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新的開始
有時候,我們所以為的,並不是全部真相。
阮碗通天樹的樹枝纏繞著,動彈不得,和她相離的,是覡。
覡發瘋瘋狂的嘶吼著,那模樣,瞧著有些瘋癲了。
也對,阮碗心裡道:「任誰千般謀划,殫精竭慮走到最後一步,眼看著勝利在望,卻被守株的輕而易舉拿走了勝利的果實,擱誰身上,都得發瘋。「
瞧見覡發瘋,阮碗噗呲的樂了,心裡頭那股壓抑的悲傷,緩和了一些。
即將要死了,阮碗並不難受,她從逐哪裡得知,早在黑暗力量溢出的那一刻,阮碗就已經死了。能活到現在,見識了許多的風景,阮碗覺得已經回本了,如果能再見到張行希的笑容,阮碗想,她一定會含笑九泉。
覡沒力氣了,他嘲諷著說:」阮碗,你眼瞧著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去,難得你就沒有半分悲傷,不想為他們報仇。「
阮碗奇怪的看著覡,若說道恨誰。覡應該是最招人恨的,如果不是覡整出來天大的陰謀,奪取黑暗神的力量,將一群祭品彙集到了通天樹下,開始了獻祭。明明只剩下最後一口氣,馬上要嗝屁的通天樹,又怎麼會得了黑暗神的力量,變得厲害。
覡的半截身體,已經被吞進樹里,他瞧見了阮碗的神色,明了阮碗的意思,心裡那個憋屈啊,眼珠子轉了又轉,說:」黑暗神的力量過於霸道,想要得到,必須通過載體,而載體不能是死物。通天樹本是神樹,又自小吸取黑暗神的力量長大,天生的載體材料。我只需要通過獻祭讓封印鬆動,將黑暗神了力量導入通天樹的樹榦,然後變成我能吸收的力量。只是......「,覡咬牙切齒的說:「通天樹霸道,我本想著,瀕死的通天樹沒了可掙扎的力氣,誰料,通天樹竟然會吸收了黑暗神的力量,佔為己有。」
阮碗若有眼睛在,絕對翻個白眼送給覡。廢話,通天樹以黑暗神的力量為食,吸取了力量,就好比餓漢吃飽了飯,吃進肚子里的美食,指望著餓漢吐出來,不是廢話是什麼。
」我們還有機會「,覡現在也明白過來了,選通天樹為載體,他的腦子是進了水,不過到了現在這一步,不管他之前多麼想讓阮碗死翹翹,當通天樹的養料,現在也能拉下臉,說些求和的話了:」阮碗,你身上有得神之心,是封印能否解開的關鍵。一旦通天樹將你吞食,他就可以獲得黑暗神的全部被封印力量。到時候,通天樹就會突破方丈山,掠奪外面世界的營養,我們生活的美好世界,就會變成荒蕪。「
阮碗點點頭,覺得覡說的那番話,將通天樹換成覡,也是無比合適。
覡繼續說:」現在,能阻止通天樹繼續吞食,獲得祭品力量的,只有你了「。
阮碗搖搖頭。
覡秒懂阮碗搖頭的涵義,貼心的說:「阿達,通天樹守護一族最後的一人,在他的血液中,藏著通天樹生死的秘密。只要他能說出來,我們就知道了通天樹的弱點,然後,阮碗你拿出神之心,就可以阻止通天樹。」
阮碗點頭,難怪通天樹將阿達護在樹枝中,沒有吞食,原來阿達是守護一族啊。這麼說來,通天樹也是念舊情的。
覡扯開嗓子喊:「阿達,阿達,你藏著那些秘密做什麼,說出來。不然,你出生的世界就要被毀了。」
阿達咳嗽兩聲,他的傷口裂開了,血液從傷口處滲出來,被通天樹吸收了,阿達虛弱的說:「通天樹已經死了,現在的通天樹不是曾經的那棵,而是被黑暗神力量變成的不死物。丫頭,骷髏最怕什麼,通天樹就怕什麼。」
「胡說」,覡掙扎的說:「通天樹是神物,怎麼會怕光明符。」
