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大結局(四)
依僑得到Mary的幫助,回到對方的住處,洗了個澡。
但是洗完后,她穿著睡衣,坐在那裡,渾身僵持著。
沒動。
也許是覺察到衛生間里的人洗得時間過長,mary衝進去。
她那懸在喉嚨的心,因為依僑狼狽的姿態,再次感覺到劇烈的心疼。
沒錯,心疼。
她深愛著依僑,無關性別。
走到角落,她蹲身,手指剛觸碰上依僑的手背,發神的依僑,就已經在發抖了。
她啊了一聲,驚叫著轉過去。如果不是因為目光里望見的是這位熟人,或許……依僑會再次陷進那可怖的地方。
太可怖了。
比之之前的囚、禁,還要可怖。
蟒蛇當寵物,這個不稀罕。可是在依僑眼裡,那阿麥就是一個恐怖的女人。
當然,還有更恐怖的,反覆在依僑的腦海里掙扎的場景。
殺死一隻老鼠,將它五馬分屍地切成塊。她看到帶刀的血,被挑開肚皮的老鼠,那動彈了一下的老鼠腳。
看到的是害怕的東西,想象力又特別豐富。以至於依僑全身都不由得繃緊了。
難受,非常難受。
她捏著喉嚨,一下子撞開好友mary,衝到外面洗手間,劇烈地嘔吐。
吐地五臟六腑都快碎了。
mary被她的樣子嚇到,連忙拿了衛生紙,伸到對方的嘴巴上,輕輕地為她擦拭著。
因為嘔吐,以至於她薄唇上的口紅也掉光了,黯然發紫,一點兒精氣神都沒有。
她嘔吐完,身子無力地砸在牆壁上,失神地看著衛生間里的燈。
光晃著眼睛,難受得緊。
她頹然地坐在地上,身上裹著的浴袍也因為一坐,沾上了水。
「依僑,依僑?」mary試圖喚醒她,然後死死地拽著她的胳膊起來。再重新拿了浴袍,替對方裹上。
帶到屋子外,她抓著依僑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柔順的頭髮。
然而那手一抬上來,依僑又嚇地從床上坐下去。
膝蓋撞到床頭柜上,當即就淤青了。
mary看得害怕,為了避免依僑受涼,她將家裡的暖氣開大了一些。
可是之後的時間裡,無論她說什麼,依僑都出神地僵在那裡。
嘴巴抿得緊緊的,目空一切地看著。
卻沒有匯聚的光芒。
mary給她穿衣服,依僑都不為所動。兩手死死地抱著膝蓋。
持續時間達到兩個小時,她都沒動。
mary心疼地哭了,「依僑,你別嚇我,你……別嚇我啊。」
她這一哭,依僑的嘴巴里。就出現了那兩個字。
如風……
她在叫那個男人,難道?
