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去他媽的太子爺

雲燁對鍾墨有沒有錢這一點倒是沒有任何別的想法。

她受到前世的影響，覺得養自己的人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兒，有錢無錢其實沒有太多的關係，在把鍾墨給納入自己的羽翼的時候，雲燁就已經提過了。

鍾墨也覺得這話實在是太似曾相識了。

可不是耳熟嘛！

當時和雲燁發生了親密接觸之後，雲燁就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我雖然沒錢了，但我又不是養活不了我自己，幹嘛啊！」

鍾墨話是這麼說的，但分明眼睛已經有淚光了。

他出生在大家族裡，人情冷暖嘗遍了。

他其實知道雲燁不會因為他有錢沒錢而離開，但是還是有點惶恐不安的，在嬉笑之間還是患得患失吧？

好在……

雲燁嘆了口氣，站了起來，走到鍾墨身邊摸了摸他的髮絲。

帶著點兒安慰。

她一向通透，還能看不出鍾墨那些情緒嗎？

小草包啊。

鍾墨把臉貼在雲燁的腰間，伸手環住了她的腰，嘞的緊緊的。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著最後一塊浮木。

人生並沒有那麼糟糕，畢竟在知道那些事情之後，他從來沒有設想過他要面臨的是什麼，卻沒想到居然能遇到雲燁。

比起很多人，他已經很幸運了不是？

雲燁沒有說話，鍾墨也沒有說話。

兩個人相互依靠著，彷彿再也容不下別的人，時間慢慢流逝，一切都靜止了。

再一次打破這個場景的是雲燁挑了挑眉。

她低下頭。

有一隻罪惡的手從剛才抱著她，到試圖滑入衣服。

「你要幹什麼？」

雲燁凝視著鍾墨，臉上笑容不變，聲音確是陰惻惻的。

鍾墨已經入迷了，完全沒有察覺到，他還在那裡蹭了蹭雲燁，拉長音，試圖得到女人的首肯。

「我想……」

他其實一開始確實沉浸在感動當中，但是抱著抱著鍾墨就已經心思飛到別的地方去了。

他二十歲出頭，正處在男性經歷最旺盛的時候，一開始因為自身原因沒有觸碰女人，那個時候也沒覺得哪裡不好，但是從雲燁身上開了葷之後，他就滿腦子都是那個事兒了。

只是雲燁一直忙，也不是很樂鍾那玩意兒，他主動求歡十次能有兩次都已經謝天謝地了。

剛才雲燁這樣抱著他，鼻尖都是她的香味兒，暖玉在懷，鍾墨怎麼忍得住。

雲燁：呵。

本來那點憐惜也隨著這個小插曲給灰飛煙滅了。

她算是發現了，鍾墨有一種本領，就是把任何多嚴肅多傷感的事兒變成一個喜劇。

雲燁把還試圖拉著她親親抱抱的男人往一邊一推，自己重新坐回到了他的對面，無視男人委屈的目光，望著他點了點頭。

「不是要說嗎，現在就可以了。」

……

鍾墨對把自己的事兒告訴雲燁，並不勉強。

因為面前的人，是他喜歡的，是他想要執手一輩子的人。

在這之前，鍾墨也從來沒想到，有生之年，會有一個女人和他有這麼親密的聯繫。

畢竟……他是那麼厭惡女人。

說起來終究還是有點難堪了。

母親，是一個聽起來就溫暖的名字，但是在鍾墨這裡沒有半絲溫暖，有的只有深刻入骨的恐懼和厭惡。

因為小時候的記憶，鍾墨總是把那個女人往妖魔化靠攏，但長大之後仔細的回想起來，她是一個很美麗，很性感的女人。

也是，如果不美麗，不性感，也不會被鍾家繼承人看中，成為情婦了。

她大概最愚蠢的點，就是執意要生下他。

