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快活

人齊，宴開；人歡，宴散。

白溏坐在卧房的桌旁，輕輕來回地扭動脖子，捶打著自己泛酸的胳膊。

好久沒這麼勞累過了，他有些吃不消。

「趕緊休息吧。」

黑紹剛從父母處回來，才邁進門檻，就見到了白溏疲乏不已的樣子，趕緊走到白溏的身邊，接過白溏的手，為他揉肩捶背。

「力道不錯。」白溏贊道，仰著臉，眼睛眯起，嘴角含笑，雙掌托著下巴支撐在桌面上，「恩，對，再往下一點兒，對，對，對，舒坦！」

「跟個小老頭似的。」黑紹忍俊不禁。

「誰讓你亂吃乾醋，不早點兒告訴我金鯉一家會過來，害得我手忙腳亂。」白溏抱怨，「都怪你，小心眼兒。」

一下子多處二十多張嘴，任誰都會被累癱的吧。

幸虧，周圍的人和妖精都來幫忙，否則的話，白溏想，如果讓他一個人包辦，現在早就累得不醒人事，哪裡還有力氣同魚兒應對呢。

「是，怪我。」黑紹直截了當「認罪」，細心為白溏按摩。

「好了，別按了，按得我都困了。」白溏打了個哈欠，「身上都是油煙味，得趕緊洗了去，你去幫我拿套換洗的衣服。」

「好，你先去吧，我給你送過去。」黑紹道，走到床邊的衣櫃，將衣服挑好，轉身之後見白溏竟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黑紹不解，難道還有東西要拿？

「黑紹，我累，不想動。」白溏道，依靠著桌沿招手，眉目彎彎。

原來如此！

黑紹快步走了過去，背對白溏俯身蹲下，「上來吧。」

「真乖！」白溏讚許。

浴池四四方方，水汽氤氳，霧蒙蒙的，周圍的牆壁上有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流光溢彩，晃得人眼前繚亂，如夢似幻。

「黑紹，你真是太奢侈了。」白溏道。

「這是咱們家，當然得用最好的東西布置，過兩天我帶你去水府看看，有什麼看得上的儘管挑來，都隨你處置。」黑紹道，在白溏面前炫耀自己的家底。

「我真是賺到了。」白溏親了親黑紹的臉頰，做到池邊寬衣解帶。

「你先洗吧，我去鋪床。」黑紹瞅了瞅白溏的身子，轉身就要出去。

分別多日，黑紹對白溏著實想念，也非常想與白溏親近，然而看到白溏為了討好他的父母，忙裡忙外，疲累不堪的樣子，他到底做不出「禽獸不如」的過分事情。

還是忍忍吧

「好，你去吧。」白溏已然入水，靠坐在池邊，似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將走到門口的黑紹喚住，「黑紹，把床上被子換了吧，太厚了，我一個人蓋著還好，咱們兩個湊在一起就太熱了，柜子里有薄一點兒的，換那個。」

黑紹點頭，「還有其他的吩咐嗎？」

「恩···，沒了。」白溏道，「等鋪好了被子之後過來。」

水聲嘩啦，再回頭，池邊無人，只看到池中水波蕩漾，有一道人影藏匿其中。

這是···邀請？

黑紹挑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嘴角裂開，弧度越來越大，邁著大步走向了卧室。

鋪床，這活計，不錯！

白溏從水中鑽出來，抹了抹臉上的水珠，面色一片潮紅。

自從與黑紹在一起，兩人歡好的次數不少，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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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卻一次白溏因為黑紹情緒變化主動安慰之外，其餘的時候都是黑紹主動，白溏是沒有要求過的。

果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白溏重新將自己浸在水裡，用溫熱的水掩蓋微微發熱的身體，欲蓋彌彰。

他故意背對著來人的方向，自欺欺人地認為自己剛才的話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如果黑紹只是來單純地洗澡，那麼就是黑紹理解對了，如果黑紹做了其他的事情，那就是黑紹色慾熏心。

水面起了漣漪，衝撞道背上，一圈圈的波紋繞過著白溏的身體向池邊擴散開來，還沒到達池邊就消失了。

白溏覺得今日的水有些過熱了，熱得他心跳加快，血液翻騰，連頭都有些犯昏。

是不是該換個時候，白溏想，有些後悔自己的「急切」

然而，為時已晚。

白溏垂目盯著水面上那個晃動的高大身影愈靠愈近，直到稍顯冰涼的另外一具身軀與他相碰，相觸，相貼。

白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很涼？」黑紹問，在白溏的耳邊呼吸，嗅聞，挑選下口的位置。

