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形勢變幻

田豫將麾下三千漢軍全部改做魏軍打扮，帶著用畢軌的印信偽造了公文，火速南下。此時并州極度空虛，漢軍持著畢軌的文公喬裝南下，一路勢如破竹，不到五天便輕鬆將太原、上黨兩郡拿下。

太原太守被殺，上黨太守李休則被活捉。這個李休便是當年漢中太守張魯麾下的軍司馬，隨同張魯一起投降曹操的，乃是天下有名的名士，又是五斗米教的高層。田豫覺得此人或許有用，當下好生對待，軟禁在軍中，除了不得自由外，其他都並不虐待。

隨後田豫分遣韓龍領兵一千去取壺關。壺關守將董弼不知變故，見了畢軌的公文，以為韓龍的兵馬果然是畢軌派去增援冀州的，於是坦然不疑地打開大門迎接韓龍進關，結果被韓龍猝然下手奪了壺關，董弼本人也被韓龍斬殺。

此時曹丕派來傳令，叫畢軌嚴守雁門關，切莫放鮮卑人南下的使者鄧颺才剛剛進入上黨郡境內，一頭撞進了田豫的手裡，被田豫順手殺了。

而隨著田豫拿下雁門、太原、上黨，見勢不妙潛逃的官吏百姓也很快將消息向外擴散了開去。田豫因手中兵力不足，也無法封鎖周全，只得聽之任之。

不過很快跟在田豫之後出發的軻比能、泄歸泥、莫護跋等鮮卑人以及從代郡繞過草原南下的李嚴、鄧艾、姜維、石苞、霍戈、傅儉等人也陸續到來了。

當下田豫命霍戈領本部兵馬以及三千屯田兵把守雁門，命傅僉領本部兵馬以及三千屯田兵把守壺關，再將石苞所部剩餘的四千屯田兵一分為二，分別把守太原和上黨。隨後命李嚴、石苞領兵一萬繼續南下攻打河東。田豫自率鄧艾、姜維、韓龍等人，領兵一萬八千人出壺關往攻冀州。

再命步度根、軻比能、莫護跋、泄歸泥等人前去攻擊盤踞在西河、上郡、五原、定襄、雲中、朔方等地的匈奴和烏桓部眾。承諾攻擊所得的部眾牛羊財帛等全歸鮮卑人所有，只是不得無故騷擾漢民百姓。

眾鮮卑人頓時大喜，當即領兵去了。

在田豫揮軍攻打雁門關的時候，步度根派來聯絡蒲頭的跋韓且也到達了界橋，陸遜收到消息頓時大喜，當下盡起大軍往攻曹軍營寨。雙方激戰正酣之間，蒲頭突然率領麾下三千兵馬在曹軍後方作亂，四處吶喊放火。曹軍頓時大亂，被陸遜揮軍猛攻，立不住陣腳，最終潰敗。

陸遜領兵在後窮追不捨，直殺至巨鹿城下。曹軍各部損失極重，臨陣戰死近萬人，另有萬餘人被俘，大黃弩、蹶張弩等重型軍械幾乎全部損失。

曹洪看著各部統計上來的兵力，僅剩下三萬二千人了，頓時欲哭無淚。急忙上表向曹丕告急，同時寫了文書叫中山的曹真、魏郡的吳質以及駐兵平思、清淵、館陶的魏平、衛凱、裴秀等人加強戒備，嚴守城池，切莫被漢軍襲擊。

陸遜見曹軍退守巨鹿城，當下圍城攻打，復又分魏延率領本部兵馬配上一營鮮卑兵，合計一萬五千人南下攻擊平思、館陶等地。

駐兵平思、清淵、館陶的魏平、衛凱、裴秀等人手中僅有五千兵馬，分守三城，兵力更少，雖然強迫城中百姓上城協防，但仍舊擋不住魏延的猛烈進攻，破城是遲早的事情。

在這種情況下，并州被田豫出奇兵一舉攻取的消息傳遍天下，頓時激起了地動山搖一般的震蕩。

并州原本是曹魏最後一個沒有戰爭的州，是曹魏的大後方，如今被奪，標誌著曹魏再也沒有一塊安全的國土了。同時并州地近河東，雙方道路相通，目前李嚴、石苞領兵萬人南下攻打河東，河東太守杜恕既要在蒲坂與劉備軍對峙，又要應對李嚴的攻打，有些左支右絀，疲於奔命。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并州雖與冀州隔著太行山，但其間卻有幾道小徑可通，其中最重要的壺關也已經被田豫奪取，過了壺關，翻過太行山便是魏郡、趙郡。換言之，冀州軍的後背已經露給了漢軍，隨時都可能會面臨腹背受敵的結果。

