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昨日重現》 之 北大精神
第一次踏入北大,是陰雨綿綿的日子。我從火車站倒了三趟車,才來到了北大的西門。當時自己特意梳了兩個小辮,還穿上了一件綠上衣,很傳統、很五四、很沉重的樣子。就如一個虔誠的信徒:誠惶誠恐的,背負著如上帝的使命,讓我不得自由,有一些窒息。我們總是用盲目的崇拜來顯示自己內心的虔誠。北大的西門讓我看到了,帝制時代,人性所不能發展的東西,抬頭望不見天,望見的是那些各路神仙和走獸,你看我們的橋,我們的門頭,我們的屋檐,抬頭比比皆是,這就是中國的建築文化。而在這個建築文化里,我並沒有找到北大的精神。北大煙雨蒙蒙也是一種美,因為你實在看不清它的樣子,唯獨能讓你觸摸到的,就是那些雕像,正因為它們的存在,你才會感覺到北大的精神一直在校園中如靈魂般的游移,可我們居然還是抓不到。蔡元培,李大釗、塞萬提斯、葛利普、斯諾,每一個人都曾是歷史上風雲顯赫的人物,可他們的精神卻在這個時候出現了斷層,因為我永遠也找不到他們所給予我們的東西。經過蔡元培像已經無數次:學友來學校參觀,我們共同駐足過,但相對無言,說什麼呢?好像因為它的存在,讓我們之間有了一道無緣的裂痕;談戀愛的時候走過這裡,曾信誓找個志同道合的伴侶;上大課的時候經過這裡,曾試圖吸收到他的智慧,可這一切只是一個曾經,我永遠找不到我想找到的東西。突然有一天,我竟然不敢去再看一次李大釗,因為我感到了從未有的卑微。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如何去做,我要承擔的責任是什麼,得到的只是一個符號而已,那些天完全是被一種魔鬼般的惡棍驅使我,從那時開始,我有了夜遊的癥狀。北大的夜晚,靜謐有些恐懼,可我偏喜歡一個人在校園裡走,似乎在這個時候,我才能去面對北大的那種精神,黑暗對於我來說才是一種光明,不知道從何時我走進墮落的生活。夜遊不僅我一個,我認識了一個和我一樣癖好的人,這種看不清對方,卻依然能夠聊天的人,我們持續了半年的時間。從那時開始我們互相喚起內心深處的那種黑暗,象塞萬提斯筆下的唐吉訶德,瘋狂的去讀書,然後晚上去交流;又如葛利普一樣對北大上空的宇宙發出了那個時期的一種遼闊信號,研究著北大的地質及地層,寧願發狂般的成為這裡的一堆土。心歷這種荒誕的生活,完全因為內在還有一點點斯諾先生的勇敢,和對現實的清醒。我和他的第一部話劇在學校即將公演了,那就是我們想要的,想要衝破黑暗的,想要喚回那個時期北大人一點點人性精神的東西。生活中,黎明和黑暗本身就是雙胞胎,我們的話劇被無理由的罷免了,從此以後我也就混跡在北大的人群中了。正是應了那句話:在人文領域裡,我們缺的是如古希臘悲劇中所必須的激情和憤怒的力量。由索非亞.羅蘭主演的《卡桑得拉大橋》,在影片中我們看到火車風馳電掣的賓士在平原上,耳畔響起卡朋特的《昔日重現》,這優美的旋律,除了人性內心的共鳴,更讓我們忘掉了許多。(當我年輕時,常聽收音機,等待心愛的歌曲。聽到播放時便隨聲歌唱。這使我歡暢。那時多麼幸福的時刻!就在不久以前。我想知道他們曾去何處,但我所有深愛的歌曲,他們現在又回來,正如老友失散又重聚。)音樂無界是因為人性共通,我每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總會想起高中畢業還未曾走進北大時的那種激動的心情,心頭總是想著先輩們的話語。蔡元培說:人言有良社會斯有良大學,吾謂有良大學斯有良社會。可這時,蔡元培的悲憤已不足洗掉一群學子的麻木。昔日重現的旋律,憶起的除了我們校園的生活,我們是否還會有那份走進學校的激情和理想。優美的旋律,添補了我們生活的無奈,撩起了我們內心裡那根塵封已久的神經,也許自嘲那時的無知和不成熟,於是內心只是一笑而過而已。為什麼,我們把自己那麼美好的精神生活,稱作無知。品格在逐漸的衰落,我們的教育要擔起這個巨大的責任。當我們要走進世界名牌大學的時候,首先應該起步的是我們的品格,一個人性都共有的品格,這才是最重要的。品格是什麼,品格就是人性中最美好的東西:創造力,想象力,自信,智慧,以及道德,包容等等,與世界能夠共溶的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