「有一點兒，不過···，你是魚，涼是應該的。」白溏道，微微偏頭讓黑紹方便行事。

結束一次短暫的「品嘗」，黑紹的雙手已經繞到了白溏的身前，兩臂如繩子一樣將白溏捆縛住。

黑紹的發很長，一直都是披散的，一縷一縷落在白溏的肩頭，面前，隨著黑紹的動作晃動，發尾沾到水變得沉重的部分貼在白溏白皙的皮膚上，引起痒痒的感覺。

「下午的話還算不算數？」黑紹問，聲音低沉，性感，勾動心神。

白溏被他問得心跳加快，麵皮發燒，生出了些許的期待，「算數啊。」

「任由我處置？」

「任你處置。」

······

「你得寸進尺。」白溏趴在黑紹的胸口，狠狠扯著黑紹的臉頰。

「你自願的。」黑紹笑容滿面，寬大的手掌掐著白溏的腰，免得他翻進水裡。

「臭魚。」白溏泄氣，伸腿踢了踢身後那條佔據了半個浴池，鱗片墨綠的魚尾。

「挺好玩兒吧。」黑紹擺尾，掀起水花陣陣。

「快收起來。」白溏咬上黑紹的肩頭，讓有些胡鬧的魚兒鎮定。

方才意亂情迷之時，白溏忽而瞥見魚尾出現險些嗆了水。要不是黑紹今日興起，膽子大了許多幻化出了原形，白溏差點兒忘了黑紹還有另外一個樣子。

「聽不聽話，快變回來。」白溏催促。

與半條魚????，這種感覺很奇怪啊！

「我再給你變個全的，大個的，怎麼樣？「黑紹道，未等白溏阻止，他的臉上，手臂，腹部慢慢爬上了鱗片，「別擔心，我就是讓你看看。」

「你要是敢???，我就燉了你。」白溏威脅，「我先下去。」站到了池邊。

黑紹點頭，身體反轉，面目朝下，搖頭擺尾，光芒閃過後，一丈長左右的黑魚浮在水面，鱗片光亮，一對魚目金光閃閃。

黑魚向白溏游去，在白溏的身邊挨挨蹭蹭。

「還是這個樣子可愛。」白溏道，將自己浸入水中與魚兒對視，「黑黑，你眼睛里的金色比以前多了好多。」

「其實並沒有變多，只是因為我道行加深，金環變得更顯眼了。」魚兒問，口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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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帶出一串水泡。

「是嗎？我看看。」白溏將魚兒抓到眼前，仔細觀察那對閃亮的魚目，「真的沒變多，只是變得更亮了。」

「等我以後道行再高一些，妖力穩定了，顏色就會變回來。」黑魚解釋。

黑紹的修為是強行提上來的，有血脈之功，更有丹藥之功。他的一雙金目就是丹藥沒有完全融合，妖力虛浮的體現。

白溏似懂非懂，拍了拍魚兒的頭，「變回來吧，夜深了，不能再洗了。」

「那???等會兒???」黑魚不動，攔著白溏的路。

「明天的早飯」白溏提醒道。

「少吃一兩頓沒事的。」黑紹道，化作了人形，將白溏抱起，眨眼間已經落在了床上，身上不帶有一絲水汽。

「你先等等，有個事情問你」白溏道，五指張開蓋在黑紹的臉上。

「你說。」黑紹等待。

「你之前說已經有了讓我長生的法子，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我試試？」白溏問。

黑紹的父母已經救回，生活已經安頓，安穩，以後只要安分守己過日子，定不會有大麻煩找上門，所以，對白溏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走上長身之路。

早早有了章程，也好早早安心下來。

「非要現在說嗎？」黑紹問。

夜深人靜，坦誠相對，兩情相悅，真是花好月圓，該要共赴巫山，說這個太煞風景了。

時辰不對啊！

「就現在。」白溏道，拉扯了被子擱在黑紹與他身子之間，態度堅決。

「好，現在說。」黑紹投降，「法子有兩種，第一是你入仙道，這個簡單，一個仙丹了事，我從李盛哪已經拿來了，只要你吃了便可拔地成仙；」

「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白溏質疑，「是不是有什麼條件？」

若是真這麼簡單，按照黑紹的性子一定在第一時間就喂他吃了，怎麼可能等到現在。

「是有個條件。」黑紹道，「成仙之後自然仙途永享，壽元無限，不過???，不過仙有仙位，當今天下，仙人受天庭掌控，你若選擇成仙一途，你我便是仙妖有別，天庭若不追究還好，若是追究，你我下場好不了。」

天庭有天規。

天規之中便有仙妖不得相戀一條。

「說第二種吧。」白溏乾脆。

他求長生為的就是跟黑紹長長久久，成仙是絕對不能的。

「第二種是···」黑紹猶豫。

「是什麼？」白溏追問，「有風險？」

「恩。」黑紹點頭，糾結不已，「風險很大，若是不成，你便···，便···」

在水漫金山以前，黑紹已經從李盛那裡打聽到了法子，如白溏一樣，成仙之路雖然簡單，但仙妖有別，與他的初衷不符，是不能選的，而第二個法子···，第二個法子太過駭人，他不知道如何與白溏言說，所以一直閉口不言。

白溏今日突然詢問，倒是給了他一個機會。

只是···，黑紹忐忑，白溏會如何選呢？

「我便什麼？」白溏問，板過黑紹躲閃的臉，「直接說吧，成仙那條路我死也不會選。」

「白溏，第二條路是成妖。」黑紹下定決心，如實相告。

「成妖？」白溏訝然，「如何成妖？若是不成，我便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