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幫」垮台，我得到了真正的自由(1)

當歷史跨進1976年的時候，我們的黨和國家已處於危難、多災之際，國民經濟已到了崩潰的邊緣。億萬人民都在為黨和國家的前途感到無比憂慮。

1月8日上午，我們敬愛的周恩來總理與世長辭。

當我聽到這不幸的消息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這不幸的消息得到證實后，我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感情，陷入了極大的悲痛之中。在參加追悼會，向遺體告別時，我精神恍惚，差一點兒跌倒在北門的台階上。

周總理是當代傑出的偉人。他作為黨、國家和軍隊的創建人、奠基者和主要領導人之一，在中國革命歷史上建立了不朽的功勛。他對黨對人民無限忠誠、鞠躬盡瘁；他品德崇高、才華橫溢、偉大而又平凡，贏得了全黨、全軍和全國各族人民以及世界人民的愛戴。他在「文化大革命」中處於非常艱難的地位。他顧全大局，任勞任怨，為黨和國家的正常工作繼續進行，為盡量減少動亂所造成的損失，為保護大批黨內外幹部，作了堅持不懈的努力，費盡心血。他同**、**反革命集團進行了各種形式的鬥爭，也受到**、**一夥陰謀家、野心家的無情打擊和折磨。他的逝世，給黨和國家帶來巨大的損失，引起了全黨、全軍和各族人民的無限悲痛。

我在家鄉念小學的時候，就聽說了周恩來、朱老總和賀老總領導「八一南昌起義」的英雄壯舉，熟知周恩來的英名。1932年，我在福建團省委工作的時候，終於見到了這位傳奇式的偉人，並經常聆聽他的教誨。他是那樣偉岸、英俊，又是那樣平易近人、關心人、誨人不倦。回顧自己參加革命幾十年來的經歷，從親身接觸和耳聞目睹中，我深深地體會到周總理胸懷全局、高瞻遠矚，對黨對人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偉人風範。特別是他對上海各方面工作所給予的熱情關心和支持，對上海廣大幹部、群眾親切的關懷和教誨，更讓上海人民無比懷念。

更使我感動不已的是，周總理對我個人也極為關心和愛護。可以說，凡是重要的歷史轉折時刻，我都得到周總理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教誨，受到他強大精神力量的影響。

1966年春天，醫院確診我患有「右側鼻咽部原位腫瘤」以後，我立即得到了周總理的關懷。當時中央在收到上海市委3月2日關於我病情及治療方案的請示報告以後，3日凌晨一時立即複電批示：「同意來電所提治療方案，望丕顯同志安心靜養，相信負責專家一定有把握將這初期鼻咽腫瘤治好。」這個批示由魏文伯同志代表組織向我傳達時，我異常感動，但當時並不知道這個批示是出於周總理的親筆。後來我看到了批示電文上周總理那熟悉的手筆時，才知道日理萬機的周總理竟為我的病情而操心。想起此事，我彷彿看到了周總理深夜秉燈伏案疾書的情景，激動之情久久難以平靜。

同年5月，周總理和鄧小平同志路經上海時，專門到醫院探望過我。同年8月，周總理又一次路過上海。在臨上飛機之前，還專門把我愛人謝志成叫到身邊，關切地詢問：「阿丕在治療、病休中聽不聽醫生的話呀？」當聽到志成回答說「還是聽話的」，他寬慰地笑道：「這樣我就放心了。」1967年元旦凌晨3時周總理給我打電話時，第一句話就是詢問我的身體狀況。這些不僅僅是敬愛的總理對我個人的感情問題，而且是他親切關懷和倍加愛護廣大幹部和群眾的又一個生動事例。無論是黨內還是黨外，受到周總理親切關懷和愛護的人何止萬千！我感到終生遺憾的是，當總理被病魔和**這伙惡魔折磨得病重住院期間，我竟連前去探望、問候和聆聽他的教誨、囑咐的機會都沒有。如今想來，心裡仍感到十分難過。在參加周總理遺體告別儀式和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的追悼大會時，面對披著黑紗的周總理遺像，我實在是悲痛得難以自持。

周總理的去世震驚了全國。億萬人民懷著對總理的無限深情，以各種方式表達對失去這位領導人的沉痛心情，表達對國家前途的無比擔憂的心情。出殯那天，上百萬人在首都十里長街上哭送周總理的悲壯場面，就是最生動最感人的寫照。

在參加周恩來總理追悼會，向遺體告別時，我精神恍惚，差一點兒跌倒在北門的台階上。

周總理去世時，我當時正住在北京醫院。開始的時候，我沒有被批准去參加追悼會，經過我和小津多方爭取，才總算批准我參加。當時，我是屬於被打倒過的幹部，送我去的汽車不能夠上人民大會堂北門的台階，而只能停得很遠很遠，要走很長的路，才能走到人民大會堂。參加完總理的追悼會之後，我的心情非常沉痛，淚流不止。在離開人民大會堂的時候，我的腿已經很難邁步，只能一步一挪地走下台階。我也不知道車停在哪裡，只是機械地邁動著腳步。小津在很遠的地方，看到我搖搖晃晃地走出來，他趕緊快步跑到我的面前來攙扶我。他剛跑到我的面前，我就已經兩眼一黑摔倒在他的身上。如果小津過來不及時，這一跤肯定摔得不輕。

當時，「四人幫」發出種種禁令，竭力阻撓和誣衊群眾性的悼念活動，激起了廣大幹部、群眾的不滿和憤怒。自3月下旬起，南京、杭州、鄭州、西安、太原等許多城市的群眾，不約而同地利用清明節祭奠祖先的傳統習俗，衝破「四人幫」的阻力，舉行悼念周總理的活動。首都人民從3月底開始，也自發地彙集到**廣場，在人民英雄紀念碑前敬獻花圈、花籃，張貼傳單，朗誦詩詞，發表演說，表達對周總理深切悼念，痛斥「四人幫」的罪行。4月4日清明節這天，悼念活動達到**。首都和外地來京群眾，不顧當時一再重申的禁令，有二百多萬人次到**廣場參加悼念活動，聲勢浩大，群情激憤，鋒芒直指「四人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