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男女關係

作者：胡赳赳納博科夫最有名的作品是《洛麗塔》，講述的是一個驚世駭俗的愛情故事，老男人愛上了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儘管有評論家抱定納博科夫是在影射美國和歐洲一時關係的態度，但眾人還是願意從倫理層面看待這樣一部作品，它的電影版本《一樹梨花壓海棠》的出現就是明證。現在，中文作品里出現了一本相反的小說，名字叫《在春天懷想一個比我年長的女人》。年長多少歲？男孩十八歲，女人三十六歲。就主人公的話說就是：「天，我比你大一倍！你四十歲的時候，我都八十歲了！」沒有什麼比男女關係更重要啦。準確地說應該是異性關係。在這個中文小說里，作者以一種近乎紀實的手法，將少男和熟女之間的關係一一「肢解」開來，在這種體驗中，深入挖掘了男女相向的愛的豐富性。這部書取得了與《洛麗塔》殊途同歸的效果：當愛演變成意念時，未免過於殘酷。我更願意來寫一段「劇情簡介」：少男樂小天有一天在棋院里認識了改變他一生命運的女人玲姐，玲姐有一雙漂亮的膝蓋和一顆善解人意的心靈，玲姐在生活和工作中對剛剛大學畢業的樂小天照顧有加，樂小天陷入對玲姐的愛戀而不能自撥，將玲姐為他介紹的許多女朋友拒之門外！玲姐要嫁人了，他痛苦無比，但在尋歡的過程中，他發現，他深愛的還是玲姐！為了躲避這段宿命般的畸戀，玲姐移居到美國，而樂小天也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去往美國的飛機，追尋著愛的真諦…….對於這樣的一個故事，具有相當的影視效果，作者又是以第一人稱的手法來講述，在傳奇之中顯得逼真。在許多段落里，作者進行了大膽的心理描寫和內心獨白，而這一切，都將小說從通俗的道路上超拔了出來。男女主人公通篇都處於一種極度的「焦慮」狀態，這種狀態唯妙唯肖地象徵了「男女關係」的「相向性」。這一永恆主題讓許多創作者闡精竭慮，不得安寧，對讀者來講也完全是永恆的瓊漿，甘之若飴。所以，這樣一個小說，要想在在市場上取得成功、獲得讀者的青睞是行得通的。在現實生活中，男女關係確實很微妙。有時候是正義的男女關係，有時候是邪惡的男女關係，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一旦付諸表達的載體，看起來又是那麼的美，那麼的與眾不同。此時文本的符號已不再重要，故事的酸俗性質也不再重要，男女關係取得了信息接收上的審美，而人的內心像是有一根內置天線，專門接收這個波段。所以好萊塢上演不盡這樣的恩怨，而觀眾也似永遠看不夠。如果把「情愛」作為一個物理學上的矢量來分析的話，它具有兩個要素，一個是「愛的方向」，一個是「愛的動力」，說明白些也就是愛的對象和你對對象所持的熱烈和持久程度。無論是哪一種要素，都值得歌頌。這樣來理解可以避免我們回到弗洛伊德原始的唯「利比多」論和口欲期、肛欲期以及生殖器欲期的機械論點（三個分期現在常被作為玩笑使用）。從愛的方向也就是愛的對象來看無論是少男愛上熟女還是老男人企圖誘拐小女孩，無論是同性戀還是閉關自守，儘管從方向感上來說取向不同，但每一個方向都是平等的、自由的，也是很正常的，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值得大驚小怪。恰恰相反，越是發現了前人未所經歷的「方向」或是將人們所不了解的那個「方向」描述出來，以期與主流的方向取得相應的平等地位，就越是值得歌頌。請注意，這與單獨的性取向無關，就像你愛你的寵物但不會與它發生性行為一樣。愛的方向尊重每個人的選擇。而愛的熱烈程度和持久力當然是值得大書特書的，在這個小說中，我們看到在第19章也就是小說行進到接近一半的時候，樂小天才與玲姐發生了性關係，而在這之前他們一直在苦苦掙扎，「截止到這一天，我們正式認識已經３年９個月１７天。我們在床上比較用力的撕扭不少於８次。她的睡袍被我扯爛３件。她一共給我介紹女朋友６人。她在我面前流出眼淚發出聲音的哭泣不少於１３次。」愛的熱烈程度衝破了種種防線，最終行進到男女關係的終極程度：交配。但如果僅此而已，就不值得歌頌了，道德將關上冷漠的大門，虛偽地盯著他們。愛的持久力發揮了作用，樂小天追隨玲姐到了另外一個時間和地點，離開了北京。這基本上是作者給我們預置的一個圈套，在這個圈套的收尾處，小說家用主人公從一而終的情愛品質，勒緊了我們的觀賞欲和發散思維。通道只有一個，回到小說的主題上，愛上了一個比自己年長的女人。這個女人不是法國作家杜拉斯那樣的情人，世事如煙曾經倉海；也不是好萊塢電影式的情節，與年長女人的婚姻關係遭到了來自家庭內部的聲討和來自婚姻內部的叛變，小說家給出的更像是一段少男的成長史，它更像是一部自傳體的成長小說，揭示了我們設身處地的隱秘遭遇，當它到達你身邊的時候，你會忽略掉年齡、性別、人種、時差等隔離符號。這就是男女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