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山風
我們一行走回酒店,山裡夜晚風起的很大,呼嘯而過。寒風放佛帶著刺,割在臉上會生生作痛,吹得大家都散去了幾分酒氣,瞬間清醒了許多。
剛走到大堂門口,就看見一輛軍綠色的悍馬橫停著,仿若一個頹廢的男人醉醺醺懶洋洋的卧著。
我內心突然間心臟漏跳了幾拍。又開始瀰漫起一種害怕的感覺。強烈的不適感讓身體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郭律在我身邊,感覺到我的不適,向我靠了靠,摟了下我的腰,想給我一些暖意,又對我柔情一笑。
從悍馬翻下來一個男生。從身手側影便知是子逸,他終究是來了。胖三有些緊張,疾步向前走到了子逸面前,訴說著什麼,想拉著子逸離開。子逸如同受傷流血的頭狼一般直勾勾的看著郭律扶著我腰部的手。
仿若感受到了什麼,郭律看了我一眼。我已經面無血色,只是瑟瑟發抖。郭律如此伶俐的人,進一步緊緊的握住了我的雙手。我的手被他捏的緊緊的,生生的作疼,卻始終冰冷,沒有一絲暖意。郭律在完美的履行對我的義務。如斯情景,這一切不就是我處心積慮想要的嗎?
他徑直拉著我走到了子逸面前,打了個招呼,道「子逸總也過來滑雪,好巧。」我的聲音透露著無限的懦弱和心虛,「子逸……不對,子逸總……不對,子逸是我和胖三的校友。胖三約著大家一起來滑雪的。「一句話結結巴巴頓成了三截。
郭律似笑非笑道,聲音里滿是玩味,彷彿一切都瞭然於胸,「沒想到一個月能碰見子逸總兩次,看來我們都是有緣分的人。外面冷,就先進去了。「郭律看似輕鬆的笑容和寒暄鬆弛了幾分緊張的氣氛。
與郭律的放鬆相反,子逸卻有些無措,他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在緊張的綳著。他全身黑色,彷彿和黑夜融合在了一體。淡淡的月光下,凜冽的寒風中,他卻露出如此嗜血的神色。
看到了他因為憤怒而布滿血絲的眼睛,我的心也跟著一絲絲裂開。
「忍住,不疼。「我對自己說,一點也不疼。內心反覆和自己默念「請再這樣堅持下去一下下,他就可以回美國了,去結婚,去過他的錦繡生活。我也可以好好的工作,回到正軌,好好賺錢攢首付。子逸和我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在心裡不斷的催眠下,我終於僵硬的扭頭,沖郭律笑了笑,用平生最大的能力控制住了聲音的平穩,「是很冷噢。我們回房間吧。」我特意加了自己平時不會用的語氣嗲詞,卻始終沒有勇氣對視子逸的目光,是我傷了他。
不用看他,就知道他此刻的眼光足以殺人,足以見血,但是我們又能怎麼樣呢?我們只能選擇用這種方式彼此遠離,離得越來越遠。
突然間一雙有力的胳臂從後面環住了我,我沒有來得及掙扎,便被塞進了車裡。待我反應過來,拚命的開著車門,卻早在這之前,子逸已經反鎖了車門和窗戶。
悍馬唰的開了出去。他不斷的加速,山間的路本就粗糲,輪胎和石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就這樣慢慢的,我也累了,只是看著大燈照亮前面的山路。一輛輛進京的卡車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卡車都載著碩大的幾個車廂,彷彿會隨時在月光下變身於變形金剛匡扶正義,可是卻什麼都沒有發生,卡車依然是卡車。
可子逸瘋了一般,他一路猛踩油門加速再加速。一切似乎回到了我們第一次單獨出駛,也是在封閉的車內,也是只有我們兩。空氣里也散落著尷尬緊張的味道。
可那次心臟跳動的雖然錯亂,雖然也是尷尬緊張,卻會慢慢的長出了花朵,彷彿那個黃昏洛杉磯的天空更加的蔚藍,夕陽的餘暉更加的甜蜜,遠處的大海也餘暉的照耀下更加的明艷動人。也在那次答應了子逸一起春假回國……
春假如所約,我們的航班在北冰洋的上空劃過。美國飛中國有兩條航線,一條會穿越太平洋,一條會跨過北冰洋。我有些緊張,整整四年沒有回國了。不知道一切是什麼樣子,卻又不知道該挂念誰,似乎茫茫國內已經沒有人和我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