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考試黃金周和秀才的榮耀
初二阿五走的那天,終是沒讓秦思安送,早上秦思安去找他時,他已不知走了多久,房間里沒有一絲溫熱,清冷的如同室外的空氣,秦思安看著桌子上躺著的一封硃紅色的信箋,沉默良久,才嘆了口氣打開信。
」死心眼。「秦思安搖了搖頭。
將信看完,她落寞的笑了笑,這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習慣了他在身邊的安全感,又習慣了使喚他時的愜意,現在陡然間他離開了,心中還真是感覺不爽,莫名缺了一塊般,空空落落。
」阿五走了?「清早秦思平起床,便看見自家妹妹坐在走廊前,嘴巴撅的都能掛水壺。
」可不是嗎,走的悄無聲息,瀟洒利落,連花花草草都沒驚動。「秦思安很不開心,」不講信用,反覆無常,言而無信,出爾反爾,口血未乾,食言而肥,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大騙子!!「
嚴重了吧?秦思平的嘴角抽了抽,」其實.......他可能不敢跟你道別,才不辭而別的。「
」要你說?「秦思安白了他一眼。她就是氣不過,留下一封信算什麼。最可氣的是,自己天天阿五阿五的叫,原來這卻並不是他的名字,他本名叫韓悟。
人走了才說,真是。
」既然人已沒得送,那就趕緊去收拾收拾,今天跟我一起去夫子家。「秦思平催促她趕緊去收拾,爹娘大清早就已經去買饌師禮了,今個兒還要在老家設宴款待李夫子。
秦思安答應一聲,便進了屋,這古人對塾師的尊敬,不知表現在態度上,還表現在行動上,家有讀書郎的,每逢三節不僅都要送上節日敬,還要設宴款待,以此來表現尊師重道。
秦思安的一家,一直到正月十五都忙的不消停,光是相互走親訪友,設宴款待,把酒話桑麻,都累的秦思安如同水溺。更別說還要應思華之邀,陪她相親了。
這村裡的姑娘相親,不像豪門大戶那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直到結婚那晚,才知相公容貌。
聽說也會有一些大膽的大家閨秀,躲在屋裡,透過屏風偷看,看的好,便著人知會一聲父母,後面還有一系列操作,既不傷男方臉面,又能自由選擇,不過很是繁瑣。
這村裡的姑娘就不同了,平日里也會下地干農活,沒有太多避嫌之說,就拿秦思安來說,行動上沒有太多拘束,可以到處走動。
借著新年走親訪友,媒人會將互相通過氣兒的姑娘和小夥子,時間安排在一處,大家拜年小坐,一盞茶的功夫便可。
之後媒人會相互探口風,一般第一次見面還好的,後面媒人以三寸不爛之舌周旋,兩家半推半就之下基本都能成。
不過,思華是個例外,相親第一印象不錯的也有幾個,她自己是個恨嫁女,可奈何自己有個奇葩娘。
她的容貌沒有思夢生的好,面長單眼皮,嘴唇略厚,皮膚本就生的不白,又加上常年幹活,曬的有些黝黑,相親的對象一般也是半斤八兩,可三堂嬸附加條件太多,導致對方後期都不願意結親,本來父母名聲就不太好,現在又攤上思夢比她婚嫁早,願意上門的人就更少了。
這過年的黃金階段,她父母好說歹求,使了些錢,才有媒婆肯保媒。一來而去,秦思安也陪著她相了三回了。
好在,最後一個算是成了。不出意外,出了二十便會納彩。
歲月催人老,再過段日子,思甜也要嫁人了,然後是思華,最後可能就是她了。想到結婚,秦思安頓覺頭大如牛,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雖然活了兩世,可這大姑娘上轎,她也是頭一回。
年過完,秦思安就在家附近的一處,租了一處房子,讓程熾和妹妹從鄉里搬到了縣城來住。既然要合作做生意,就要早早物盡其用不是?