mary迅速地站起來,將依僑的手機撥開,找到親愛的三個字的聯繫人。
電話撥出去,通了。
只是沒有人接。
「接啊,接啊。」mary絮絮叨叨地念著,因為不安,全身也在發抖。
可惜,手機通了,卻無人接。
——
這邊,穆如風正坐在客廳里,他的手機被Windows的人拿走了。
「我要接電話!」他嚴肅地看著面前的那個男人。
「不可以,現在這時間,你只能同我說話!」
「如果我妻子找不到我,會很著急!」穆如風兩隻手重力地敲在桌面上,「所以我請你趕緊把手機還給我!」
那男人輕飄飄地看了一眼穆如風,渾然沒有把對方的憤怒當成一回事兒。
「穆如風,說句實話吧,當初如果沒有我,大棠也不可能會幫助到你。你的重生……註定有我的幫助。」他攤開手,手指戳著手掌,像是特別地得意。
穆如風收手,靜靜地坐下,而後便笑了,「如果說,你真的什麼都知道,那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才說出陰、陽生之鏈的事兒呢?」
他斷定,Windows是從某些人的口中,聽說了什麼,是以才會覺得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功勞。
Windows笑了笑,「穆如風,你別不識抬舉!」
穆如風手放在膝蓋上,不屑看他那張醜陋的臉,「據我調查所知,你同我大哥一直都是合作關係。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我大哥救了你,也是他帶你整了容,讓你歸國以後能夠前來複仇。這件事兒,除了我親大哥蘇大棠知道,還有我大哥穆舒銘知道。他二人雖然都死了,但發生過的事兒卻還是鐵板釘釘。Windows,我不同你計較,是因為你沒有讓我計較的能力。所以,如果你識趣的話,最好離我遠點兒,不然我會讓你很難看。」
從容起身,背過頭,邁步。
Windows忽然從抽屜里摸出一把手槍,指著穆如風的後腦勺,「知道你們秘密的,不僅僅只有我一個人,穆如風,你最好現在把陰、陽生之鏈交給我,不然你別想活著走出去這個地方。」
穆如風轉頭,抬腳將對方的槍踢掉,而後,面無表情地瞪著他?
「上上回,拿槍指著我的人,他已經死了,上回,拿槍指著我的人,也已經坐牢了。怎麼,windows,你希望選擇哪一種死法?」蹭亮的皮靴輕輕地擦著地板,他後退,而後前進數步。
嚇得windows狼狽地坐回椅子上,「你……你要做什麼?」
穆如風手掌攤出去,「手機?」
windows不願意拿出來,身子沒動。
「我來之前,已經將我所處的位置發給了我的警察朋友。倘若一個時辰我沒有出去,他一定會親自帶著人登門。那個時候可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目光瞟了一下對方的臉,「有必要提醒你,我們國家似乎不允許私自買槍。你槍出現得這麼明顯,難道是真的不想自由了?!」
windows咬牙切齒,恨恨地把穆如風看著,「即便……即便我不用這種方法,你和顧依僑也在這個世界呆不了多久。」
「哦,你真以為?」穆如風冷眸看他,手指輕輕地滑動著自己的胸膛,「想當初,執行任務的時候,我親眼看到子彈飛過來,但是它卻停留了幾秒。你說,這是為什麼?我這樣的人,你確定有辦法對付?!」
「你……我們等著瞧!」windows發狠。
穆如風接過手機,漫不經心地看著他,「真正厲害的人,他從來不會在輸了的時候,高喊著再一次,亦或者等著瞧!」他挺直脊背,「我就算真地站在這兒瞧著你,你……能把我怎麼樣呢?」
「你?!」
