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離谷

「為師從十里亭便能聞到如此令人食指大開的香味兒，小九這次可是又做了什麼好吃的？」

如此祥和溫暖的氣氛被一個老頭打破，聲音彷彿穿透整個山谷，並伴著回聲傳入他們的耳中，聲音刺耳的令人發狂，比如說白無憂。

「師父。」白小九和厲虛兩人異口同聲的喊道。

「谷主。」可心恭敬的喚了一聲。

小傢伙聞聲，便知是涯滴子來了，手裡的肉悄悄藏在背後。

小臉有些不高興，他知道，每次娘親一做了好吃的，他就像能聞到似得，很快就能找到他們，並央求娘親分一點給他，還說什麼好東西要大家分享。

娘親烤的肉，他要一個人吃完。

涯滴子快步來到白無憂身旁，小傢伙一臉的不愉快，涯滴子哈哈笑道：「無憂啊，爺爺這次來可不是跟你搶肉吃的。」

紫眸中帶著疑惑，將信將疑，嘴上卻不信的說道：「爺爺每次來，都會跟無憂搶肉吃，無憂才不會再上你的當。」

「那無憂可知，爺爺為何只搶你一人的，而不是搶你乾爹的？」

聲音里泛著濃濃的寵溺，一雙寫滿滄桑的雙目，此刻卻裝滿了慈愛。

小傢伙聞言一愣，這可把他給問住了，因為白無憂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爺爺每次一來，單單隻要他手裡的肉，而非乾爹阿姨的。

他記得娘親告訴過自己，男孩子要勤於修鍊，不可貪食。

當時他以為，娘親怕自己吃多了會變胖，懶了之後不會修鍊，後來他錯了。

有一次，自己一口氣吃了兩隻雞，胃一陣不舒服，後來大吐特吐。好長一段時間，娘親沒再烤肉給他吃了。

小傢伙心裡一直都明白，爺爺怕自己像上次那樣，雖然嘴上說幫自己，其實他也喜歡娘親的手藝，他都知道。

小嘴撇了撇，沒有做聲。

「師父此次前來不是為了吃肉，那是為何？」白小九優雅的擦了擦嘴，淡笑開口。

厲虛和可心二人停下了嘴裡的動作，靜靜地看著涯滴子，一臉的疑問。

「小九，你瞞的師父好苦，若不是為師使計，從尤澤口中得知，無憂閣竟是你所開。四國大賽在即，國師向皇上薦言，廣招二十歲以下武者。而青龍學院還有一個月招生，為師這呢，準備了兩份推薦信，可直接進入，相信院長能給老夫這個薄面。」

說完，手中不知何時多出兩張帖子，上面寫著『推薦信』這三個金色大字。

接過推薦信，白小九心裡不禁一顫。

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什麼。

自從打算無憂閣開張起，她便早已經想過，終有一天他們會離開藥王谷，也不可能一輩子在師父和師兄們的庇護下，她有她的事要完成。爺爺的心愿還沒有完成，她必須去做。

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小傢伙聽說要離開，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漸漸地，湧出了少許的淚花。

張大嘴巴望著眼前滿頭銀髮的涯滴子，突然，一把抱住了他，緊揪著他身上的褐色袍子，不舍道：「爺爺，你是不是要趕我們走，是不是不要我們了？無憂答應爺爺再也不惹爺爺生氣，會很乖很乖的修鍊。我的兔子也分一半，爺爺你吃……可不可不要趕我們走……爺爺，好不好？」

說完，拉開距離，緊緊被他拽著的兔肉，硬生生撕開，遞給了涯滴子。淚水卻不受控制的滾落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兔肉上，與金黃鮮色的肉交織一起，變得越發嬌艷。

