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倪氏安心
上官國舅這個時候弄清楚,呂勝和上官知再次摩擦的原因,是為楚芊眠肚子里孩子,一個說是女,另一個說是男。
這符合他們兩人爭鬥的風格,不在乎事情的大小,而在乎有沒有心情。
今天,是個有心情的日子。又是石蛟進京。三個人湊在一起,這就更有心情。
上官知長矛點地,溜出起火光般的動靜。抖動時無聲無息,飛一般對著呂勝襲去。
呂勝花槍在手,還沒有揚起,石蛟一個箭步先到,取出分水刺格擊在上官知的長矛上。
「石小蟲不要你管。」
呂勝剛罵出來,石蛟兩把分水刺中的一柄,點在他的花槍上面。猝不及防,呂勝後退一步。而上官知見到有便宜可占,用些力氣,把石蛟擊退。
看熱鬧的人哄然叫好。
呂勝瞪石蛟一眼,花槍如雪花紛紛,對著石蛟扎去。石蛟分水刺舞出水幕一簾,雪寒銀亮組成以後,一轉方向,抖向上官知。
「啊?」
圍觀的人詫異。
這個時候,呂勝也腳下一轉,原本給石蛟的槍勢也給了上官知。
「啊?」
圍觀的人再次詫異。
元大勝高聲喝彩:「聲東擊西,父親好啊。」
石欽高舉小拳頭:「兵不厭詐,父親最好。」
元大勝轉過臉來,兩個孩子瞪瞪眼。
大門裡面走出上官廷、楚行伍、樊大華。這三個聽見,哪裡能示弱。楚行伍放開喉嚨:「姐丈加油。」
上官廷理當與他同路:「舅舅說的對。」
樊大華正要說,元大勝事先想到:「大華,你是我家的女婿。」樊大華也不肯得罪上官知,改口道:「聖姬妹妹最棒。」
元聖姬聽得懂她的名字,在槍風勁舞中格格笑起來。她的母親元團雪大為滿意:「我們不害怕,不愧是勝哥的女兒。」
上官國舅也看個熱鬧,並且不忘記把周圍人群悄悄打量。這一看,還真的看出門道。對身邊小廝道:「那穿青衣的長臉男子,藍衣的婦人,還有一個老頭子,查明他們的底細。」
別人都看矛尖或刺尖,他們眼珠子四下里轉動,看的是護國王府的大門、大門周圍、大門之內。
看幾眼大門也沒什麼,但那面色思索之中,讓上官國舅警惕心頓起。
有時候針對他的風波,不到最後水落石出,不能事先知道為什麼。一般來說,原因不過是國舅的權勢大、國舅的權勢大、國舅的權勢大。
那些國舅這件公事處置上的不公,人員賞賜上的不公……歸結到最後,只是國舅權勢大。
看國舅不順眼,想讓他倒點兒霉。別人舒服下,或得到一些什麼,大多是這樣。
如果是他國細作,那更是國舅權勢大。權勢不大,哪有人理會。
所以上官國舅不會慌亂,也沒必要一個人時,就苦苦思索為什麼。他沒那功夫。
只在見到線索時,讓人去查就成。小廝離開后,上官國舅的心思又放回上官知三人身上,再就見到男孩子們出來新的戰場。
楚行伍、上官廷壞壞地笑:「男孩子男孩子,姐姐(母親)會生男孩子。」
石欽扎個馬步,攥緊小拳頭:「妹妹,姑母會給我妹妹!」
上官國舅忍俊不禁:「怎麼,你們也要比試一場?」
楚行伍煞有介事:「欽哥小兩歲,這叫勝之不武。」
石欽笑容燦爛:「所以我要打你,只因為你大兩歲,這才帶勁兒,顯出我來。」
倪氏常擔心兒子在別人家裡受欺負,雖派去多多的奶媽和隨從,也不放心。
此時見到,正好看看他們平時是怎麼相處。