穆如風的氣勢徹底讓windows失去了對抗的勇氣。
這種感受只有他自己能夠感受得到。當對方赤手空拳地走到面前,扔給他的那樣一個眼神,就將他在穆如風沒有來臨之前的信心徹底擊垮。
手底下的人氣勢如虹,真看到了那位特種兵退伍的男人,他們握槍的手都在抖。
同一個常年握槍的男人斗,他們這種還沒有殺過人的小嘍啰,還是主動退避三舍吧。
對於Windows接下來想要做的事兒,穆如風已經決定採取最後的計劃。
那個他放在心頭,為了這一天做了充足準備的辦法。
不過,這個辦法,他還想告訴自己的妻子。
他是如此愛她,又是如此地希望把自己興奮的事兒告訴給依僑。
只不過,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隱瞞了一件事兒。
走到街道,剛坐上車,就看到手機上的未接電話。
顯示地是妻子依僑。
十次未接電話。
難道有什麼事兒呢,依僑這麼緊張地給自己打電話。
回撥出去,沒過兩秒,手機就通了。
「依僑……」
還沒說完,手機那頭另外一個女人破口大罵。
「臭男人,我打了多少次電話,你為什麼不接,難道你不擔心自己的老婆出事兒么?」
說話的,不是依僑的聲音。
穆如風很確定,「你是誰?」
「別管我是誰,趕緊來接你老婆回家,她出事兒了。」mary握著依僑的手說,「我把地址已經發到你手機上了,你趕緊過來吧。」
穆如風迅速掛掉電話,按著簡訊上的具體地址,開車前往。
路上心急如焚。
到時,有兩個男人帶著他進入房間。
mary就站在門口,看到穆如風,眼神黯然,「穆如風,你終於來了。」
「依僑在哪兒?」
對方突然出手想要揪住穆如風的衣領,卻被對方反手抵住了下巴,「依僑在哪兒?」
「你還好意思問?」Mary出手,冷冷質問,「你究竟是怎麼照顧她的,竟然把她害成了那個樣子?」
「依僑怎麼了?」穆如風聲音渾濁,顫抖不已。
看這男人著急的反應,Mary意識到,依僑曾說過地那些話。或許這個男人,是依僑發自內心的真愛。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依僑絲毫沒有覺察到自己的愛意吧。
她手指動了動,眼睛朝著外面,「她在卧室,你快去吧,看上去,她受了很大的刺激。」
穆如風鬆開手,感激地朝mary鞠躬致謝,然後火速去到卧室,見自己的妻子依僑。
依僑抱著膝蓋,還是坐在地上,身上裹著浴袍,手上水滴還留著。
一雙手伸過來,想要去捋依僑的頭髮。
依僑的身體抖了下,而後便要掙脫。
穆如風手碰著妻子的臉頰,心疼地對依僑說,「依僑,是我,是老公啊。」
眼前的女人身體又抖了下。
依僑只覺得有溫暖的手握住了自己冰冷的手指。
握地很緊。
當她循著視線轉過去的時候,就恰好對上了穆如風的那張臉。
「如風……」
「是我。」穆如風伸手想要抱她,被依僑抓住了手腕,她垂眸,眼淚直掉,「如風,有……蛇,蛇……蛇在這裡……這裡爬過。」
頭髮是她不敢去碰的其中一個理由,而全身不敢動,是因為她腦海里對蟒蛇乃至老鼠的模樣揮之不去。
穆如風大概是發現了妻子依僑在排斥對方撫摸自己的頭髮,他當下就不再伸手去動,而是小心地安慰著,「沒事兒,依僑,別哭,我……回家給你洗,洗得乾乾淨淨的。」他張開手,「過來,依僑,我們回家好不好?」
「如風,我的手……我的衣服上有……有老鼠血,是那女人拽的。」依僑彷徨不安地看著自己的手,然後用力地刷著。
彷彿要刷出一層皮來。
其實,在她脫衣服洗澡的時候,就已經被袖子上的老鼠血,乃至衣服上的蟒蛇味道嚇壞了。
對於依僑而言,那實在太可怕了!
可怕到讓她失去了理智!
