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野外求生(六)
山上不遠處,好不容易將所有狼消滅了乾淨的七隊士兵們興高采烈地慶祝殺狼成功的同時,震驚的發現葉百戶和甄玉不見了。
周建急的團團轉:「葉哥去哪了,葉哥怎麼會不見了呢?」他們有不少人受傷,或輕或重,但是沒有一個死了,沒道理葉挽和甄玉出了什麼事不見了的。
應千戶也受了傷,正昏迷著躺在火堆旁邊由方思勰給他處理著傷口。
「不行,我要出去找葉哥!」周建坐立不安,還是覺得不太對勁,連忙站起身就要冒雨出去。
段弘楊一把攔住他:「大晚上的,還下著雨,你在說笑嗎?別等會兒葉挽和玉哥回來了,你又走丟了!」
「可是……」
「別可是了,」方思勰懶懶地抬眼看了他一眼,「葉百戶比你們這幾個毛頭小子可懂分寸多了,就算你們在這深山裡都死絕了她也能活的好好的。你就消停點明天天亮了再說罷。」
「方軍醫說得對,我們不清楚葉挽的本事難道你還不清楚?她是這種會因為這種小事就隨隨便便出事的人嗎?」段弘楊勸道,他心裡也擔心甄玉,但是清楚現在不是漫山遍野的找人的好時機。周建心裡也明白,只是被對葉挽的依賴和擔憂沖昏了頭腦。
周建點點頭,知道段弘楊說的有道理,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他在火堆邊坐下,沉住氣道:「我們現在殺了這些狼補充一下體力,再留些吃的給葉哥和甄玉,他們明天一定會回來的……到時一定餓了……」
段弘楊點點頭,現在葉挽和甄玉都不在,應千戶又重傷昏迷,只有他能做主了。他連忙學著前幾日葉挽的樣子,請那些沒受什麼重傷的士兵把狼的屍體處理一下,挑些有用的東西出來。
……
山坳里,葉挽忍住腹中一陣又一陣的絞痛,懊惱怎麼自己穿越不穿在一個男人身上,也省的這些煩心事。她盡量把身子往火堆處縮,汲取著小小的火堆散發的熱量。
甄玉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團在火堆旁邊,身上披著厚重的狼王皮,整個人看上去無辜又弱小。但是甄玉知道這個傢伙絕對不弱小,只是現在特殊時期所以給了他這個錯覺……他皺著眉把用葉子收集的一捧雨水遞過去,另一手遞過去一堆看上去乾淨有些潮濕的白色布條。
「這是什麼?」葉挽接過水在火堆旁烤著,看著那些布條挑眉道。
甄玉先是一愣,緊接著臉唰的一下紅到了耳根子,惡狠狠地把布條賽在她手裡:「你、你這個……這是我的中衣,你難道不用……哼……」還沒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山洞去門口不遠處淋雨。甄玉不是二十多歲了還什麼都不懂的大男人,跟其他正常人家一樣,早在十五六歲的時候他娘親就給他準備了通房丫頭,所以這些……大概都是懂一些的。只是沒想到第一次運用這種知識居然是面對自己軍中的上級……還是一個能毫不留情地把自己打趴下的上級。
山洞裡的葉挽這才反應過來這些布條是幹嘛用的,也不由覺得有些尷尬。她考慮過自己的身份突然被人發現的情況,可能是周建,可能是自己同帳的室友,可能是軍醫,從來沒想過這個人會是甄玉。
葉挽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機……她現在還承擔不了被人發現身份的危險處境,或許會直接被人當成探子抓起來,在褚洄面前凌遲處死。任誰也想不到雲州葉家的四公子會是個女的,而一個女的來軍中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她只覺得手裡捧著的水有些熱的燙手,連忙移開,心情複雜地一口一口喝著熱水,緩和著肚裡的絞痛。
「你準備一晚上呆在外面淋雨嗎?」好半晌,葉挽撕了一條濕了的衣角把自己身體處理乾淨,聲音有些沙啞地開口。
一個渾身濕透了的青年站在洞口,猶豫地看著她要不要進來。
「想凍死?」葉挽冷道。
見她神色如常,一點都沒有羞澀矜持的模樣,甄玉咬了咬后槽牙,洞中的溫暖戰勝了他的理智,磨磨蹭蹭地走了進來背對著葉挽坐在火堆旁。「……你,你為什麼會參軍?」這個問題困擾了他足足一個好時辰,見葉挽小口小口地喝著熱水,忍不住問道。一個才十幾歲的女孩子,為什麼懂得這麼多豐富的經驗,為什麼身手狠辣老道地連他一個自小練武的將門公子都打不過她?
