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再遇
火焰,處處都是。自古以來,對於火焰,人們帶著期望與恐懼這兩種複雜的情緒。
即使這樣的火焰是沒有溫度的,本能的,促使著人們遠離。
時間倉促,在沒有溫度的火焰中穿行,眼睛被火光晃花了眼,以至於,當穿過榕樹林后,富鬼和袁清泉,沒了蹤跡。
「奇了個怪!」張耐嘟囔:「富鬼背著袁清泉,走在我前面,怎麼走著走著,他倆不見了。認路的能力還比不上我。」
阿達從張耐背上下來,蹲在地上,捏了捏地上的土,回頭看看,苦笑說:「我們走過來了榕樹林,但回頭,卻不是榕樹林。這可好,回頭找人都不知道方向了。羅德,你知道些什麼嗎?」
羅德搖頭,乾枯的嘴唇上都是裂痕,如枯萎乾裂的樹皮一般,他舔舔唇,說:「我從來沒有遇到過,現在這般的情況。」
張耐揉揉眼睛,努力辨別著方向,良久,他憂傷的說:「仔細看,我們走過來的路,是在變換的。光影之間,扭曲了些許弧度,看久了眼花。」
阮碗托著下巴,往回走了兩步,在也走不動了。明明前面空空如也,她彷彿撞上了一堵牆。阮碗皺著臉,用手敲打,卻又是空無一物,手可以往前伸,但是很快,又被某種力量,推了回來。
「怎麼啦?」張耐扶著阮碗的肩膀,問:「咋突然要摔倒了!」
阮碗寫道:「來時的路,沒了。只能往前走了。」
張耐張張嘴:「那,富鬼和清泉.....」,那句「怎麼辦」,怎麼也說不出口。
怎麼辦!能怎麼辦,他們被困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只有向前的方向是可以走的,他們還能怎麼辦!
張耐悲憤交加,忍不住扔了把火符,扔向來時的路。火符扔出去的時候,火焰極旺,極快的,火焰小了,一股風吹來,燒了半截的火符,糊在張耐的臉上。
「走吧」!阿達錘錘腰,說:「往前走吧,他們會沒事的。也許,我們會在終點見面。」
終點!這條路的終點是什麼.....死亡嗎!
沿著已經規劃好的道路,阮碗一行如同在玻璃管穿行的螞蟻,看不見玻璃,但處處被限制著,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走著,走著,走著!
阿達年歲已高,已經走不動了!張耐雖然年輕,但是長久沒吃東西、沒喝水,他的身體也吃不消了。
張耐扶著膝蓋,擦擦頭上的汗,說:「不成了,我走不動了。小師妹,你們先走吧,讓我在這謝謝。」
阮碗皺臉,哎呀喂,二師兄啊,你以為你在春遊了,還歇一歇。只怕你有命歇,沒命站起來。
阿達也喘著氣:「丫頭,你先往前走。我不成了,又渴又累,已經走不動了。我留下來陪張耐,你們走吧。」
羅德的嘴角翹翹,又極快的隱藏起來,說:「加把勁,前面,就到了。」
阮碗低下頭,將身上的外衣服脫了下來,同時,也脫下來張耐、阿達的外衣。她一聲不吭,將衣服撕成條狀,連在一起,結成一根結實的繩子。
「小師妹,你編繩子做什麼」,張耐摸摸路在外面的胳膊,秋風瑟瑟只穿著背心,他有點冷啊。
阮碗試了試繩子的結實程度,滿意的咧開嘴,拿著繩子沖著張耐晃了晃!哼,用繩子綁著,這回誰也走丟不了。
張耐、阿達、羅德疊起來,被阮碗捆在一起,綁在了自己的背上。張耐被阿達、羅德夾在中間,苦著臉說:「小師妹,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的」。
阮碗搖搖頭,繼續背著人往前走。在秘境里,她受夠了認識的人,一個個離她而去,她無能為力,痛側心扉也無計可施。
現在,只是背著,又不重,她怎麼會聽張耐的話。
等等,不重!阮碗愣住了,她進秘境后,一直覺得身體乏力,沒什麼力氣,現在,竟然覺得渾身是勁。
阮碗大喜,放下羅德、阿達、張耐,高興的在地上寫:「我們走出來了。」
張耐揉揉手,看見阮碗在地上寫的內容,正準備說什麼,突然停住。他看到一個高瘦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阮碗身後,無聲無息,如鬼魅一般。
這個身影,端著一桿槍,指向張耐,口裡喊著:「不準動!」
張耐心下一驚,毫不猶豫扔了火符。
「等等!」羅德驚慌的大喊:「饃聲,你是饃聲,我是羅德,你的弟弟羅德啊!」
張耐愣住了,火符失去了控制,火焰吞掉了符紙,變成黑色的灰燼,散落了。
拿槍的身影吃頓了片刻,才放下槍,說:「羅德,啊,是羅德啊。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原來你還活著。」
「哥」,羅德欣喜的擦著眼睛:「我找了你好久。」
「嗯」,饃聲極為平靜的說:「你來啦,就到我家坐坐吧。」
饃聲轉身,在前面走。羅德小跑著追上,繞著饃聲追問。
「哥,這些年你過的怎麼?」
「好.......」。
「哥,你活著怎麼不捎信給我,知道哥你出事了,我難受極了。哥,我想盡辦法來找你,哥你有沒有想找我?」
「找了,不急得,忘了!」
「嗯嗯,我就知道哥你是惦記我的。當時,哥你和覡出去,究竟發生了什麼?」
「忘了.......。」
「忘了也好,忘了也好,只要哥你平安就好。哥,你有沒有給我找個嫂子。」
「沒!」
「哥,你住的地方,都是胳膊一樣的么?有哪些人?」
「沒.....前天來了一個。」
「前天......」,羅德問:「哥,在不辯天日的秘境里,你怎麼記時間」。
「我自己」,饃聲指指胸口:「時辰到,我就會睡覺。醒來,是新的一天。」
「哥.......」,羅德的聲音里,有著難受。
「到了」!饃聲抬手,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阮碗看到了無數的墳頭,已經遠處翠綠翠綠的樹林。
眼熟!看著眼熟極了,阮碗努力想,她什麼時候來過這裡呢!
「這裡的路,從現在開始,只能往前看,不能回頭」,饃聲指著墳山上的一條小路說:「一旦回了頭,就會被墳山抓住,變成這裡的一個小土包。」
張耐、阿達、羅德、阮碗,鄭重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