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回青河縣
將軍府門前,陸陸續續的出來了十多輛車,一字排開,打頭的是三輛馬車,後面則是捆綁著各種箱子
「小心著點,別把東西碰壞了,也給我仔細些,別忘了啥東西那可就好便宜別人了」李管家站在院里大聲吆喝著:「這些東西你們可賠不起」
院里擺放在好幾輛大車,搬東西的僕人們更是小心翼翼,不敢出一點差錯
沒錯,自那日李敬軒醒來以後,便答應了許氏,要跟著兒子兒媳一起出去走走看看
李敬軒醒來后,陸陸續續辦了幾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自然是以雷霆般的手段查處內奸
第二件事情,則是親自向皇上遞了辭呈,以及太醫和幾個大夫寫的脈底
第三件事情,就是給已經回京當值的兩兒子,各寫了一封報平安的信,自然是他說沈炫執筆
第四件事情,則是將這將軍府的宅子給買了,全家搬去青河縣,沈炫的宅子
這個決定一出,驚呆了一家子人,不過大家都很高興,尤其是沈炫和莫雨,畢竟那裡才是他們倆的根基
「你這是打算定居在青河縣?你怎麼突然有這個想法的?」許氏可不是沈炫和莫雨,她可是知道丈夫一直介意兒子住在青河縣的,畢竟那裡時刻提醒著他的過失
「這些日子,我雖然昏迷著,卻一直能聽見你們說話,只是醒不過來而已」李敬軒看著面前的妻子,兒子,兒媳,眼裡是感動感激
他們從沒有放棄自己,兒子為自己的事府城京城兩地奔波,兒媳也是想盡辦法為自己補身體,就連兩個小孫兒每日也會被兒媳帶到自己面前,嘰嘰喳喳地說笑,尤其是妻子,日日夜夜地守在自己身邊,給自己按摩,給自己擦洗,給自己訴說曾經的美好,沒有一刻讓自己感覺到寂寞
如此妻賢子孝,自己又何必苛責自己,苦了家人
「我想了很多,如今我的身體也不允許我繼續做將軍了,我為大興守了三十年邊關,早已對得起先皇」李敬軒嘆了口氣:「不論當今怎麼想,以後的日子我只為你們而活」
李敬軒拍了拍妻子許氏的手:「這些年讓你跟著我吃苦受累了,如今既然不打算做將軍了,那乾脆就離得徹底一點也好,我知道你一直懷念和兒媳在青河縣生活的日子,我們就搬回青河縣,以後我陪著你種種菜,養養家禽,再逗逗孫兒,悶了,咱們就出去走走看看」
說著李敬軒又看向兒子兒媳:「以後小雨也能常回家看看父母,炫哥兒把你養父的墳重新修葺一下,到時候我也去祭拜祭拜,感謝他為我把兒子養的這麼好」
莫雨歡快地笑起來,沈炫一下子紅了眼眶,不過終究忍住了,許氏就沒那麼容易忍著了,直接感動哭了
「這可是你說的,你若是再食言,我就帶著兒子兒媳和孫兒離家出走,再也不理你了」許氏邊笑邊哭
「好」李敬軒剛醒說了幾句話便累了
留下許氏照看李敬軒,莫雨和沈炫出得門來
「既然父親要搬到青河縣定居,那我們院長的屋子就不夠用了」沈炫皺眉看向妻子:「看來還得買一個宅子」
莫雨搖頭道:「不用啊,我們重新建就是了」
「你是說把鏢局重建?」沈炫看著莫雨:「可是,父親還想陪著母親種菜呢」
莫雨點頭笑起來:「咱們鏢局的房子,就前院都能修個三進的宅子了,哪裡會沒有種菜的地方?」
說著莫雨便拉著沈炫去書房,商量新房子的樣子去了,第二日一大早,便將圖紙交給周二,讓他回去負責修建屋子的事宜,沈炫又提筆給大鬍子寫了一封信,讓周二帶回去
安排好了各項事宜,一家人則慢慢開始撿那些不緊要又不常用的東西,收拾整理裝箱
等周二派人送信來,屋子建好了的時候,便由鏢局的人將東西陸陸續續運了回去
京城
皇帝收到李敬軒的摺子很是意外,打開來一看,才知道這封摺子是他剛醒來沒多久,他自己親自書寫的,因為那字都透著虛弱,不似以往那字恨不得穿透白紙飛了一般
李敬軒在摺子上,只寫了內奸一事,以及辭去將軍一職之事,對於太醫的事,提也沒提
李敬軒不提,並不代表皇帝不去想,他招來馬富財:「那個劉涇陽還沒有招?」
「回皇上,各種刑具都用了一遍,他只是承認了他居心叵測,卻無論如何也沒說出背後的人是誰」馬富財躬身回答