更讓人難受的是，如今徵召在魏軍之中助戰的匈奴、烏桓騎兵基本都是并州的，現在并州落入了漢軍之手，聽聞田豫已經分派鮮卑騎兵去攻擊匈奴、烏桓的駐地，倘若在冀州的匈奴、烏桓人聞知，必定會軍心不穩，多半會立刻抽身回救并州。

若是如此，則冀州局勢將會更加糜爛。

當下曹丕與賈詡、董昭、劉曄等人商議之後，認為匈奴兵和烏桓兵若是一心要走的話，自己強行留下必將激起變故，必須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才行，最終能留下最好，若還是不能留下便好言送之回并州，至少讓他們在并州與漢軍糾纏也能大大緩解河東地區的壓力。

討論了匈奴兵和烏桓兵的問題，曹丕復又嘆道：「原本還指望著能借鮮卑兵來助戰，一舉擊潰漢軍。不想劉賢居然如此心黑手狠，居然直接刺殺了鮮卑單于竇賓，反叫他糾集了一夥鮮卑兵南下。真是時也，命也！莫非朕真的做錯了什麼，以致上天要降下如此多的災劫給朕的魏國。」

董昭道：「陛下何出此言？先武皇帝起兵之初，董卓霸凌關西，二袁雄峙南北，陶謙、劉表、呂布、孫堅等無不跨州連郡，稱霸一方，形勢比之如今更加複雜多變，武皇帝卻能憑藉數千之眾，逐漸壯大，終有大魏基業。以此觀之，我大魏才是天命所歸。如今區區困境，不過是上天給我們魏國君臣的考驗罷了。我大魏眼下尚有精兵二十萬，能征慣戰的宿將百餘人，戰船二百餘艘，其餘船隻上千條，糧草可支一年。只要奮起力戰，勝敗尤未可知啊！」

賈詡則道：「如今丟了并州，鮮卑騎兵也請不來，我們短期內只怕是只能堅守而無力進取了。當此之時，唯有以拖待變。可授權河北各軍，不必與漢軍死戰，必要時候放棄中山、常山、巨鹿，退保魏郡。其餘曹休、滿寵、徐邈、呂虔、州泰、王昶、徐宣等人也是一樣，能堅守城池就盡量堅守，不能堅守則棄城而走。」

曹丕聞言，嘆道：「中原局勢真的已經無可挽回了嗎？」

賈詡搖頭道：「除非劉賢暴斃身亡，否則短期內我軍實無取勝的希望，只能以拖待變！」

曹丕目中精光一閃，隨後道：「除此之外，就真的再無辦法了嗎？」

賈詡沉吟片刻，道：「或可暗中遣使去長安，約劉備出兵攻擊劉賢。」

此言一出，曹丕頓時驚訝不已，道：「此言何意？劉備恐怕不會與我軍聯合吧？」

賈詡道：「如今劉賢一家獨大，我軍步步敗退，只能勉力招架。劉備也是志在天下之人，焉能不知唇亡齒寒的道理？就算他不會與我軍聯合，也必定不願看到我軍被劉賢輕易擊敗。因此兩家或許可以達成暫時互不侵犯，一致對付劉賢的默契。若能如此，則我軍便不必在潼關留駐重兵了，可以分出兵力去增援河東，穩定局勢。」

曹丕猶豫了一下，道：「可以一試，只是就怕劉備對我虛與委蛇，表面上答應我們互不侵犯，實際卻等我們調走潼關之兵后，突然出兵襲擊我軍。」

劉曄聞言，出列道：「劉備雖得關隴，但西有護羌校尉蘇則據守涼州，東有劉賢進佔武關、商、洛，漢中東部的石泉、上庸等險要之地也被劉賢佔據著，倘若兩家翻臉，劉備將會處於極為不利的地位。故而我想，劉備心下對此必定也是憂心忡忡的。先前我魏國強大，二劉因此聯合北伐。如今卻是劉賢勢大，不僅威脅到了我魏國的生死，也威脅到了劉備的安危。劉備乃當世梟雄，必定能夠認清形勢。一旦我魏國滅亡，下一個便是他劉備。在這種情況下，劉備必定不會再執著於與我軍糾纏，多半會轉而穩固商洛、上庸等地的防務。只要兩家棄了嫌隙，則相鬥之日也就不遠了。」

曹丕聞言點了點頭，道：「此言有理！既然如此，朕這就遣光祿勛和洽為使，往長安去見劉備。」

正說之間，忽然殿外小黃門捧著一封加急軍報進來，曹丕見狀心下一驚，急忙接過展開一看，頓時面色大變。

眾文武見狀，急忙詢問究竟，就聽曹丕嘆道：「呂虔傳來消息，說六日之前趙累挖掘地道至平原、高唐二城之下，以天雷轟塌二城城牆，我守軍士氣大跌，再無戰心。徐宣只得率領敗軍棄城而逃，卻被趙累、張任、鮮於輔等人揮軍追殺，又有劉靖、霍峻、廖化、孫康等人在沿著黃河、濟水堵截，大軍死傷慘重，最後二萬大軍安全逃到東阿的還不到三千人，其餘不是戰死被俘，就是四散而逃了。便徐宣本人也身受重傷，逃進東阿之後便傷重不治而亡了。」