葉挽輕笑了聲,自己參軍的理由真的很簡單啊!「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家裡撿來的野孩子,因為家中嫡子看我不順眼所以使手段把我騙進軍營來想趁機害死我,你信不信?」
甄玉一愣,從小是將軍嫡次子的他無法想象被兄弟陷害是什麼感覺,他也很少會仗著自己嫡子的身份欺負父親的庶子,自己父親平時自律並沒有很多姬妾所以也就沒有幾個庶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己的娘親平日也教導自己要兄友弟恭,不可對自己人鬧事。葉挽說她是葉家撿的義子……義女,被嫡子欺負也太可憐了些。等等……嫡子能欺負得了她?
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葉挽無奈道:「雖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說的都是事實。我確實是因為被兄長陷害買通了徵兵的官員這才被扔到軍營里來,並不是我自己想來的。想要脫離軍籍只有兩個方法,要麼做逃兵,要麼幾年後請求上級准我辭官。」
做逃兵顯然是不行的,甚至會連累葉家。甄玉定定地看著她,似乎想分辨她話中的真假。
「我知道你心中對我懷疑,但是我能發誓我不是潛入軍中的細作,對鎮西軍和豫王也沒有別的心思。」細作請誰不要,要請她這個女的?
葉挽漆黑的眼珠子看著他的眼睛,她本來想殺了甄玉一了百了,反正在這荒山野嶺的隨便找個地方把他埋了也不會有人知道……但是對於這個不小心撞破了自己秘密的青年她著實沒什麼惡感,下不了手。
不知道自己剛從鬼門關上走過一回的甄玉神色複雜地看著葉挽,半晌才聲音乾澀地點頭道:「我相信你。」一個要教他們如何保家衛國的少……女,叫他怎麼去懷疑她有沒有險惡用心?
第二日甄玉醒來的時候發現大雨竟然已經停了,難得地有幾縷陽光照進洞來。洞外不遠處傳來葉挽和段弘楊幾人的喊聲。他一骨碌爬起身來就往外跑去,見昨天塌陷的土坡處,葉挽正仰著腦袋和土坡上面的人對話。
「你們就在那邊等著,先自己找找藥草,我們找到路上來就來找你們。」甄玉聽到葉挽這樣朝上面喊道。
昨天滑坡的山體此時正斜斜地倚在那邊,土質鬆軟,上面分佈著些許凹陷的小腳印,顯然葉挽已經試過能不能順著原來的路爬上去了。
見甄玉醒了,葉挽指了指這個山坳道:「我們得另找出路上去了,剛下完雨,這些泥又濕又滑,除非等幾日大太陽把它晒乾了,否則是上不去的。」
甄玉點點頭,他昨日出去找樹葉子的時候就發現後面還有別的路上山,繞一圈應該能繞回原來紮營的地方。「我有印象哪裡可以繞上去。」
上頭的周建和段弘楊聽到葉挽的吩咐立刻喊道:「好的葉哥,你們自己小心點!我們就在這兒等你們,放心吧,等你們上來了我們一定把藥草找到了!」
兩人立即動身把山洞中還能用的東西帶上朝著甄玉昨天路過的山坳處走去。一路上,甄玉看著滿身血污的葉挽欲言又止。她衣服上的血跡都乾涸發黑,加上與昨日狼王搏鬥的泥濘,整個一黑褐色的泥人。自己也好看不到哪裡去,狼王在他的胳膊和腿上都留下了傷痕,昨天被發現葉挽的秘密震懾地毫無所查,現在在溫暖的陽光照射下竟然有些痛起來。
葉挽在前方拿著匕首割開枯枝荊棘,關心道:「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頭疼發熱了跟我說,我們路上找找有沒有藥草能處理一下你的傷口……還好現在是冬天,傷口不容易潰爛發炎,等回到營地找方軍醫就……」
「你對每個士兵都這麼關心的嗎?」甄玉突然開口,隨即懊惱地漲紅了臉。
葉挽淺笑道:「做了你們百戶,自然是要關心你們的。」
「如果你一開始就被分在別的隊伍……」
「那我也許只會聽說……七隊有一幫紈絝,整日為非作歹……你們也用不著被我折磨了。」葉挽一邊開著玩笑一邊開路,那握著匕首的素手強勁有力,動作乾脆利落。
甄玉閉上了嘴,他就知道跟這個人聊天只會把天聊死。他也沒不識趣地問一些葉挽的身手為什麼會這麼好的問題,想也知道她不會回答。
突然,前方的葉挽停住了腳步,甄玉一個沒留神差點撞上,剛要開口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就被一隻纖細又有力的手拖進了一旁的灌木叢里。甄玉強忍著身上被灌木扎到傷口的疼痛,低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噓,那裡有人。」葉挽保持著剛拖著他的胳膊蹲進灌木叢的姿勢,距離甄玉不過一隻手掌的距離。她幽冷的目光透過灌木的縫隙往不遠處幾個身材高大打扮奇怪的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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