縣考在二月,去年下半年就絡繹不絕的有人去縣衙報名,聽她哥說,首先要填如同刨根問底的履歷,遞上同考五人互保的條約,相關證明書等等文件,保證自己身世清白,沒有冒籍、匿喪、頂替、捏造等等才得以准許考試。
古代的考試有點像現在的黃金周,大街小巷都熱鬧了很多,這股能帶動城市GDP的考生浪潮,商賈們誰也不願意錯過這一年中最好的賺錢機會,商販幾乎傾巢出動。
剛過二十,秦記小鋪就開了門,饞了一冬天的人們,每天早早的去排隊,還是有很多人買不到,因為烤鴨多數被客棧酒樓得了去。
酒樓客棧此時已經來了不少從鄉下外地趕來的考生,秦記的手藝也算是有名了,進了酒樓客棧的食物,多數是給莘莘學子們的。
縣考之後接著要府考,時間一般在四月,學子們又要大遷徙去府城。一個讀書人只有經歷了縣考府考,才算擁有了正式童生資格。後面再過了院考,便是正經的秀才了。
院考有條不紊的舉行,秦思平中秀才的喜報傳來時,他們一家人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喜上眉梢的同時,又趕緊趕著車會村挨家挨戶去親友家報喜去了。
熱熱鬧鬧大宴賓客,青衣藍衫,神采飛揚。
緊隨其後的,是接到嶽麓書院錄取文書,秦思平當場驚訝之情溢於言表,震驚的猶如天雷劈中。他左思右想,想破頭也不覺得自己的文采,到底哪裡表現的經天緯地,竟惹得對方拋出了橄欖枝。
別說嶽麓書院,就是蓬山書院,那也是需要經過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慘烈廝殺,劉志陽為了進蓬山書院,費了多大心思他最是清楚。
這嶽麓書院是什麼地方?王大儒坐鎮不說,裡面的先生全是進士出身,個個博學鴻儒,德才兼備。每年招收堪堪不過百餘人,報考者卻多達數千。而他竟然不費一兵一卒就佔了一個名額!
他有意無意的看著旁邊的秦思安,目光閃爍,觀摩自家妹妹,她那震驚和沉思的表情不會作偽,那麼......是他么?
秦思平自從揣摩過王安之的心思,便將一切跟他有關的人和事都想的要深些。這事,除了王安之,他找不到其他更加合理
的解釋。
托他的福,這事帶來的體驗,比他中秀才還要榮耀。
他前腳才到祠堂祖墳祭了祖,告訴祖宗自己得中的消息,沒幾天,後腳族裡又來人給他請了去,來了個二回頭,還在祖先邊上給他樹了個功名牌,就連縣衙里也受了刺激撥了資金,接著村長親自主持,又宴了幾天的客,累的他快要脫層皮。
某日,秦思安看見秦思平憤恨的出了門,回來的時候,還咬牙切齒的抖了抖手裡的布包,一臉做賊似的進了屋,秦思安見他鬼鬼祟祟,便小心的踱過去偷看,隔著門的縫隙,她看見自家哥哥的文案上,放著一摞王安之的畫像。
而他正拿著毛筆在王安之的一張畫像上亂描亂畫,邊畫邊樂。
總之秦思平不論在村裡,還是在縣城,算是徹底出名了,俗話說的好,人怕出名豬怕壯,秦思平這行走的人形勃勃,也算體驗了一把出門就被圍堵的風光,連帶著秦記小鋪的生意都熱火朝天,單說這排隊的人,都悄無聲息之下,麻溜兒的全變成了姑娘。
一時之間,清晨的城南小鋪,成了縣城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話說這秦思平自從成了新進秀才,這來邀約聚會的人,從城南都能排到城北,起初礙於臉面,他還出席應酬,後面實在無法,便只接秀才們之間的集會。
用自家妹子的話說,他家已經躋身上了斯文的家庭,他又有嶽麓書院錄取書加持,以前接觸不到的層面都會像他招手,這些可以暫時不理,但同案秀才和同鄉的秀才們是一定要顧及的。
這些個蘊含無盡資源的潛力股,都是他無形的財產,做個八面玲瓏的秀才,未來他自會懂得,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這句話的涵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