看向涯滴子的目光中，卻躺著祈求的色彩。

「師父，師妹一定要走嗎？」厲虛神色不明，語氣裡帶著商量。

涯滴子見狀，一道白光落下，揮開了白小九他們，等他們回神，哪還有涯滴子的身影。

花落無聲，飄零寂下。炎炎夏日，卻讓人身至寒潭，深陷其中。

厲虛目光複雜的看著她，嘴張了合，合了又張，竟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來。

可心兩眼已經泛紅，在藥王谷生活了五年，五年來的日子，如白駒過隙。她一個下人出身，和小姐來到藥王谷，他們待她如親人般，教她修鍊，從不把她當外人看待，也不會因為自己是奴婢而看輕了她。

這五年中，她終於體會人與人，也可以如此平等相待。現在說離開就要離開，她心裡非常捨不得。

前方院落的拐彎處，一抹青色影子赫然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師妹，還好你沒走。」

尤澤疾步而來，並大口的喘著氣，殘風捲起了一地不知名的花瓣，面色焦急的對白小九道。

厲虛擰著眉，俊俏的臉上一臉嚴肅。

「怎麼慌慌張張的，可有急事？」厲虛對他說道。

「師兄，師父傳我帶給師妹一個盒子，說關鍵時刻會用的上。」

不同蘇冰留給原主盒子，此盒通體黑色，不知何種木材塑造而成。

打開盒子一看，一枚大紅色環指置放其中，白小九拿出往手指上一套。

大小出奇的何適，白小九心下微微有些詫異，師父怕是早有準備，待她離開之時，此枚戒指方才給她。不留一句離開，他心裡一定不好過。

「師兄可知，這戒指有何用途？」溫婉動聽的聲音夾著一絲困惑。

只聽厲虛不急不躁說道：「此戒指名為魔心之戒，因為紅寶石長得像魔王的心臟，故而得名。可別小看了它，它是一件神器，而神器通常具有靈性，只需師妹的一滴血，讓它認可。」

話音剛落，白小九飛快劃破手指，一滴鮮血沒入戒指中，白光劃過，指環上那顆大紅寶石正快速的吸收。很快，血被完全吸收。這也表示它已認可了白小九。

至於戒指中蘊藏著什麼秘密，待她日後再慢慢發掘，現在他們得離開了。

轉身就要拉著白無憂的手要走，被尤澤給攔住。

「師妹等等，師父還有一件寶貝要交給無憂。」

尤澤悄悄瞪了一眼師兄，似乎在責怪他搶了自己的活兒。

後者僅僅是笑了笑，連一個眼神也沒給他，側過的俊臉上，嘴角卻溢出一絲苦澀。

「無憂，這是爺爺給你的五歲禮物，無憂別怪爺爺，娘親有她的事要做，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這。爺爺怕你難過，告訴我說如果你們不來找他，他也會去找你們的，叫你們放心。」

邊說著，一隻雪白小貓溫順的抱在小傢伙懷裡，白色小貓看著小傢伙，眯了眯眼睛，然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睡覺去了。

「它名為白虎，是一隻神獸，還是在幼期，會經常睡覺，所以師父以擬態的它拿來，已經被馴服。若要它臣服，必須契約它，方法則與之前一樣。」

尤澤一口氣說完，手中又多出一堆丹藥瓶，一股腦的往白小九和無憂身上塞。

「師父雖然給了你法寶傍身，作為師兄們，也不能落後了，這些是我們平時練制的丹藥，以及從師父那搜刮來的，上面都有寫名字，都送給你們，以備不時之需。」

小傢伙摸了摸懷裡睡得香甜的某貓，心情似乎沒那麼低落了，瞬間破涕而笑。

就知道爺爺最疼他了，再過兩天就是自己生辰，爺爺都記得，他也不會那麼小氣，無理取鬧，不明事理。娘親有她的事要辦，自己只要跟著娘親，好好保護娘親就行。

如此想著，小傢伙渾身一陣輕鬆，拉著兩個逼他們彎下腰，猝不及防的親了他們一口。

便鬆開手，對他們甜甜一笑道：「兩位乾爹，保重！無憂會回來看你們和爺爺的，帶無憂轉告爺爺一聲，爺爺永遠是無憂的爺爺！」

白小九無奈的嘆道：「兩位師兄，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