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歷史是一場我努力醒來的噩夢,我嘗試用想象去解毒和祛魅。
幾千年來,兩性之間的掙扎與困境,就在**與利益之間投射。床笫上的風詭雲譎,並不僅僅是被翻紅浪的抵死纏綿,更是在身體的戰場上一場兵不刃血的巷戰。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宮闈史總讓我想起畫皮,正面香風細細,淹然百媚,撕下臉來滿臉橫肉,尖聲浪笑,再揣一把解腕尖刀,剜了你的心尖兒下酒,你還在誇她媚;而另一邊的青樓艷妓,笑靨如花,柔情似水,吟詩弄墨,本質也仍是以色事人,在**狙擊戰中分分秒秒都在計算自己的下家;而更多的人,死於心碎。
可是,哪有那麼多轟轟烈烈的風光旖旎呢,名字閃爍著不鏽鋼一樣的光芒的女性,太少了。多數人還不是在歷史和時代,命運與個人中尋找一個奇點,就這樣漫漫地走下去,也許愛過,也許沒有。她們都被車轍輾過,深埋地底,湮滅成燼。
小鎮上成長起一代代的壞女人,誰說她們就不是歷史的主流呢。她們更中庸、更自我,也更快活。哪怕是貞節成瘋的明代,市民階層里,還不照樣馬照跑、舞照跳,妞照泡。吃喝玩樂,燒水做飯,刺繡針黹,生活在艷俗的汪洋大海,這就是我們的戀愛,這就是我們的人生。
不管任何時代,一些人總是讓人傷心,而另一些人總是修補破碎的心。現代性的愛情繼承了一個被徹底瓦解的世界。我們有了更多的機會,也有了更軟弱的內心,更懶惰的習氣,所以,這個時代的愛情和那個時代的愛情總量基本是守恆的。
我的最高理想是什麼?就是讓保守主義起身跳鋼管舞,讓嚴謹的學術布滿性感張力;讓**消解於心如止水的敘述,把愛情進入科學的標準模型;把光鮮的床笫生活漂白,再讓枯燥的社會學變得充滿挑逗和意淫。這不是我能做到的,但竭力對它們進行閱讀、理解、追逐、消費,本身就是一種對智力和趣味的挑釁,或曰,消遣。我以為,這是一種比較單純的快樂。
寫這本書,只是想清洗我是女權主義者的惡名。如果你們看到的剛好相反,那麼,請原諒。借用瑪麗蓮·夢露的《熱情似火》中結尾的那句經典台詞吧:「沒有人是完美的。」
感謝上帝,感謝大米,感謝那些像豬一樣執著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