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沒想到她成了親後,人老實多了,既不多言也不多語,看起來柔柔弱弱的還挺著人疼,否則剛剛自己也不會看不下去,幫著出頭了。楊大叔看了一眼身邊的兒子,人家都成親兩月了,他這親事還沒說成呢,說不著急那是假的。
楊木根也偷偷看了一眼走在後面安安靜靜的何春花,她自從成親後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不過也難怪,誰嫁給那樣一個得了絕症的男人都會變吧。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等到他娶個婆娘回來後一定要好好對她,絕對不能讓她被人欺負了去。
爺倆兒走得慢,知這何春花是想跟著他們一起去鎮上的,這一個女人上路確實多有不便。
就這樣三人隔了很遠的距離,先後進了鎮。楊木根是個心軟的,臨走之前小聲地對何春花道:「我們兩個時辰後回去,會在門口這裡站一會兒。」說話時眼睛都不看著何春花。
可是何春花感激啊,這是要等她一起走的意思啊。抬起頭笑著對他道:「謝謝。」雖然不知道這人叫什麽,不過還是要道謝的。
一個村兒里這麽多年,楊木根也沒見何春花對他這麽笑過,少女的容貌本就是甜美,再配上那樣的笑容幾乎是甜到人心裡去。他的臉瞬間紅了,道:「沒事。」然後急急地趕去爹那裡準備去做工了。
何春花怎麽能不感激呢,自從來到這裡後人人都避著她,這還不是家裡有個癆病患者的原因,大家都知道這個病會傳染,所以除了喜歡向她要錢的田氏與楊家這爺倆兒幾乎沒有人敢靠近她了。
在古代得到第一份溫暖後,何春花更加對自己的生活充滿信心,她先拿著那十六個銅板去了食貨鋪子說要秤鹽,結果一問才知道這裡不是論斤的,便要論勺、論合、論升。
這些她完全不懂啊,不過夥計說十文錢是五勺。也不知道這五勺是多少,她就先讓夥計打了五勺,發現只有一小包,大概也就一斤左右。
買了鹽還要買米,可是只有六文錢了,也就買一升的玉米面兒。這兩樣東西花光了所有錢,何春花幾乎淚流滿面了,本來還準備割點肉什麽的,現在似乎只能回去繼續喝粥了。
何春花垂頭喪氣地從食貨鋪子走出來,就看到對面有一家藥材鋪子,這裡的字雖是繁體,可是她還是認得的,她立刻眼睛一亮。她的那家小藥店里還有個中藥區,雖然小,但是藥材也是有不少的,不如拿些來去賣總好過餓死,但是也不能賣得太多,免得被懷疑了。
想到這裡,她先來到藥材鋪子。一個小夥計跑過來笑道:「這位姑娘要用些什麽葯?」
看到對方的熱情她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我是來賣藥材的,不知你們這兒可收嗎?」
小夥計皺了下眉頭,道:「你這藥材是剩下的?」有些人家因為窮苦,所以吃剩下的藥材不捨得扔,而是再送回來,不過如果儲存得好一般他們會折價回收,但有些不會保存的就失了藥性,所以回收的時候一般會惹來不大不小的麻煩。為此小夥計有點害怕,因為大部分人是不知道怎麽樣保持藥性的。
「也算是。」不喜歡收嗎,要不要向穿越的前輩學習直接找老闆賣。何春花自信地認為她的藥材是頂好頂好的,可以賣上非常好的價錢。但是看了一眼小夥計的樣子她沒敢,這種出鋒頭的事情真不是她做得出來的,而且自己的那些藥材多半是現代的一些農戶培育的,哪有古代純天然的好呢。
小夥計道:「你先拿來我看一看,如果保存得好倒是可以回收。」
何春花大喜,忙笑著問道:「你們這裡什麽藥材都收嗎?」
小夥計被她亮晶晶的眼睛給嚇了一跳,忙道:「嗯,收、收成色好的。」這姑娘的眼睛好像閃著光,像極了後院等著投食的狗狗一樣,非常可愛。
何春花道:「那你等著,我一會兒就過來。」她將東西放下,然後轉身跑出去找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就進了空間,進空間的方法容易,只要她想進就能進得去。
