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當時雲英的反應極大,趙晗本以為她是氣紅了臉,如今知道了前因舊緣,她忽然意識到,也許雲英臉紅手抖的原因,並不僅僅是氣憤所致。

被人說破心事,也會是那般反應。

要說她對此毫無芥蒂那是不可能的,這一消息衝擊頗大,趙晗不禁原地發愣消化了一會兒,一想到雲英每次來都對自己親親熱熱的,而自己卻渾然不知泓墨與她差點就成了夫妻。而她又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與心態,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她望著他,心中彷彿有千言萬語要問,喉嚨口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般,一時間都不知要怎麼問。

他也默默無言,安靜地回望她,彷彿在等著她問。

「你們是青梅竹馬?都訂親了怎麼最後沒成婚呢?」

方泓墨點點頭,算是對青梅竹馬的確認,又自嘲一笑:「親是小時候訂下的,只是有段時候我太不成器,只顧玩樂,又與父親時常爭執,表叔父很是看不上我,最後還是取消了訂親之約。」

「子毅知道這事嗎?」

「取消訂親大概是三、四年前的事,我與子毅那時候已經相識了。」

她捏緊雙手,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因為太過介意,嗓音都帶著微顫:「你對她,有情么?」

「你應清楚她十分看不上我,哪回見面不是損上我好幾次的。表叔父取消訂親我看她比表叔父還更樂意,子毅能那樣地讓著她,我可做不到。」

趙晗只覺他是在顧左右而言他。

「我是問你!不是她!」

他凝眸望著她,緩緩搖頭:「從不曾有過。我只是當她妹妹,她的性子不是我所喜。」

趙晗彎彎嘴角:「有些人心裡越是喜歡,就越是愛說些損人的話,以此掩飾內心的真情。」

他霍然起身,走近她,墨眸灼灼地盯著她:「你不信我?」

趙晗仰頭望著他,毫不退讓地與他對視:「若是真的毫不介懷,你為何不早告訴我此事?」她心中充滿了莫名的憤懣與酸澀,語氣便顯生硬。

「越早告訴你,結果就是你越早生氣。」他亦硬邦邦地回答。

他竟這樣說她,難道她就該對此一笑而過,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當初他對她與太子的關係存疑時,不是彆扭得更厲害?

「她都來過府中多少回了,你就從來沒想過要告訴我一聲,你們曾經訂過親么?若是從旁人那裡聽到此事,我的感受會是如何,你考慮過沒有?」趙晗越說越氣,「你不是答應過我,什麼事都不瞞著我么?什麼話都對我說么?」

「你那時也說了,是從『今日起』,訂親也好取消婚約也好,那都是過去很久的事了。」

趙晗不由冷笑:「是我當初說話沒考慮周全,被你抓著漏洞,但也可見你發誓的時候居心就不誠,我都不知如今能信你那一句話了。」

方泓墨不耐地皺起眉頭:「我這不就告訴你了么?我都說了我對她沒有情,只有兄妹之誼,你仍然是不信,我早說晚說還不是一樣么?」

趙晗憤然道:「我氣得不是你曾經和她訂過親,我氣得是你要緊的事都不告訴我,什麼都要我來猜,非要等到瞞不住了才說!」

他的心事,她猜得太累,她再也不想終日揣測,再也不想為此費心了!

方泓墨聽到這句,忽然抬眼望著她,雙唇微啟欲言又止,趙晗心裡一動,不由生出一絲期待,他是不是要對她說什麼?

但他卻又垂下了眼皮:「你不會信的。」

「你不說出來怎知我不會信?」

他正待再說,外面有丫鬟稟報,說俞公子來了。

方泓墨頓了頓,眸子里閃過一絲驚訝之色,走到門口:「請他去書房稍待,我馬上就來。」

臨走時他回頭望了她一眼,終究什麼都沒說。

趙晗泄了氣一般往後一倒,靠在床頭。她受夠了,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等他回來,若是能對她坦誠一切就罷了,若還是諸多隱瞞掩飾,她就此放棄總可以吧?他愛怎樣就怎樣,她不管了!

方泓墨來到書房門前,深深吸了口氣,邁步入內。

俞子毅本坐在書桌前,漫不經心地翻看桌上的書冊,聽見他進來的聲音,便站了起來。

方泓墨並未走到屋中央,在門內就立定腳。

兩人默默對視了一會兒,終究俞子毅先開了口:「我承認之前去過賭坊,只是原本不想讓雲英知道,才會瞞著你們,畢竟她有了身孕,我再這麼去賭坊玩樂,總覺得對不起她,可又難以自拔。若非前日泓硯摔下河堤,我也許仍然沉迷於其中無法自拔。」

方泓墨沉默地聽著,聽到他最後一句時,眸色微黯,緊閉的雙唇唇角亦綳得更緊。

俞子毅見他沒有回應,便長長地嘆息一聲,緩緩道:「淵渟,是泓硯之事讓我如夢初醒,明白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與此同時,我對他亦懷有一份愧疚。之前我與他在賭坊偶遇,後來便同去過幾次,我不知他竟欠了賭坊的債,還越欠越多,若是早知如此,我不會與他一起去賭坊,還會儘早告訴你此事,若是這樣,他也就不會出意外了吧……」

方泓墨並不為他的言辭所動,冷冷盯著他:「你我分頭去找泓硯,你怎麼會那麼快就發現他了?」

「我去泓硯常去的賭坊打聽,就是怕被你知道我也與他同去賭過,我才提出分頭去找,你一知道,不就等同於雲英也知道了嗎。想不到還是遲了一步……」他後悔莫及地說道。

方泓墨凝眉仔細看著子毅,他神情坦蕩,並無半點遮掩。

子毅為人穩重細心,以他這種心細如髮、凡事求穩的性子,若是真有什麼意圖,肯定不會那麼早將泓硯送回家,難道不怕他醒后說出什麼來么?說不定還會故意遲上半天,等泓硯沒氣了再送回來吧。

想通此節,方泓墨釋然地鬆了口氣:「這事只能怪他自己,咎由自取,還得謝謝你找到他送他回來,若是再在河岸邊躺上半天,恐怕就……」

俞子毅見他態度改變,整個人不再戒備得像是根緊繃的弓弦一般,便也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愧然道:「我仍是覺得,泓硯遭這一劫,我亦有責。今日來,還想去探望他一下。」

方泓墨便讓人先入內通報一聲,又等了會兒才帶他往後面走。

兩人走在路上時,方泓墨忽然道:「子毅,你是真心要戒賭么?」

「是。」

「雲英知道此事嗎?」

俞子毅默然一會兒:「能否答應我,先別告訴她?」

方泓墨也沉默了一下:「若是你戒不掉,我就不得不告訴她了。」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俞子毅釋懷地微笑。

兩人都絕口不提當日杏花春雅閣里的衝突。

方泓硯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了,仍是完全沒有清醒的跡象,只靠用小勺喂進少許參湯與清水來吊命,眼看著人瘦了一大圈。

韓氏才剛勸采嫣去歇息,但她自己眼下也是一片青黑色,兩眼熬的發紅,見俞子毅來了,上前感謝他找到泓硯並送回來。

俞子毅自然一番謙遜,只是說話間微帶愧色地望了方泓墨一眼。

方泓墨神情淡淡地沒什麼變化,只是在子毅轉過去之後,還一直盯著他的背影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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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馴夫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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