見到爭吵之中,也稚氣十足,並沒有狠毒歹意這種出來。這種心思如果有,會有小臉兒上或小眼神中表現出來。
楚行伍笑容瀟洒,上官廷嘻嘻哈哈,石欽一板一眼回答的穩如泰山,卻也很是親昵。
倪氏點一點頭,再看他們動手的模樣。
孩子們大多時候在一起練功,但每個人的身法不同已出。楚行伍隨父親楚雲期,要好看要犀利,凡是好的都要。他小身子一動起來,行雲流水般如一氣呵成,好似悠然一道清泉。
倪氏不會功夫,卻知道文如其人,功夫也如其人。一個人常在山泉叮咚中,心中自然有音韻。楚行伍的招數大大方方的,讓倪氏對這個小玩伴放下心。
楚行伍和石欽過了三招,就笑著退下,說他小不肯再打。石欽往前進步,沉腰坐馬在上官廷面前,傲氣地道:「廷倌打嗎?不打就為我父親喝彩。」
「你想的美。」
上官廷一拳過來。
廷倌也隨家人,霸道而又壓制,那股子上官家人獨有的強悍味道撲面而來。
倪氏也對這個小玩伴也放下心。
一個人若能大強制道,就不屑於玩弄詭計。
再說,他們都還是孩子。大的同一年生,過了年八歲。
石欽和上官廷也過三招,大家互相叫聲好,叫過樊大華、元大勝,取出懷裡印章給他們看。
「這個,欽哥大聰明。」
「這個,欽哥真聰明。」
「這個……。」
「欽哥,你只刻自己的,我們會生氣的。」另外四個抗議。
石欽再掏出來的,每個人一個:「行伍是舅舅。廷倌不淘氣。大華是哥哥,大勝也一樣。」
楚行伍很滿意:「這印章沒錯。」
上官廷大為不解:「為什麼我是不淘氣?」
「玉姐姐總讓你不淘氣,你從記不住,我特意刻下來送你,讓你記牢。」石欽頗有自豪。
上官廷嘟囔:「這麼好的一塊石頭,讓你浪費了。」
元大勝也不滿意:「大華是哥哥,我也應該是哥哥才對,為什麼是大勝也一樣?將來我用它,別人會問和什麼一樣?萬一拿我比貓比狗,我可怎麼回?」
上官廷樂了:「大狗不樂意和你比。」鐵秀男哈哈。
石欽愜意地回元大勝:「你和大華哥哥可以一起蓋章,這不就解決了。」
甩甩袖子掏掏懷裡:「再沒有了。」
「不行!」
楚行伍、上官廷、樊大華、元大勝嚷嚷:「給玉兒的是什麼章,給我們看過,若是比我們的好,就不可以放過你。」
石欽跑回上官玉身後,露個小腦袋出來:「不給看。」上官玉護著他:「不許再鬧。」
倪氏笑笑,視線回到丈夫身上。
春風明媚灑遍京都,花花草草都格外亮麗的季節里,人也不例外。而三個人,上官知白皙英俊,石蛟黝黑健美、呂勝英氣迫人。
這一場比試就吸引的人越來越多,也格外的好看。
上官知如矛裹冰雪,石蛟就刺吐海濤。呂勝花槍輕巧如宮衣彩舞,炫動出每人心中妙想。
汗珠,是他們最好的裝飾,似玉山上晶瑩光彩萬倍。
到絕妙而又最好看的地方,全場沒有叫好,而是目不轉睛盯著自己想看的那個人。
所有的人,都看到心裡去。
「開!」
三個人長聲而笑,上官知收矛、石蛟收刺、呂勝收回花槍。相互間露出笑容,可見他們暢快無比。
上官知用一句帶笑並且鄙夷的話結局:「再鬧也只得心裡想著,殿下如今是我家的人。」
「吁……。」呂勝和石蛟反唇相譏。
行車李已進去,帶著孩子們進去,這一場比試告一段落。倪氏也徹底明白,原來能公開是一件美事。