不是因為想要孩子，而是因為想要挽留那個男人，那個薄涼又軟弱的男人，要結婚了。

找的自然也是門當戶對的豪門千金，像她那樣本來只是夜總會的女人，對他們這種人來說也就是玩玩，給一筆錢就應該感激涕零的離開了。

但是她偏偏就是不甘心，她仗著自己的美貌，和男人一時的寵愛就已經飄了。

在見識到上流社會的冰山一角之後，她已經不想再回歸平常的生活了，儘管那個人給的錢已經足夠她大半輩子的花銷。

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後結果也已經很明顯了。

她即使設計懷了他，也沒有什麼作用，得到的只是男人的暴怒和離去。

她生下了他，一開始的時候還期待著男人會回來，對他還不錯，但是得到的消息就是那個男人結婚了，夫妻感情很好，再然後就是那個男人也有了一個兒子。

從那個時候，她應該徹底明白沒戲了吧。

而從那個時候還是對鍾墨來說就是進入了另外一個深淵——

非打即罵。

那個女人愛喝酒，每天和形形色色的男人廝混，有時候帶著男人回家，毫不避諱，把家裡搞得一團糟。

在那些男人面前笑得嬌媚的女人，按住幾歲兒子頭往牆上撞的力度可一點都不小。

鍾墨很少吃飽過。

那個女人很多時候就是留下一大鍋飯菜，鍾墨自己每天熱一熱。

每天熱一點，直到最後餿掉了。

現在家長都拿著孩子當成一塊寶，養到結婚都沒進過廚房。

「我那個時候大概，不到五歲吧。」

鍾墨說到這裡也沒有表現出很多痛苦的情緒，他只是扯了扯嘴角，雲燁卻眸色微閃。

她曾經就吃驚鐘墨一個紈絝公子哥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廚藝，原來，在他小時候就已經開始接觸了。

然而這種經歷，真的一點都不愉快。

……

五歲之前鍾墨就是活在這種水深火熱當中，五歲后的一天他被鍾叔找上了。

「我其實對那天的印象都是亂七八糟的，就記得鍾叔和那個女人在客廳里談條件，那個女人開了很高的價錢，來賣她的兒子，再然後我就沒有看到她了。」

「鍾家是不可能讓她這麼一個定時炸彈再出現的，他們需要的是一個所謂的繼承人。」

鍾墨語調淡淡的，雲燁也已經明白裡面的深層含義了。

大概不在了吧。

回到鍾家之後，鍾墨確實有點如釋重負，再也沒有人會打他，罵他了。

那些女傭們都說他是少爺，但是眸子裡面的輕視還是去不掉的。

鍾墨早熟，他能感受到身邊的人那些情緒，他還小，只是簡單的給鍾叔說了一下，那幾個人就在他面前消失了。

因為環境原因，鍾墨在別的孩子還吃著棒棒糖的時候，就已經想著收拾那些他不喜歡的人了。

他們都以為他年紀小，記不住很多東西，但是鍾墨分明記著的，那些回憶實在是痛苦了，完全揮之不去。

而正是因為記事兒早，鍾墨才發現了很多事情——

比如鍾叔還給他各種洗腦，那個女人的存在彷彿要從他腦海中去掉一般。

比如他還發現鍾叔雖然教他各種道理，卻並不希望他往好的地方發展。

……

「從那個時候我也意識到，鍾家也不是什麼安全之地啊。」

「我一直記得我是個私生子，並不是他們所謂的少爺，雖然當時並不知道真正的原因，那就跟著他們期待的成長唄。」

貪玩，不愛學習，遊手好閒。

鍾墨當時雖然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在不愉快的生長下擁有的安全意識，讓他在朝著他們期待的歪的方向靠攏。