「不必再管他身後是誰,他敢假借聖旨,謀害皇叔,其心可惡,其罪當誅」皇帝冷漠地吩咐道:「馬富財,去!傳旨!劉涇陽假借聖旨,謀害當朝護國大將軍,證據確鑿,誅三族」
「是,奴才這就去」馬富財暗想,那劉涇陽碰了皇帝的逆鱗,還做著能保住全家一條命的美夢,殊不知皇帝畢竟是皇帝,怎會允許你背叛
此聖旨一下,滿朝震蕩,小小一個太醫院的院正,居然敢謀害當朝一品大將軍,果然是膽大包天
同一天,皇帝當朝宣布,允許李敬軒辭去將軍一職,並賞下若干金銀珠寶和珍貴藥材,世子沈炫擔任監察御史一職,替天子巡視各個地方,考察各個地方官員的政績,其妻莫雨得二品誥命
李敬軒之子李尚明和李尚武,分別升為戶部侍郎和禮部侍郎
得,李敬軒沒有任何的封賞,皇帝都賞到了他的孩子身上,這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等聖旨到府城的時候,李敬軒已經能下地走上幾步了,一家子接了聖旨,便開始搬家了
即便這幾個月里已經陸陸續續送走了好些,卻仍剩下許多,二十幾輛車,裝得滿滿當當,這不等車隊浩浩蕩蕩出了城門,全府城的老百姓都知道大將軍李敬軒要走了,奔走相告,紛紛趕到城外送別
「將軍,保重」
「將軍,多保重」老百姓紛紛哽咽著跪下來磕頭
莫雨從車窗上看出去,很是感慨,做官坐到父親這個份上,已很值得了
依依不捨地告別了府城,告別了大小官員和老百姓,車隊慢慢走遠
李敬軒自放下車簾,便很沉默,許氏知道他捨不得,伸手握住他的手道:「以後咱們還有機會回來看看的」
李敬軒擠出笑容:「是呀,以後我陪著你到處遊山玩水,總有能走到這裡的一天」
許氏點頭,笑而不語,丈夫突然不做大將軍了,很是不習慣
「哎!我還真有些不習慣」李敬軒嘆氣,主動說了出來
「慢慢會習慣的,難道你還真打算做一輩子的將軍不成?你現在最主要的還是養好身體」許氏笑眯眯地說
「一開始我還真打算做一輩子將軍的」李敬軒看著妻子,認真地說
許氏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
「嘿嘿」李敬軒猥瑣的笑著:「以後再也不做將軍了」
「瞧你那德行」許氏也笑了起來
因顧慮著李敬軒的身體,又加之車子載重,車隊走的很慢,將近二十天才到達青河縣
不想剛進青河縣的城門,就受到了青河縣老百姓的熱烈歡迎
「噢…太好了,大將軍來我們這兒啦」百姓熱烈的歡呼聲,讓一行人一掃疲勞,笑出了聲
車隊在老百姓的簇擁下,慢慢到了鏢局的大門口,周二早就等候在此
李敬軒在許氏的攙扶下,慢慢走下馬車,向四周拱手道:「承蒙大家厚愛,過些日子等我安置好了,在此辦流水席,歡迎大傢伙來熱鬧熱鬧」
「好」百姓舉手歡呼
四人進了大門,跟著周二走了進去
只見原來鏢局的前院被一分為二,一進大門的這個院子,自然是前院,用作男客的接待和鏢局的住房與庫房
順著走廊進去內院,入目便是一個不小的花園,然後便是四座二層的小樓簇立在花園中間,說是花園也不盡然,更多的是果樹
「小雨,你們這可是有點特別啊」許氏走向一處寫著敬容閣的小樓
「母親好眼光,這處敬容閣便是父親母親的宅子」莫雨笑盈盈地說
「嗯?」許氏和李敬軒停下腳步看向匾額上的敬容兩字,沉默不語
「若是父親母親不喜歡這個名字,換掉就是了」見兩人看著名字不做聲,沈炫便上前輕聲說
「不不不,我們很喜歡」許氏忙搖頭
幾人走進去,裡面是莫雨按照上輩子的套房來設計的,都是樓下四室一廳,樓上則是三室一廳
樓上樓下各有一個主卧,書房設在樓上那間最大的屋子,其餘的屋子則客房,庫房,還有值夜的僕人休息的屋子
許氏樓上樓下的轉了一圈,對李敬軒道:「我們住樓上吧」
「你喜歡就好」李敬軒對於住的無所謂,笑看著妻子,像個歡樂的小蜜蜂,忙進忙出的
見許氏已經開始布置屋子,莫雨與沈炫相視一笑,悄悄離去,去了旁邊自己的宅子
夫妻倆自然也是安置在樓上,樓下則用來待客和做庫房