這在老公穆如風面前,很好地體現了出來。
穆如風脫下身上的長款羽絨服裹住妻子的身體,然後再握住了妻子依僑的手,伸向自己的脖子,再然後將自己另外一隻手,放在妻子的膝蓋窩下。做完這一切,她把依僑打橫抱在了懷裡。
抱得緊緊地。
不捨得放開。
走到大廳,看到門口處的mary,他說了句謝謝,才闖進夜色里。
他走得很快,只怕妻子的腳會受凍。
放到副駕駛座位上,他才顫抖著去開車門,坐到駕駛座位上,開車回家。
開車的時候,兩手已經凍得通紅,感覺後背像滑過了一層厚重的冰塊。
涼悠悠地,全身冰涼。
不過當他看到妻子依僑目光不再向剛剛那麼獃滯的氣候,他的冷意就去了大半。
抬高手掌,呼了一口氣,他開車回別墅。
抵達別墅,用自己的鑰匙將房門打開。平日里,不只他有鑰匙,妻子那裡也有鑰匙,就擔心一方有事兒,另一方不能進入家中。
當拿著鑰匙開了門后,穆如風把妻子放在沙發上。
依僑不肯,蹲在地上,抱著手臂。
穆如風打開暖氣,又連忙放了熱水,在浴缸里。
從睡房裡面,拿了睡衣進入衛生間厚,他才著急地出來,伸手去抱依僑。
依僑死死地抓著她的袖子,用略帶祈求的話說,「你……給我洗乾淨點兒……」
穆如風被依僑抓得手腕都疼了,他蹙著眉頭,看著妻子回答,「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依僑最好看的頭髮洗得乾乾淨淨!」
要進衛生間,依僑又提醒,「多洗幾遍?」
穆如風笑了,將妻子的手放在胸膛上,然後問,「你不相信我么,依僑?」
此話后,依僑再沒有問其他的事兒。而是任由自己的丈夫將自己的浴袍脫掉,放入水氣氤氳的浴水缸里。
為了不讓依僑敏感,穆如風沒有將妻子認為髒亂的頭髮放入浴缸,而是用手托著,替對方洗。
那頭髮很黑,還很柔順。並且長長地抵達腰間。
無數個夜裡,他都喜歡握著依僑的頭髮,就像握著一種幸福,一種依靠。
所以現在,由他來拯救他為之珍視的頭髮。
妻子的頭髮。
他用手輕輕地揉著頭髮,然後把洗髮乳一點點地揉進頭皮里。
依僑按住那手,又焦急地交代著,「如風,多洗幾遍,我不想有……有蟒蛇的味道。」
穆如風沒有聞到什麼味道,不過他能夠聽出妻子依僑語氣里的不安。那一定發生了什麼他並不知道的事兒。至少這事兒讓她驚恐到了某個地步。
「好,依僑,我多洗幾遍,洗到你滿意為止。」她又開始輕輕地洗,洗地讓她足夠覺得高興和安心。
差不多五遍后,穆如風放下了手中的水龍頭,然後準備去拿毛巾。
依僑阻止,再祈求,「如風,求你,再……再洗兩遍。」
「不能再洗了,依僑,已經五遍了。」穆如風正面直視著妻子的眼睛,兩手捧著妻子的臉頰,同樣含淚地勸阻,「頭髮還是跟以前一樣,一樣地美麗,還是我最喜歡的樣子。」他抬起髮絲,當著妻子的面落下一吻。緊跟著湊上前,唇落到妻子的額頭上,像是在安撫依僑那狂躁不安的心。
感覺到寄託,依僑出手摟住了對方的脖子,她的吻熾熱地讓人無法呼吸。
在感覺到對方全身熾烈難擋的時候,穆如風已經不再理智地放過了。
「依僑,我永遠愛你!」那句話后的纏綿,跟無數個夜晚一樣。
一樣的感覺。
刺破內心,剮蹭著每一寸肌膚的溫柔。
——
晚上,依僑醒來地時候,就在被褥里,溫暖的被褥里還躺著一個人。
自己就躺在他的懷裡。
他的手枕在自己的後腦勺下,手指處,緊抓著依僑的頭髮,抓得緊緊的。
洗過的頭髮,帶著濃烈的草本香味。
依僑想要起身,卻不忍吵醒丈夫,於是她就忍著憋啊憋。
越忍越想去衛生間。
怎麼辦啊?依僑慢慢移動身體的時候,被人緊緊地拽了回來。
不過穆如風早就發現了對方的不安,伸手輕輕地揉了揉妻子的額頭,「想上廁所一定不要憋著,憋著會出問題的。」
丈夫的話恍惚間響起,嚇了依僑一大跳。她趕緊起身,下床。
身上的睡衣是丈夫夜裡替她穿好的,所以她起身,穿好拖鞋,回頭看了一眼丈夫,「謝謝你,如風。」
看到恢復正常的妻子,穆如風的內心只剩下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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