寥寥幾言，雲燁就已經彷彿看到小時候的鐘墨了。

男孩在豪門深宅當中，大人們面上慈善，但實際上各有心思，他一知半解，顫顫巍巍的靠著本能在夾縫裡求生存，眼睛卻是亮著的，他想要活下去。

心疼。

雲燁感到心口一揪一揪的。

她想要到那個時間，去抱抱他。

壓下亂七八糟的想法，雲燁又回到主題。

「所以，最後你知道怎麼回事兒了嗎？」

應該知道了吧？

嗯，鍾墨是知道的。

本來的少爺沒了，他在鍾叔口中變成父親唯一的繼承人，別人都說他是那個豪門千金，也就是父親妻子的孩子，那個女人在兩年前就去世了。

鍾墨也假裝彷彿就是那樣的，但暗地裡也在思考為什麼他會變成所謂的繼承人。

真的繼承人去哪兒了？

鍾墨翹著腳。

「正主身體不好，小時候就給送出去了，繼承人位置不能一直空著，鍾家得罪了不少仇家，我就被我爺爺想起來，當了個替身。」

鍾墨的存在，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替身。

所以在認識鍾墨之後，才會有無數仇家，想要鍾墨的命。

一些人確實是鍾墨招惹的，但是他就算招惹又能招惹到哪裡去？

要命的那些人，本來都是沖著鍾家來的，一開始應該對上的是那位正主，不過正主被保護起來了，最後沖著來的都是鍾墨了。

他說完之後，反倒過來安慰雲燁。

「你也別難過，真的，我一開始知道的時候還挺憤怒的，現在想想其實也挺好的，最起碼給我吃的給我喝的，不用挨揍了是吧？」

「而且……其實雖然有些是誇張了，但我性子本來就這樣。」

「我也很希望說謊讓你同情，說之前我呈現出來的完全是假的，然而很抱歉，這個環境已經影響到了我，我也很想自己以更好的姿態露面，而不是這種難堪的模樣……」

鍾墨想想，和雲燁的見面算不上多美妙。

那個時候的雲燁，想必是很討厭像他這樣的人吧。

誰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呈現出最好的那面？

鍾墨本來是想要安慰雲燁，最後反倒是自己給搞的有點心塞了。

直到雲燁踹了他一腳。

鍾墨：……

震驚又委屈的盯著雲燁。

他媳婦實在是太無情了吧，他都已經這樣了還這麼對他。

雲燁：「你如果真的不是這幅樣子，咱們指不定就不會有現在的情景了。」

她並不是喜歡說什麼情話的人，從平時的相處當中也看得出來，膩膩歪歪的反倒是鍾墨這個男人。

但是鍾墨卻懂了。

喜歡的……是他嗎？

鍾墨又差點從回憶當中掙脫出來跟雲燁要親親抱抱了，不過想起剛才女人的做法，還是給硬生生忍住了，他還是有記性的，沒有忘記剛才的情況。

……

鍾墨說的這些，雲燁不難消化。

事實上，她在看到新聞的時候已經猜測到一二了。

前世她家沒有那些曲曲繞繞的事兒，無論是祖母還是爹娘都感情和睦，娘身體不好，在生完她之後就不能生育了，爹也沒有再找他房，即使生下她一個女兒，也無比珍惜，在當時社會已經很難得了。

但還是見過很多別的世家的內部爭鬥。

兄弟殘害，也屢見不鮮。

只是當她真的從鍾墨口中聽到，還是感覺不一樣。

因為之前那些無論多慘烈，多殘忍，都是和她無關的人，而這個人和她有關啊。

「真的甘心嗎？」

雲燁問出這麼一句話。

鍾墨沉默了，目光又帶著點躲閃。

他之前的做法，算不上甘心。

鍾墨不是一個毫無城府的，相反，一個五歲的孩童能安然的在充滿惡意的環境里長到這麼大，毫髮無傷，怎麼可額沒有城府。

鍾墨也有在暗處培養自己的勢力。

不能說把對方給直接撂倒，但是最起碼還能搏上一搏，只是現在……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鍾墨最後還是看向了雲燁，帶著點兒小心翼翼。

「知道什麼？」

雲燁噙著笑容。

鍾墨決定還是坦白從寬了。

他是真的受不了雲燁這樣看著他，要不然也不會在一開始的時候就主動交代。

求生欲可以說非常高了。

「就……我算計你的事兒。」

「我給你說，我們當時也沒有什麼關係，我身邊能用的人也不多，就覺得你挺厲害的。」

然後在帝都見到雲燁之後就主動的接近，和雲燁各種偶遇。

當時都是想招攬雲燁來著。

再後來——

在情迷意亂的時候，鍾墨覺得他的命都是雲燁的了，如果雲燁真的想要，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奉上。

怎麼捨得讓雲燁保護他呢。

「嗯，知道了。」

雲燁也開口了，「之前那個找你要錢的人也找上我了，沒想到你還挺大手筆的，一下子就給人那麼多錢啊。」

她似笑非笑。

鍾墨：那小癟三！

雲燁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補充了一句。

「對了，你和老錢頭之前聊天，我也聽到了，不是有意的，你們聲音實在是有點大。」

鍾墨：……

好吧，他早就揭底了。

不過即使揭底了，雲燁還是沒有發作，反倒是和他在一起了。

這一定是真愛吧！

在鍾墨提出這個說法的時候，雲燁笑了笑。

「其實，我也有利用你啊。」

「你想要讓我保護你的安全，我想在你那裡……」

得到他鮮美的肉體？

鍾墨已經屏住呼吸了，今天收回還不是一般的大。

雲燁：「錢。」

雲燁在鍾墨湊過來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有所察覺了，不過她確實有所求，她當時很缺錢，而鍾墨又是就差把「人傻錢多」寫在腦門上了。

……

鍾墨已經把自己的底給交代清楚了，也算是送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背負東西太多，也是一種累贅。

總算是坦誠了。

而雲燁也沒有因為他不是鍾家繼承人就有別的念頭，就像是在當初知道他是鍾家人，也沒有討好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鍾墨的錯覺，總覺得經過了這件事之後兩個人關係更進一步了。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用一雙充滿愛意的眸子望著雲燁。

雲燁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心軟了。

「你想怎麼樣？」

「想要拿下鐘家嗎？」

「如果你想，我幫你。」

如果鍾墨想，雲燁會竭盡全力的幫他。

或許放在別人身上，雲燁會覺得麻煩，但這不是別人。

鍾墨要是有尾巴的話他肯定翹起來了。

嘴上念叨著「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但是對這方面，他還是有自己的想法。

「算了吧，去他媽的太子爺。」

「老子本來也沒多想要，愛咋滴咋滴，他來了就讓他自己去享受這種被各路仇家追殺的感覺吧。」

－－－－－－題外話－－－－－－

阿卿的粗長，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