「另外兩棟小樓,你是打算兩個孩子一人棟?」沈炫問起孩子們的安排來
「兩小還太小,還是先住一起吧」莫雨搖了搖頭道:「暫時還沒有想好來幹嘛呢」
莫雨一邊忙著布置屋子,一邊隨意琢磨著
用了半天時間才算是簡單安置下來,許氏已經迫不及待地拉著莫雨,把鏢局逛了一遍
後面的菜園子和牲口棚並沒有拆走,重建屋子也按照莫雨的要求,盡量不佔用後面的菜園子,不過還是佔了一小部分,畢竟還修了一排僕人住的房子
幸好,在府城的時候就已經遣散了一部分僕人,不然還真住不下
「我覺得這樣真好,一家人都住在一個院子里,但又有自己的獨立居所,熱鬧又溫馨」許氏笑眯眯地說:「不過你這果樹是什麼時候種下的?都這麼大了」
莫雨捂嘴偷笑:「娘,這都是周二的主意,房子修好以後,他從莊子上直接挖過來種上的」
「…」許氏瞪大眼,看著院子里的果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剛剛我好像見著你娘家人了?」許氏笑起來
「是,他們來過」莫雨點頭道:「我請他們明兒過來,今兒咱們忙亂著,不好招待」
「很是應該的,明兒好好招待他們,你們都多年不見了」許氏點頭,拍了拍莫雨的手
「差不多快五年了吧」莫雨點頭,隨即笑盈盈地說:「謝謝娘」
「有啥好謝的」許氏搖頭,隨即想起丈夫進門前說的話:「剛剛進門前,你父親許諾百姓的流水席,咱們安置好了,也要準備起來,銀錢就用你父親這次得的賞銀來辦」
「行啊,我不會和娘客氣的」莫雨點頭:「我看那流水席咱們就交給外面的酒樓吧,咱們再在前面自己辦幾桌酒席,邀請一下這裡與我們交好的人家,也算是搬家宴了」
「就依你的」許氏點頭
婆媳兩個有商有量的就把事情給定下了,沈炫忙著和大鬍子楊啟智等人敘舊,李敬軒自然是在休息,他的身體還很虛弱,雖然一路慢行,卻還是折騰的他夠嗆
「娘親」兩小從他們的那棟小樓里跑了出來:「娘親,我們可以住樓上嗎?我們看過了,樓上有兩間住房」
「可以啊」莫雨點頭:「總之不論你們怎麼住,都要留下一個值夜的人,方便照顧你們,你們兄弟倆商量著安排,那一整棟屋子都是你們兩的,你們倆可得收拾好哦,過兩天娘要帶客人來參觀的」
「真的喜歡怎麼就怎麼嗎?」兩小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莫雨:「那我們可以給小樓重新取個名字嗎?」
莫雨點頭笑起來:「可以,等你們想好了,告訴娘,娘安排人給你們做匾額」
「謝謝娘,等我們想好了一定告訴娘」兩小手牽手跑了
莫雨好笑地搖頭,招來李管家和周二,將宴請賓客一事仔細交代下去
又問許氏要了他們要請的客人名單,這才開始寫帖子,讓僕人送出去
開酒席的那日,果真是舉縣熱鬧啊,酒樓把流水席就擺在外面的街道上
老百姓奔走相告,那日全縣城的老百姓都來了,就連城外附近村子上的人也來了,到第二日第三日的時候,遠一些的老百姓都趕來了
府里也是人聲鼎沸,前院男客呼朋喚友,又有先生在前方精彩絕倫的說書,後院女眷要稍微安靜一些,那也只是稍微,女眷們聊天說話,聽著戲曲,玩的不亦說乎
一天下來,莫雨的臉都笑僵了,好在就這一日,若是如流水席一般,要擺上三日的話,估計有的累
第二日全家又去辦流水席的幾個酒樓,露了個面,感謝大家的熱情,這才回了宅子,卻不知他們的露面,將流水席的氛圍掀上了高潮,把幾家酒樓好一通忙亂
這一空前盛況,自然被有心人送到了皇帝的桌上,皇帝看了,才知道自家皇叔搬去了青河縣定居,這是不打算回京城了?這才想起當初分家的時候,早就把京城王府的那座大宅子分給了兩個兒子
再想起之前李敬軒寫的那封聲情並茂的書信,看來皇叔是想彌補皇嬸和三堂弟了,皇上自以為了解的點了點頭
那有心人本以為會得獎賞的,卻不想聖旨下來,卻是一紙降級,有心人懵了
卻不知自己的仕途之路已斷送了,誰讓他挑撥皇帝和閑王的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