眾人聞言大驚，賈詡皺眉道：「漢軍的震天雷居然能震塌城牆！若是如此，哪還有城池能抵擋得住漢軍？現在城父、睢陽、汝陽等地都是孤城，沛郡也孤懸在外，只怕會被漢軍用同樣的手段一個個攻下啊！」

曹丕煩躁地道：「那該怎麼辦？」

賈詡道：「為了收縮兵力，保存實力，還是召回各軍為妙。可命沛郡之軍放棄城池，前去解城父、睢陽之圍，眾軍合為一支，沿譙縣退往陳郡。陳郡如今雖在漢軍手中，但卻並無多少兵馬把守，且荀緯、毌丘儉聯絡各地豪強私兵，也算卓有成效，可命荀緯、毌丘儉沿途接應，大軍經陳郡退至鄢陵。汝陽滿寵牽制了汝南的漢軍之後，自然也同時撤退。退軍途中，可大肆焚燒農田府庫，不留一點糧草給漢軍。」

曹丕聞言，糾結了一下，嘆道：「如此一來，我曹魏五都便有長安、許昌、譙三處被二劉給奪去了！龍興之地，盡皆棄守，思之令人傷懷啊！」

賈詡道：「漢軍天雷強悍，我軍若是不退，必將損失慘重，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如今敵強我弱，便該收縮兵力以自守，不能再如以前那般擴大戰線，分薄實力，被敵軍各個擊破了。」

曹丕點了點頭，當下頗不甘心地寫了詔書，叫曹休、滿寵、徐邈等人撤退，隨後嘆道：「漢軍攻勢如此凌厲，只恐各軍撤退途中將會面對漢軍連續不斷的攻擊。若有一員大將前去接應那就更好了。」

眾文武聞言盡皆沉默，正在此時，就聽殿外小黃門前來通報道：「啟稟陛下，任城王在外求見，嚷嚷著要領兵出征。」

曹丕面色一變，賈詡、劉曄等人卻是神色一動。就聽賈詡道：「任城王勇猛無雙，當此國家危難之際，陛下何不用之？若是能勝，則是國家之幸，若是戰敗，那時再棄之不用，天下悠悠之口自然也就可以堵住了。」

曹丕聞言，皺眉苦思許久，這才不情不願地下令道：「既如此，便命任城王曹彰領騎步軍五千前去接應曹休等人。若是戰敗，軍法從事。」

正在殿外嚷嚷的曹彰聞聽自己得到了啟用，頓時大喜，當下進殿謝了曹丕，隨即領了軍令去虎牢關點了五千兵馬，並將一支追隨自己的四五百健兒全部召集起來，皆乘良馬，配好甲，全副武裝之後，即往東而去，準備經鄢陵取陳郡，接應曹休、滿寵等人撤退。

這邊曹軍忙著撤退收縮防線，漢軍忙著追擊擴大戰果。而在長安，劉備收到劉賢派兵佔據并州之後，頓時大為震驚，當下急招關羽、馬良、何宗、習幀、李邈等人商議對策。

就聽馬良道：「原本以為曹軍招引鮮卑人南下，必將會給予劉賢重重一擊，雙方將會繼續長時間地糾纏下去。不想劉賢卻遣使刺殺了竇賓，致使強盛的西部鮮卑至此四分五裂，東、中兩部鮮卑反而都依附了劉賢。如今劉賢奪得并州，實力更是大幅度擴張。恐怕曹魏在單獨面對劉賢的時候支撐不了多久了。這卻與我軍坐山觀虎鬥，積蓄實力的策略極為不利啊！」

劉備點了點頭，道：「我軍若是此時攻擊漢軍，能否得勝？」

關羽道：「此時漢軍的主力都在中原，荊州兵力不多，若是我們集中主力，突然發動的話，當可佔到極大的便宜。」

劉備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麼我軍出兵可有合理的借口么？」

馬良道：「前些日子李福出使劉賢的時候雙方曾有約定，兩家共同討伐曹魏，并州、河洛、涼州歸屬我軍，冀州、兗州、豫州歸屬劉賢。如今劉賢卻悍然取了并州，此乃劉賢毀約。陛下可以此為借口出兵討伐劉賢。」

劉備聞言，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就聽殿外小黃門捧著一分表文進來，稟報道：「藍田守將孟達有表文送達，請陛下御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