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在混沌的邊緣上(2)
看到了農村勞動力轉移真正好處的各級政府、農民本人,都採取了更加積極的態度,每年外出打工的人數,都呈800~1000萬的數量遞增。
在農村,還有1.7億的剩餘勞動力在「整裝待發」,如果全部轉移出來,就有近3億的勞動力流入城市,它相等於城市全部的人口(目前中國城市加鎮區的全部人口是5.1億)。而現在,在每3個產業工人中,就有2個來自於農村,要是到了那個時候,產業工人中已不復有城市人,即使有,也僅佔到1/10或者1/20。
在誰都想要使自己迅速致富的努力中,農民的眼睛閃亮了,鄉、鎮政府與縣政府領導的眼睛瞪圓了,已經成為大企業家的人胃口大了,手工作坊的小業主發急了,黑中介、騙子們的心與手痒痒了,在各方力量都想「亂動」的情況下,混沌狀態難免會發生,而一旦進入了混沌局面,社會也會不可收拾。
湖南嘉禾縣徵用農民土地事件,江蘇民企鐵本鋼鐵公司違規佔用耕地事件,之所以都能得到各級政府的批准,輕而易舉地通過了各個關口,其實表現出來的是各級地方政府「急於事功」的心態。
據《瞭望東方周刊》報道:2003年6月8日,開發商張海龍奔忙了幾個月的鹽城上海工業園在鹽城簽字,鹽城領導也出席了簽字式。按照張海龍的宏偉規劃,上海工業園採用自主招商引資、自主開發經營的「區中區」形式,園區建成后總投資將達到60億元人民幣,據稱可以實現工業產值100個億。
該年年末到2004年初,一封檢舉信及當地居民的多次上訪把真相給透露了出來,原來如此巨大的投資項目只是個「空中樓閣」。
1.土地廉價出讓:
舉報信說:「2003年7月,在沒有任何合法批准手續的情況下,鹽城市委、市政府仍以協議轉讓的方式,以每畝1000元的價格,從鹽城市開發區出讓土地7500畝,給了打著『上海工業園』招牌的幾個開發商,共得土地出讓款750萬元。」
按照專家的說法,鹽城的土地屬於三類土地,每畝應不少於4萬元。這就意味著,鹽城僅以每畝1000元把土地「出讓」給開發商,不算基礎設施建設,政府要每畝掏出7000元用於上繳中央和省里的費用,而農民的補償根本就沒有著落。
2.「空手套白狼」獲取利益:
當地熟悉房產開發的人士說:「他們連土地使用證都沒有拿到,怎麼可能有其他證件?所謂國際商貿城就是一個『空中樓閣』。」
鹽城金筍置業是國際商貿城的開發商,而對外宣傳則稱由上海金筍置業有限公司建設。但是記者在上海工商部門的網站上,並沒有發現上海金筍置業的註冊資料。上海114查詢台也沒有這家公司的電話號碼。
可是,以推出「商貿城」為由,這家公司已經向社會公開發售了幾十萬平方米的商鋪,收取房款和「誠信金」高達數千萬元。
3.關於和鹽城合作建設上海工業園的事情,上海工業綜合開發區辦公室的一位工作人員在接受諮詢時回答說不清楚。該工作人員說張海龍是公司原來的副總,2003年就離開公司了……
近年來,一些地方政府視土地為「投資」,大搞「圈地運動」,已到了觸目驚心的程度。其中對農民土地的徵用,已經造成了4000萬失地農民,他們被稱為「三無農民」——「種田無地,上班無崗,低保無份」。4000萬人這個數字,相當於北京、上海和天津三大直轄市居民人口的總和。
據「九三學社」2003年的一項調查表明,60%的失地農民生活處於十分困難的境地,有穩定經濟收入、沒有因失地而影響基本生活的僅佔30%。因為生活拮据,出現了失地農民以撿破爛為生的群體,有的農戶夜裡連電燈都捨不得點,到農貿市場撿菜吃、到河邊洗衣服、在樓下支起鍋灶做飯的農民大有人在。
另據國家有關統計資料顯示,在現行土地收益框架下,農民僅得5%~10%,村一級得25%~30%,各級政府得60%~70%。按照國土資源部的保守統計,從1987年到2001年,全國非農建設佔用耕地3300多萬畝,近七成是政府用行政方式徵佔土地,如果每畝地的最終使用價格為10萬元,農民分得10%計算,那麼近20年來全國農民最少喪失了3萬億元的土地增值收益。這樣的利益分配格局意味著,迄今為止,農民依然在為城市經濟的發展不斷做出犧牲。故而有識人士指出,尋求遏止土地的任意被佔用和分配方式的機制性力量就顯得十分重要了。
但是,無疑地,農村土地的無遏止被侵佔,會使中國的經濟市場、中國的經濟發展產生極大的混亂。是這些人的行為激發了農民對政府的不滿,並使農民失去了自己的土地,使他們如英國資本主義原始積累時那樣,被趕進了城市,成為失業遊民。這不僅影響了國家的安定團結,也是一股將系統引向混沌的紊亂之源。
同時,中央政府對農村與農民政策的制定,對高官的「問責風暴」,對於不法官員的嚴肅處理,以及不斷加大打擊黃賭毒、假偽劣的力度,是想把系統拉回到混沌邊緣的另一股力量。這是一場嚴峻的「拔河比賽」,如果憑著中央的力量和正義誠信的力量都拔不過那股邪惡的非法的力量,那麼,中國就非亂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