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弒父
很快地,電話通了。
我聽見高凌凱問了他表哥幾句話,而他表哥確實是在張大爺的旅館住過。
所以我立刻加一個問題:「問問你表哥,他們一行幾人,有沒有住過3號房?」
高凌凱張口又問,然後回頭告訴我:「我表哥說,正好他就住在3號房!」
我心思急轉,索性沖高凌凱做個手勢,將手機從他手裡接了過來。
「您好,我是高凌凱的朋友!我能不能問問你,在張大爺的旅館里,你確定是住在3號房的嗎?」
「當然確定!不就是靠右邊的那間房嘛,有問題?」他很乾脆地反問我。
「那……那一晚,你有沒有做過什麼噩夢之類?」
「噩夢?我就很少做夢!你這問題好奇怪,你究竟想幹嗎?」
「不好意思,因為我也去張大爺的那間旅館住過,見到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比如……」我停一停,才慢慢說出來,「張大爺自己雕的一個沒長眼睛的觀音像,還有3號房床頭靠板上,一個沒長眼睛的女人浮雕,不知道您有沒有注意到這些?」
「什麼沒長眼睛的女人浮雕?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講什麼,而且我也沒看見有什麼觀音像!」
電話那頭的口氣有些不耐煩起來,話一說完,直接從那邊掛上了。
我愣了片刻,才苦笑著將手機遞還給高凌凱。
「我表哥的脾氣不是很好!」高凌凱抱歉地沖我一笑,「不過你說的話,我也沒怎麼聽明白。」
我沒法跟他解釋,因為涉及到怪夢之說,他很可能會以為我是神經病。
況且他表哥已經去過都沒事,他更不可能相信我說的是事實。
不過這通電話並不是全無收穫,起碼我知道了,在五月份、亦即是高凌凱表哥入住那間3號房之前的時間,還沒有任何怪異之事發生。
直到包羅跟李子分別於八月份再去一線嶺的時候,噩夢開始降臨。
至於這噩夢是不是當真跟那塊浮雕有關,現在還沒有定論。
畢竟高凌凱的表哥很有可能上床就睡,起床就走,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高凌凱甚是健談,跟我東扯西拉直到十點自動熄了燈,他才爬到上層床鋪去睡。
我躺在下層床鋪上,聞著被褥上一股異味,盡量忽略掉時刻都會有的被人盯視的感覺,閉上眼睛竭力安睡。
很難免地半夜醒來,還是會看到馬桶的方向,有一個古古怪怪的白衣人蹲在那裡沖著我笑。
明明知道那是馬桶,還是會令我心中發怵,身上發冷。
而最可怕的是,聽著上層床鋪高凌凱微微的鼾聲,我有那麼一陣兒時間,心中居然湧出一個強烈的衝動,想要爬到上鋪,用我的雙手,將高凌凱活活掐死。
之前我雖然會時刻受到幻象侵擾,但像這種殘忍而邪惡的念頭,從未有過。
幸好在我的潛意識裡,仍然有著根深蒂固的善惡觀念,我竭力對抗著那種衝動,直到恍恍惚惚,再次入睡。
到了第二天將近中午,周科長陰沉沉地再次找我問話,我才隱約有一點明白,為什麼我會突然產生那種邪惡到可怕的念頭。
「袁望的老爸,昨天晚上死在了病房裡。」周科長開口第一句話,就把我嚇了一跳。
「哪個病房?不會是袁望的病房吧?」我脫口而出。
「就是袁望的病房!」周科長說,緊緊盯視著我的反應,「自袁望昏睡以來,白天他媽媽在病房照看,到了晚上,會換他爸爸在那兒。」
「那他……袁望的老爸,是怎麼死的?」我又問。
「是被人活活掐死的,跟楚菲菲是同樣的死法!」
我一下子跳起身來,感覺好像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讓我有一種出不來氣的窒息感。
難怪昨天夜裡我會有一種想要伸手掐死高凌凱的衝動,莫非在我與昏睡著的袁望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繫?
「那那那……袁望呢?他怎麼樣?」我結結巴巴問出來。
「他仍然昏睡著,而據醫生檢查,他並沒有任何蘇醒過的跡象。」
「那警察呢?門口不是有警察守著的嗎?難道就沒有聽見任何動靜?」
「沒有!兇手出手很重,幾乎掐斷了袁望老爸的喉管。我估計袁望老爸一瞬之間就死了,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腦瓜中一團混亂,好一會兒,終於理出一點頭緒來。
「攝像頭呢?醫院走廊,不是裝有攝像頭嗎?難道看不到有誰進過病房?」
「醫院走廊的確是安裝有攝像頭,但病房裡沒有。而從走廊攝像來看,除了袁望爸媽,沒有其他人進過病房。」
我再仔細想一想:「你的意思……兇手是從後邊窗戶進去的?我記得那間病房,後邊有一個大窗戶!」
「不可能!窗戶是從裡邊緊閂著的,更何況,你別忘了那是十三樓!」
我看著周科長冷冷冰冰盯著我的眼睛,禁不住氣往上沖。
「周科長的意思,還是懷疑我了?別忘了,昨晚我是被關在拘留室里的!所以真要說嫌疑,我倒覺得,門口那位警察的嫌疑最大。」
「你說的我們不是沒有考慮過!」周科長冷冷介面,「但根據法醫初步斷定,袁望老爸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一點左右。而從十點以後,走廊監控顯示,警員小張就沒再進去過病房。一直到三點半左右,小張上完廁所回來,推開病房門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袁望老爸倒在了地上。」
我感覺一陣陰冷蝕骨,就好像從地獄裡邊,吹上來了一陣陰風。
這件事情從那個怪夢開始,就好像一個無底深洞,越往裡走越兇險,但卻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清楚。
事實上我曾經跟孟響討論過,楚菲菲很可能是被袁望掐死。
並不是袁望故意殺人,而是在極度恐怖的夢境之中,袁望不知不覺掐住了躺在他身邊楚菲菲的脖子。
但,假設楚菲菲真是袁望無意中掐死,袁老爸的死又作何解釋?
首先病房是在十三樓,而走廊監控顯示,從十點以後,就沒有人進過病房。
換句話說,在兇案發生的那個時間段,病房裡只有袁望跟袁望老爸兩個人。
唯一的兇嫌,只能是袁望。
但據醫生檢查,袁望一直在昏睡之中,並沒有任何蘇醒過的跡象。
——難道袁望仍在噩夢中苦苦掙扎,以至不知不覺間掐住了他老爸的脖子?
可問題是,袁望已經昏睡多日,體力有限,他又怎麼可能有力氣在一瞬之間,悄無聲息掐死一個大男人?
(請看第075章《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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