子。崔聯此舉引起混亂。老幹部們認為,崔聯這是公報私仇,假公濟私,故意和老幹部們為難。所以,分錢那天,老幹部子女們來勢洶洶,直奔崔聯的辦公室。把崔聯辦公桌上的電話甩在了地上,把登記領錢的村民名單撕得粉碎。後來,由於10人別動隊的及時趕到,再加上等著分錢回家過年的村民們不滿的指責。事情才得到暫時的平息。但是事情遠沒有結束。臨近春節前的一天,縣公安局把村裡的王老漢帶走了,罪名是拐賣兒童。王老漢就是那個曾經請崔聯坐上桌的、崔聯最鐵杆的支持者。幾年前的一個冬天,一個流浪漢來到灰村。冰天雪地,流浪漢凍得直哆嗦。王老漢覺得他可憐,就在家收留了他幾個月。流浪漢當時還帶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流浪漢請求王老漢給他的孩子找個人家。後來,流浪漢在王老漢的幫助下,以一萬元錢把兒子賣給了灰村附近一個莊子的村民。再後來,流浪漢走了,杳無音訊。小男孩也在新父母家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知道事情原委的灰村村民都覺得王老漢是菩薩心腸。沒想到,這事情過了好些年,公安部門突然舊事重提。崔聯打聽到,是因為灰村老幹部聯名給公安局打了個舉報電話。不久,灰村村民聽說,王老漢被判處三年徒刑。『他們這是拿我的人開刀。』崔聯說。崔聯還告訴我,本來王老漢要被判處十年徒刑,後來崔聯找了找關係,也就改判成了三年。在整個污水潭事件中,支書張剛基本上處於冷眼旁觀的狀態。唯有兩次,村民們看到了他的身影。一次是陪著縣鎮領導出現在污水潭的鬥毆現場;另一次是出現在崔聯的辦公室,領取他應得的那一份過年費。污水潭事件,使崔聯的威信,大幅度的提升。『一些牆頭草,也開始倒向我這邊了。』驚心動魄的8月之後,九月份,灰村相對平靜,故事不多。唯一的故事發生在崔保和崔雷之間。在我這個外人看來,某種程度上,這個故事,有些喜劇效果,又有些滑稽劇的味道。九月,是麥收季節。崔聯當選為村主任的第一年,崔喜、崔保一家人承包了麥收工作。據說,掙了五百多元。但是,崔喜對這個收入並不滿意。用他的原話說是『起早貪黑掙這麼點兒錢,和打發叫花子沒什麼區別。』可是,灰村的普通村民對於這樣的收入卻是非常羨慕。麥收這兩個月時間裡,所有外出打工的村民都回家農忙,基本上不可能有額外的收入。崔喜家不僅忙了農活,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掙500元的收入,簡直就是天上掉了一塊現成的餡兒餅。『如果還不滿足,就是貪得無厭。』村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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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村紀事:草根民主與潛規則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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