「哦,我倒是忘了,覡你也是不死物。」阿達笑著說:「還有你們,笑笑、圖城,你們都是不死物。」
圖城吐出嘴裡的碎末,他被通天樹困住后,就用牙口在啃著,可惜樹皮堅硬,啃了許多也只是咬下了幾口木屑,他說:「呵,被捆得結實,畫得了符么。哈哈哈,阮碗,阮團長,你畫的了符么。呸,阿達,你還是老實說出可行的法子吧,覡大人得了力量,比通天樹仁慈多了。」
「哼」,阿達閉眼,沒有理會圖城。若是讓覡獲得力量,他們活的生不如死,不如,不如一起毀滅算了。模模糊糊的,阿達的意思開始渙散,他的思緒中,出現了一個滄桑的聲音:「毀滅,毀滅」。
「不好」,覡驚叫:「阮碗,快!通天樹開始侵入阿達的意識了,或是通天樹得到了阿達的記憶,後果不堪設想。」
一棵可怕的樹,得到了淵博的知識,成了有智慧的大殺器。那樣的後果,阮碗只是開始設想,就覺得無比可拍。但是,正如圖城所說,她的手腳被束縛了,怎麼才能畫符了。
阮碗想了想,果斷的彎腰,咬下自己的胳膊。她的手脫離身體后,還可以自由移動,若是手能掙脫出來,就可以了。
可是,通天樹彷佛知道阮碗的打算,它的樹枝開始收緊,越來越多的樹枝伸展過來,將阮碗層層疊疊的圍住。
不遠處的逐和沈弦看到了,逐敲敲前方看不見的牆,問:「沈弦,無能為力的感覺如何。」
「不用費心思了」,沈弦說:「對她的喜愛,已經隨著張行希意識的消失,那麼莫名其妙的感覺也消失了。」
「噢「,逐拉長了音,撇了眼沈弦握緊的拳頭,嗤笑一聲。呵,不過是拿回力量的誘惑,高於對阮碗的喜愛罷了。畢竟,被通天樹吸收的力量,將變成最純粹的最容易被獲取的力量,那是黑暗誕生之處的力量。而作為力量的原主人,得到與生俱來屬於他的力量,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沈弦壓下波動的情緒,面無表情的看著阮碗一點點被吞沒。他說不上自己是什麼想法,希望阮碗快點被吞食儘快成為力量的一部分,還是慢一些方便他多看幾眼了。
逐、沈弦在等待著,通天樹吞食完畢,試圖掙脫封印的那一刻。
被困在通天樹里的阮碗,在努力著咬斷自己的手。樹枝越來越密,阮碗的手差一點就要斷了,可是,她的脖子動不了,一根枯樹枝橫在她的脖子上。
難道沒有其他的法子嗎?
」姐姐「,笑笑喊道,她的手握著燃燒的羅盤,飛向了阮碗,直直的落在捆著阮碗的樹枝上。
羅盤上的火,點燃了樹枝。
通天樹的樹枝靈活的舞動著,扑打著火苗。捆著阮碗的樹枝鬆動了,阮碗抓住機會,要斷了自己的右手。
右手從樹枝縫中調出來,通天樹的樹枝飛舞著從四面八方來抓這隻右手。
片刻,樹枝將右手捆住了。
笑笑瞪著眼,直直的看著。她的胸口裂開大窟窿。為了點燃羅盤,她燃爆了藏在懷裡的火藥。
光,從捆住右手的樹枝縫隙中,透了出來。
笑笑開心極了,終於,她可以幫助姐姐一次了。
掙脫出來的右手,攀著樹枝回到了阮碗這裡。右手的手心裡有光,驚退了捆著阮碗的樹枝,阮碗站起來了。
撿起右手,接在右胳膊上,阮碗看了眼笑笑消失的地方,微微點點頭。很快,她就能見到笑笑,阮碗坦然的看著張牙舞爪的通天樹。
此刻的阮碗,心思通透,什麼解開封印、波壞封印的法子,都是扯淡。通天樹是依靠著黑暗神的力量,還有封印里光明神的力量,活蹦亂跳到現在。解開封印,只需要黑暗的力量大於光明;而破壞封印,光明的力量大於黑暗的力量即可,無論是解開還是破壞封印,通天樹都會成為載體,將光明或黑暗的力量,還給曾經的神。