不過因為沒有庫房,只有外邊小盒子裝的那些,所以何春花就一樣一樣地多撿了些,不過沒有裝的東西,這難辦了,總不能用空間里的包裝袋吧,那拿出去一定有問題。她想了想後就用前襟兜著,反正農家的婦人多半是用這襟裙裝東西的。
她挑了有五六樣兒常用的藥材,多了也裝不了,然後出來直奔了藥材鋪子。在小夥計懷疑的眼神中將藥材一樣一樣地擺在櫃檯上,臉紅道:「出來得急,就帶這麽多。」
小夥計這才輕咳一聲將目光放在藥材上,然後竟然咦了一聲。
何春花心中一跳道:「不收嗎?」
「不是,你保存得不錯。」小夥計看了一看,有生地、野菊花、天麻與連翹等幾種,都經過處理的,而且保存得很好,成色也算不錯。
他已經在這裡做了幾年的夥計,又是學徒,所以也能分辨些藥材的,就道:「這些葯也不是太多,我瞧著就給你二十文吧。」其實也沒少給了,一般這種返回的藥材也就給十文左右,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那雙眼睛他就沒忍住多給了些。
何春花心中也極滿意,她對小夥計謝了又謝,然後拿了二十文錢又去買了一些小米與雞蛋,當然還買了點大白菜,否則吃什麽啊。
帶著這些東西何春花就來到鎮門前,不一會兒果然見楊家那爺倆兒走了來,一路上倒有說有笑的,看著她提得重了,楊大叔伸手接了一樣,沒說話就走了,楊木根也紅著臉接了一樣。
何春花弱弱地道了謝,默默地跟著他們在後面走。其實鎮上與葯山村離得並不是很遠,等她走回來,也就中午剛過一會兒。
等到了村頭兒,那楊家爺倆兒就將東西放在地上走了,大概是怕村裡人說三道四。何春花心中充滿了感激,帶著東西回到了自己的小家,發現還是和過去一樣死氣沉沉。
不過想到她今天掙了些銅板,不是兩手空空,心中高興。先將東西送到了廚房,然後進了空間將六味地黃丸倒出了一瓶,包在一張與藥鋪要來的白紙里。現在余涵身體很弱,需要中西結合的治法了,不過這六味地黃丸卻不能放在粥里的,味道太重了。
不知道她離開這一上午,余涵人怎麽樣了,何春花燒上了水就急急地走進房間之中。
可是她哪裡知道,房間中的余涵已經等死等了一上午了,他一直以為何春花給他吃的是毒藥,所以在等著毒發,可是一上午也沒什麽事兒,正覺得奇怪,突然間見她回來進門後鬆一口氣的表情又是一怔,難道她不想自己死?
余涵正想著,何春花臉上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道:「感覺怎麽樣,有沒有覺得好一些?」其實她也覺得她問的都是廢話,哪有剛吃上藥就好些的。
可何春花不問還好,一問余涵也覺得奇怪了,他這一上午確實沒有覺得像平日一般的胸悶與呼吸困難。難道那葯是治自己病的藥物?余涵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這癆病無論是什麽神醫都沒有辦法治的,更不要說一個村姑了。
余涵自嘲地一笑,再次將目光放向窗外。可是卻見那個嬌小的身影走近他,接著將六顆看起來很小的丸藥放在桌上,而那個女人溫和地道:「這是我在鎮上抓的葯,你記得一天三次按時吃,先放在這裡,我燒了水就馬上給你端過來。」說完就轉身輕快地走了。
葯,她竟然去鎮上給自己抓藥?記得她嫁過來半月後就斷了他的葯,並且指著他大聲道,你吃不吃藥都好不了,就不要浪費錢了,還不如把錢給我去賭兩把呢。是的,這個村姑還好賭,所以他那十幾個銅板無非是看她照顧自己,給她拿去賭兩把的,誰知道她竟給自己買了葯。
可這對於一個心已經冷透的人而言並不會有多高興,只覺得那葯其實是毒藥。反正余涵已經決定隨她的意了,等著她將水端過來,他就慢悠悠地將葯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