客廳上和上官夫人坐會兒,上官玉體貼的請她去看石欽住的地方,和楚行伍、上官廷、樊大華、元大勝住在一起。
倪氏暗暗點頭。
如果給石欽單獨院子,一堆的使喚人,看似很重視,其實呢誰又知道是不是臨時安排出來。
但是和主人住在一起,就幾乎不會有怠慢的事情出來。
她去的時候,孩子們正在分東西。石欽帶的東西人人有份,同時收到過年他不在時,購買的花燈等物。
因長公主離生產不遠,倪氏沒有拜見到,但內心已起敬意。一個能讓石蛟傾慕到今天的女子,想來不是一般人物可比。難怪他在成親前就要宣稱,別管他心裡住著誰。
……
楚芊眠就要到生的日子,肚腹隆起,不方便見人。她聽到公公帶著孩子們回來,石蛟夫妻也到,也只能聽聽。上官國舅要見她,和上官知到這院子里。
打個照面,國舅就想笑。媳婦是他滿意的,又準備帶來第三個孫子。
「你覺得好嗎?」
上官國舅雖知道不應該,目光也在大肚子上瞄著。
楚芊眠沒法子羞澀,長輩們個個如此。說聲好,就問道:「父親有話要說。」
「是啊,你雖不方便,卻也要聽聽。」
「父親請。」上官知扶住妻子,對房裡指引。
坐下來以後,就要臨盆的身子看著更壯觀,國舅忽然問道:「可看過?」
「是個女孩兒。」
國舅一開始有失落,再數個數目,第三個,重打笑容:「石欽守這幾年,便宜他了。」
上官知在知道是小姑娘時,就已想好。此時父親走神,他也跟著走:「回父親,女兒的聘禮,給鐵家咱們不會差,石家差了咱們的可也不行。」
「喏,給你。」上官國舅取出一個禮單:「這是東海王先行擬定,具細,你們夫妻斟酌。」
上官知接住,這就促眉緊眸,一絲不苟的看起來。楚芊眠撫著肚腹的竊笑,讓上官國舅看到,國舅一怔之下也失笑:「知兒放下,為父是來和你們說正事。」
上官知目光膠著:「我再看一眼。」
「孫女兒進家,你再看不遲。」
上官知愕然,這才發現自己痴。放下禮單,也是忍笑模樣。但上官國舅說話時,他及時回魂,全神貫注並不敷衍。
「……就是這樣,從我們去年出京就跟上,到西寧時我對老王說,今年就能知道,果然在東海王那裡又見到一回。」
「這是擔心您與兩位王爺要說什麼,還只是窺視權勢?」楚芊眠顰眉。
「現在還不能知道,不過我和二位王爺見面,拋開私事的話,值得相當一部分人猜測。從皇上登基以後,針對南疆王建國,有關王爵的謠言就層出不窮。雖咱們家、媳婦家、俞家封王,但依然有密信呈到宮中,提出削減西寧王和東海王的兵馬,免得再出第二個南疆王。我去見他們,接下來有些人要睡不著覺了。」
楚芊眠面沉如水。
針對西寧王和東海王的密章,很大一部分把新封的三位王爺也掃進去。
國舅封王。
俞太傅封王。
楚雲期封王。
並不是所有人都服氣。
拿著南疆王說話,拿西寧王和東海王開刀,未嘗不是又一迴向國舅的挑釁。
比如認為自己在全國亂中功勞不小,而官職不高的,大有人在。他們當然不會自己跳出來,為自己說話,繞個彎子卻是可以。
近來,為崔疾說話的人可是不少。
說崔疾獨力支撐一方天地,而背後沒有西寧王、太傅和國舅,功勞不低於封定江侯的楚雲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