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父親

「爹，爹……」方柴越走越近，顧俊的恐懼便越來越甚，他一邊扶著樹喘著氣掙扎著站起來，一邊目光卻是不敢離開漸漸走近的方柴面上，口中更是不停地喚著自從和方蓮成親后他對方柴的稱呼，語氣懇求，神色間儘是懼怕和愧疚。

方柴對顧俊的恐懼、求饒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他仍然維持著原先的速度一步一步的朝著顧俊走過去，而顧俊的面色也隨著方柴每踏出一步而更加慘白幾分。

忽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眼睛一亮，如同瀕死之人又煥發了新的生機，「阿勝，是阿勝嗎？我是你爹，我是你爹啊！」

顧俊的目光透過前面數名修士，直直的射向僵站著的顧勝，顧勝面色蒼白，神情晦澀，目光似乎有些沒有焦點的獃滯。

「阿勝，你在發什麼呆，你爹我就在這裡，這人要殺我，阿勝，你快來救救爹啊，你這個不孝子，竟然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爹死在你面前，你……」

顧俊焦急的喊著親兒子顧勝來救他，見顧勝對他的呼救無動於衷，他最後甚至有些氣急敗壞。

不過，他也不能再說什麼了，因為此時方柴已然走到他近前了，目光空洞洞的，似乎除了眼前這一人，什麼也沒有看見，沒有聽見。

也不知為何，本來蓄勢待發，似乎下一刻就要暴怒的流幽冥祖也稍稍收斂了怒氣，自從出現在上空后，便一直洶湧躁動的黑霧現在也只是靜靜盤伏在空中，黑霧中流幽冥祖的身影時隱時現，面容卻是不甚清晰的。

顧綉看向顧勝，他還是那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對外界毫無所覺的略顯獃滯狀態中，顧綉又看向顧悅，她的神色更是奇怪了，於顧勝的獃滯，顧綉還是稍稍能夠看懂他的內心的，無非是面對這樣一個拋妻棄子，現在面臨生死威脅又向他求助的父親，他不知該做何反應，又該給他何種回應，他是矛盾且痛苦的，這樣一種狀態，讓他產生了逃避心理。

可是顧悅，她現在的狀態，就像她真的不認識顧俊，而現在面臨生死威脅的並不是她的父親，只是一個與她毫無關係的陌生人一般。

顧綉相信，顧悅不是這麼一個健忘的人，即使顧俊離家已久，可是他們之前在應天客棧中是見過的，那時觀顧悅神色，她雖未像顧勝那般失態，但是顧綉敢肯定，對於顧俊這個父親她不但沒有忘記，反而記得清清楚楚。

只是她現在這副神情，委實不像是偽裝的，莫非她真的不在意顧俊的死活，可是即使不在意，親眼看著父親在自己面前受到生死威脅，甚至下一刻很有可能死在自己面前，總該有一絲波動才是。

顧悅這般，委實不太正常。

「在想什麼？」徐若光問道。

「顧悅有些不正常。」顧綉將自己對顧悅的感覺和他說了，徐若光瞥了一眼站的如木雕一般的顧悅，此時顧悅的神色都是木木的，像是一層假麵皮巴在臉上一般，禁錮著臉上的表情。

徐若光道:「她現在哪還有心思關心顧俊如何？別說顧俊曾經拋棄過他們，即使顧俊是慈父良夫，現在顧悅也管不了了。」

「這是為何？」顧綉問道，話一出口，她心中忽然一突，似乎有所感悟。

「是因為柳沐兒？」顧綉問道，她問著徐若光，目光卻是瞟向離顧悅不遠的懷婼，果然，懷婼現在的狀態與顧悅並無差別，二人如出一轍的神情飄忽，眼神呆愣，麵皮僵硬。

「她們……」

「咔咕……」

徐若光正想回答，忽然顧俊發出一陣極為古怪的聲音，二人朝顧俊看去，就見顧俊已經被方柴抵到了面前，方柴一隻枯瘦如柴的手，此時青筋暴起，手指骨節凸起，如同鉤爪一般緊緊的鉗住顧俊的脖頸。

而那古怪難聽的聲音正是從顧俊被方柴鉗住的脖頸間硬擠出來的，此時，顧俊的一張臉先是漲紅而後青紫，在方柴這個真神初期修士面前，顧俊這個散神期修士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顧勝逃避，顧悅心思飄忽，在場中出了顧勝和顧悅這兩個顧俊的子女之外，還有顧綉這個侄女。

不過顧勝和顧悅這兩個顧俊的親兒女都對他的境況不管不顧，顧綉這個與他不但沒什麼交情，還因為顧家大房三房的關係，稱得上有些宿怨的侄女自然不會管他的死活。

況且顧綉對顧俊當初拋妻棄子，另娶他人的行徑也很是看不上，當初顧俊為了脫身，還累的顧化背了鍋，後來二叔祖前去尋他，還被重傷，想來這些都是顧俊的手筆，現在顧俊被他現在的岳父追殺，只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至於方柴為何要滅殺他，想來肯定與方蓮有關，不見方蓮的身影，顧綉猜測那方蓮應該已經隕落了。

「住手！」就在眾人以為顧俊肯定會這般被方柴掐死之時，顧勝忽然大聲吼道。

他一邊叫著一邊遁了過去，用剛剛才恢復不多的元息祭出了法器，他最先祭出的是一條長鞭，顧綉能夠看得出那長鞭法器品階一般，不過因為顧勝乃是用元息御使著它，它所能發揮的威力遠比之前要更強。

長鞭席捲著快速流通的空氣纏縛住方柴扣住顧俊脖頸間的枯手，讓人驚訝的是，作為真神初期的方柴，並沒有用上任何防禦手段，連最基本的防禦護罩都沒有撐起，所以眾人以為的顧勝一擊為空的現象並沒有發生，長鞭輕易的纏上了方柴枯瘦的手腕。

顧勝用力一拽長鞭，按理說，對於沒有使用任何防禦手段的方柴來說，即使他的修為比顧勝要高一個大境界，但是他畢竟不是煉體修士，被顧勝以法器這般攻之，就算不會立刻放下手中鉗制的顧俊，好歹也會放鬆一些。

可是事實卻是，無論顧勝用多大的力氣，方柴那隻鉗制住顧俊脖頸的枯瘦大手卻是紋絲不動，他更是連眼神都沒有動一下，只是死死的盯視著臉色越發青紫腫脹的顧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