光明神被他關愛的人類囚禁受盡折磨,黑暗神打從誕生開始對人類就沒好感,那個時候,無論是哪個神主宰的世界,都沒有人類什麼事。
阮碗寧願自己知道的少一些,這樣痛苦就會少一些。到了此刻,阮碗才知道,對沈弦也好,逐也好,她是有期待和依賴的。但是,到了最後,她身為人類,卻不得不站在了逐和沈弦的對立面。
低頭,阮碗看著自己的右手,白白凈凈的骨頭,五指修長,曾經是最適合拿著手術刀的手。阮碗咧嘴,在掌心畫了光明符,然後毫不猶豫將右手伸進了心臟的位置。
右手拿出來的時候,掌心多了一個溫暖的明珠,如早春的初陽般可以融化冰雪的溫暖。
阮碗的表情似哭非哭,最後,她看了逐和沈弦的方向,張嘴無聲的說:」再見「。
隨機,阮碗如流星般,撲向了通天樹離地面五尺的樹心處。
」不好「,逐驚呼:」她要毀了通天樹。傻子,通天樹毀了,她能活得了。「
逐右胸處巨疼,他低頭看到沈弦的手,逐嘴角彎彎,說:」你弄錯地方了,我的心臟在左邊。那裡有她的一根肋骨。想救她,你知道怎麼做的。「
沈弦淡漠的抽出手,說:」希望以後,再也不見。「
」不會再見了「,逐說:」心臟毀了,我也活不了。「
逐笑著,眼前的通天樹在燃燒,炫目的光亮映在逐眼底。真漂亮啊,逐閉上了眼睛。
......
阮碗以為自己死了,當她將畫著光明符的明珠,抵住通天樹的樹心時,巨大的衝擊力撕碎了她的身體的時候,阮碗就沒覺得自己能活下來。可是,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是什麼。
咚,有什麼重物壓在自己身上,最可怕的是,那個重物還在身上蹦躂。
阮碗艱難的睜大眼,視線有些模糊,她隱約看見一個高個的那人拎起小娃娃,吼道:」袁灰,做什麼!「
袁灰小朋友,瞧著如鳥雀散了沒意氣的小夥伴,瞅著要落下的巴掌,急忙說:」媽媽,我沒有調皮。我再叫醒姑姑,每天我就是這樣叫醒爸爸的。啊,瞧,姑姑醒了。「
袁灰小朋友興奮的指著做起來的阮碗,開心的手舞足蹈。
高個的女人江默溪回頭,驚呆了。
阮碗笑著,瞧著小娃娃吊在半空,江默溪一副呆樣,阮碗站起來將袁灰小朋友放下來。
袁灰小朋友順著保住了阮碗的胳膊不放,嘴裡喊著:」姑姑,我是袁灰,是我叫醒你哦。「
阮碗笑著,摸摸小娃娃的腦袋,推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屋外,艷陽高照,有小孩在小路上玩耍,有穿著防晒服的骷髏在梯田裡耕作,還有一人,俊美異常,粗布短衫背著棗框,從路的盡頭走了過來,走進了阮碗的眼底,走進了心底。
耳邊是小娃娃的嘰嘰喳喳:」姑姑,我告訴你哦,是沈叔叔種出的你哦。聽我媽媽說,我還小的時候,沈叔叔拿回來一根骨頭,種在了山腳霸道的棗樹下,然後姑姑就從土裡長出來了.....「。
神之心消失后,通天樹的力量會暴動,在暴動的力量下,一定會撕碎了方丈秘境。通天樹將隨著方丈秘境一起破碎,黑暗神的力量也好,光明神的力量也好,會在這次衝擊中,消亡。原來,還有黑暗的力量,保留了下來。
也好,阮碗將袁灰小娃娃塞進清醒後跟來的江默溪的懷裡,在原地蹦了兩下,大大的咧著嘴,跑著,衝進了沈弦的懷裡。
「啊,小師妹你偏心」,張耐跳腳。
阮碗無比開心,真好,真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