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很精彩(1)
杭州市有一個企業家叫陳立鑽,他對我這樣說:「理論家有這個理論那個理論,經濟學家有這個規律那個規律,要我說,只有一個,那就是『肚皮規律』。肚皮餓了要吃飯,哪裡能吃得飽就上哪裡去;哪裡能吃得好就上哪裡去。為什麼城裡那些捧『鐵飯碗』的工人覺悟得晚,不主動『下海』去經商?他們的肚皮沒餓,他們的碗里有飯嘛!為什麼沒有正當工作的人倒先做起小買賣來,為什麼最貧窮山區的農民急著外出打工,他們肚皮餓嘛!肚皮越是餓的人就越著急,肚皮半飢半飽的人慢著急,肚皮飽著的人還不著急。這同過去舊社會裡沿海一帶的人下南洋是一個道理,那些人都是在家鄉混不下去的人。」
「這明明是常理,許多理論家卻不知道,或者不敢講,而廣大的老百姓弄不靈清。要是你兩天吃不飽穿不暖了怎麼辦?你還有心思埋頭寫作嗎,你的心思都在一個吃字上,你會一門心思去找飯吃。這是人的本能,也是所有動物的本能。吃的第一個層次是吃飽;第二個層次就要吃好;再發展到吃出健康和文化來;然後就上升到精神層面上去。你管也沒有用,卡也沒有用,生產力不是管出來的,是放出來的。你管理者硬要把農民捆在一畝三分地上,就是再精耕細作,農民也富不了。如果你放呢,把農民放出去,讓他們自己去找飯吃,那就用不著糧票和布票了,放得越快富得越快。所以,管理最好是宜粗不宜細。」
這是我聽到的農民企業家最入木三分的一席話。
%%%從偷渡潮到民工潮
在不少電影、電視劇中,對於從內陸到香港的偷渡客有著太多的描寫:從叢林中、從划槳的小船上,或者是從剪開的鐵絲網邊,那些偷渡者雜亂的腳印、緊張的眼神給我們留下了深刻印象。然後,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後面是內地公安人員打著手電筒的追擊;前面是香港警員在海灘上的圍捕。一場偷渡夢,最後在監獄中醒來。那些偶爾的成功者,或是蹲躅在燈光昏暗的街邊,或是擁擠在郊區無人居住的破房裡,在無望中決定著下一步路怎麼走。那找不到工作的無奈與飢餓令人同情;那鋌而走險的行徑叫人生畏與厭惡;那流落風塵最終墮落的結果發人深省。當看到這樣的電影鏡頭時,我們不禁會發問,既然偷渡的路是如此危險,結局是那樣悲慘,偷渡者為什麼還要像飛蛾撲火那樣,以身試法呢?
這裡,我們可以回答那些困惑者了。當一邊的人有著8萬港元的年收入,而另一邊的人卻只有500塊人民幣之時,這160倍的經濟位差會給人們的行為帶來什麼樣的趨向呢?
答案就在我們的嘴邊:即使有上斷頭台的危險,也阻止不住人們鋌而走險!
於是,一串串「人往高處走」的腳印便組成了一串串膨脹的數字:
1962年,深圳逃港人數為12144人;1978年,深圳逃港人數為17456人……
從1957年至1977年,寶安縣參加外逃的人數是119274人次,平均每年5000人次。
由於人口長年流失,寶安縣成為廣東省勞動力流失的主要縣份之一,也造成了其人口密度和經濟發展水平一直低於廣東省的平均水平,它每平方公里的人口密度只有280人。
然而,一旦這裡建立了特區,情況便逐年得到了改觀。原來離鄉背井的窮鄉鎮、漁村變成了人們嚮往的地方。
從1980年至1982年,開始形成了移民流的初潮,在這三年中,深圳人口的增長每年超過10%。在這個初潮中,有這樣四批人進入深圳:一是來自全國各地的100家建築公司的幹部工人和技術人員;二是2萬名開赴深圳深圳橫崗鎮的公司、工廠星羅棋布並就地轉業的工程兵;三是由內地調入的數百名幹部和專業技術人員;四是近10萬名各種新興企業招聘的外來工。再接下來——
1983年,有15萬人湧進深圳。以後每年都以超過前一年的速度遞增。到了1987年,在冊暫住人口達到59.84萬,首次超過了戶籍人口(55.6萬人)。
1989年,深圳暫住人口突破100萬;
1990年,深圳總人口超過200萬;
1993年,深圳暫住人口超過200萬;
1994年,深圳總人口突破300萬;
1999年,深圳總人口突破400萬,其中暫住人口接近300萬人。
2001年4月16日,全國公布第五次人口普查結果,深圳的情況令人大吃一驚:總人口已達到700.84萬人,其中戶籍人口是121.48萬,暫住人口達到579.36萬人。
而今天,到了2003~2004年,深圳的戶籍人口達到二百七八十萬人,而暫住人口則超過700萬。深圳已成為超千萬人的大都市。在深圳行走的每4個人中,有3個是外來人。
這種情況,同樣發生在與之相鄰的東莞市。
東莞有一個小鎮,叫「寮步」,顧名思義,是在一條河的邊上搭起幾座茅寮,鋪上幾塊石階,供卸貨的人休息或轉成陸運,最初這是一個不起眼的小碼頭。就是到了今天,這個鎮的常住人口也不過6.3萬。可是,外來人口的增長卻令人吃驚:
1993年,外來人口為31749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