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驟生變故
在汗帳里焦急等待消息的趙思遠、諾敏等人聽到阿巴亥率領左谷蠡王部曲投誠的消息，心中都鬆了口氣。
殺死巴圖爾只是第一步，收服其部曲則是第二步。兩步不能出現任何差池，否則他所有的計劃都會功虧一簣。
沒有人敢保證巴圖爾部曲一定會投降，趙思遠也是在賭，賭草原人的習性。結果運氣再次站在了他這邊。
至於他為什麼沒有招降那些親衛，也是有原因的。在草原上，一些身份高的人如果被人殺了，他的部曲可能只會受到責罰，親衛必定會被處死。
就算他的親衛能活命，走到哪都會被人嘲笑，沒有人願意和他們接觸，也不會再有人願意使用他們。他們會成為草原上最被鄙視的人。
就好像在中原地區，任何罪名都可以找到原諒的理由，唯有強女干犯被所有人所唾棄。在看守所監獄里，只要是強女干犯，都會受到所有犯人特殊對待。
所以趙思遠沒有試圖去收服左谷蠡王的親衛，而是直接就下令把他們絞殺乾淨。
而且這種強行把親衛和自己的主將綁定在一起的倫理體系，怎麼看怎麼對貴族有利。這一世趙思遠是貴族，也是這種體系的受益者，他怎麼會自己主動去打破這種對自己有利的東西呢。
前世他無聊的時候也看網路小說，每每看到主角一穿越到古代就大搞眾生平等，然後搞什麼皿煮就覺得搞笑。
這種完全拋開了身份變化帶來的人性變化，拋開了時代的局限性，生搬硬套的戲碼確實很搞笑。
就以革命為例。中國近代革命為什麼會成功？靠三兩個人的嘴皮子的功勞嗎？那是一代又一代仁人志士拋頭顱灑熱血用自己的命喚醒了民智。
GC主義在中國能成功，那也是走了很多彎路。然後出了毛爺爺和總設計師兩代偉人，在原有思想的基礎上進行了中國化。
否則你以為就真的有一種制度恰好就放在那，等著我們去拿去使用嗎？
主角想靠自己隨便噴幾點唾沫星子就把皿煮進程前行拔高到二十一世紀的程度，實在太可笑了。
人到了某個環境首先要做的就是適應環境，而不是什麼都不管不顧理所當然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造環境。真這樣做了的下場不是被當成瘋子，就是被一刀捅死。
趙思遠不是那種不切實際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維護現有的制度。只有這樣他才能生存下去，也只有這樣他才能獲得按照自己想法改變制度的能力。
親衛制度就是草原現有制度之一，也是對貴族最有利的制度。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獲得足夠多的可以信任的手下，才能更好的維護好自己的財富和地位。
所以，趙思遠必須要絞殺左谷蠡王的親衛營，一個活口的都不留。更何況他也需要一場殺戮來震懾秦部別有心思的人，需要鮮血來告訴所有人自己的崛起。
但部曲和親衛是不同的。如果說親衛是私兵是貴族的個人財產的話，那部曲只是公職上的隸屬關係，主從之間沒有那種生死榮辱一體的關係。
職務隸屬關係是可以替換的。草原部落征戰不斷，經常有小部落被消滅兼并，有大部落被分裂。他們的子民都哪去了？全殺掉？
不可能，真這樣做那草原人早就死光了。他們只會清光統治者的血脈，殺掉一些貴族，其餘的人全部併入自己的部落。
而那些被兼并的人不會反抗，更不會想著什麼去恢復原來部落之類的。他們會心安理得的接受新身份，成為新部落的子民，為新部落效力。
這就是草原。
「我要繼位大汗的消息通知所有人了嗎？」解決了左谷蠡王部的後患，趙思遠把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即將到來的繼位大典上。
「信使已經把聲音傳遍了月牙灣每一個角落。」克魯阿恭敬的回道。
「我要的不是聲音傳遍每個角落，而是秦部每個人都要來參加我的繼位大典，一個不落。」趙思遠不滿的道。
「是，我馬上讓人去催。」克魯阿惶恐的道。
「不用太著急，派人去看著就行了，催的太急了對小汗的聲譽不好。」這時諾敏在一旁牽起趙思遠的手，說道。
「是我考慮不周。」少女柔軟無骨的手上傳來涼涼的感覺，迅速澆熄了趙思遠心中的那團火，讓他冷靜了下來，「按照公主說的，去做吧。」
「是。」克魯阿躬身後退，然後招來幾個人去安排相關事宜。作為親衛營千騎，除非事關重大他輕易是不能離開趙思遠身邊的。
等克魯阿退下，趙思遠反手抓住諾敏的小手誠懇的道：「謝謝，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
諾敏罕見的羞紅了臉，卻還是勇敢的盯著他的眼睛說道：「我說過，我是你的閼氏，我們是一體的。所以你沒必要對我說謝謝。」
「哈哈……是的，你是我的閼氏，這真真是太好了。」趙思遠大笑起來。
是的，幸好她是我的閼氏，要不然自己還沒穿過來小汗的屍骨估計都已經漚成肥了。真是感謝老天爺。
「哼，得意忘形。原本我還以為你是個英雄人物，現在瞧來也不過如此。」這時，才一旁的薩滿忽然嘲諷道。
「哦，是嗎？原來之前我還曾被薩滿視作英雄，真是太讓人高興了。」趙思遠輕笑道。作為勝利者，豈會輕易被他人左右的情緒。
「秦部現在看似安全實則危若累卵，你還有心思在這裡效仿小兒女情態談情說愛。不是目光短淺還能是什麼。」薩滿怒道。
「我看是你在危言聳聽才對吧。秦部大局已被我掌控，危險何在？我怎麼沒有看到？」趙思遠冷笑道。
「你不會以為草原就是我們秦部一家的天下吧？你也不會以為沒有別的部落覬覦月牙灣吧？秦部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其他部落會不知道？」薩滿一臉嚴肅的道：
「遠的不說，就我們眼前的孛爾斤部和塔塔兒部早就對月牙灣垂涎三尺了。只不過他們都不如我們部落強大，才不得不熄了這個念頭。但現在秦部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以為他們會沒有動作？」
「如果我沒猜錯，兩部的騎兵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