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她與夢

「但是那孩子不理解，他那時候才初一，以為我們嫌他煩了才讓他住校」

「怎麼會呢？哪個父母不樂意自己的孩子一直在自己身邊，但跟著我們他只能受罪啊」

「那時候他還哭著，我們就狠著心把他送到了學校，就算到了學校，有時候這孩子也會突然回來，我們就把自己平時都捨不得吃的都給他吃了，臨走的時候還都讓他帶走」

「他走的時候還偷偷留下一半，自己只帶走一半」

「那孩子吃的不好，個子也長不高，總是坐在第一排，我和他媽一直怕男孩子個子太矮會被同學笑話，但小霖每次回來都跟我們說同學對他很好」

「我們就很放心……一直到小霖跳樓自殺……」

說到這裡的時候面前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嗚嗚的苦了起來。

旁邊的高大壯見狀終於捨得出聲，也嗚咽起來。

客廳里被兩個男人的哭聲填滿。

楚城深吸一口氣，這裡太冷，以至於開口吸氣的時候牙都有點發涼。

離開任霖家時，高大壯還在旁邊嗚嗚的哭著，叫聲和楚城隔壁家那哈士奇有一拼。

「行了，別哭了。」楚城上了車。

任天行對二人說過任霖的一部分東西被警察帶走了，但他們也不能直接跑到警局裡去搜證。

楚城給林暮雲打過電話，不過不知為什麼打了幾次都沒有打通。

他打著方向盤，在路過起點孤兒院的時候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荒廢已久的孤兒院，招牌都掉了下來，裡面遍地的積雪，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

高大壯抹了一把鼻涕：「班長你想進去看看嗎？」

畢竟這孤兒院的名字十分奇葩。

「看看也行。」楚城把車靠在一邊，打開車門下來。

北風夾裹著鵝毛大雪紛揚二來，因為這條路上經常有車路過，所以將雪地碾平，地面十分滑。

抽抽搭搭的高大壯一下車差點滑倒，還是楚城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

「悠著點。」他把高大壯扶穩。

高大壯紅著鼻子點點頭。

這孤兒院是鐵門，上面草草的纏上了根鐵鏈子。

不過鐵鏈子太長，門一推還能推出很大的一個空隙，楚城直接鑽了進去。

高大壯緊隨其後。

這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建成的孤兒院，可能比楚城還要大上一輪。

復古破舊的二層樓，連上面的窗戶都已經支離破碎，有風從破碎的窗戶中灌進去，吹的木門吱呀作響。

楚城推開大門，入目就是一個不大的大廳。

像銀行大廳一樣，不過中間擺了幾張長桌，旁邊還有幾個破舊倒地的椅子，此時這幾張桌上也已經遍是灰塵。

最右邊是一個傳達室一樣的地方。

楚城湊近去看。

「院長室。」

院長室的門裂開一道縫，隨著灌進來的風慢慢搖擺，楚城也不含糊，伸手就給它推開了。

高大壯也伸長脖子去看裡面的情景。

倒是沒有什麼驚悚的景象，只是亂了點。

靠牆處有一處辦公桌，上面擺著個鍵盤，不過電腦已經沒有了。

地面上全都是散落的紙張，被風吹的滿屋子亂跑，靠近窗戶的那些紙似乎被雨水淋濕過，已經皺皺巴巴，什麼字都看不出來了。

另一面牆上掛著一張大大的合影。

楚城上前兩步去看這張大照片，但他剛把目光放到合影上，就被一個人吸引了視線。

這是院長和所有孤兒的合影。

其中的孤兒有大有小，有高有矮，但最惹人注意的還是其中一個女孩。

「這不是……」高大壯也發現了合照中那熟悉的人：「安暖嗎？」

安暖是孤兒？還是起點孤兒院里的孤兒？

想到這裡高大壯獃滯了一會，然後猶豫的開口：「班長，不會她才是主角吧？」

「別瞎扯」楚城拍了他一下：「找找地上這些有沒有安暖的資料。」

地上這些散落的紙張都是孤兒的資料，看來孤兒院廢棄的時候這些資料沒有被帶走。

高大壯很聽話，聽他這麼說便開始尋找著地面。

不一會，他就驚奇的叫了起來：「班長，這好像真有啊。」

楚城聞言向那邊看去，只見高大壯從地上撿起來什麼來。

他也走過去，入目就是安暖的半身照。

「安暖，2001年冬天被放在孤兒院門口，無人認領」

「襁褓里還放著一本未完稿的漫畫？」高大壯傻了眼。

難不成新世紀的孤兒都這麼強大了？還是個嬰兒就會自己畫漫畫了？

這時楚城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君樓。

他按下接聽鍵，對面傳來君樓的聲音：「楚城，胖子餓了。」

楚城：「……」

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他們中午就沒吃飯，這會胖子餓了也情有可原。

「成」楚城道：「我回去的時候給你們帶晚飯，問他想吃什麼？」

胖子隱約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四齋蒸鵝心，八寶如意蒸豬蹄，醬卷千層北京鴨……」

「好的好的」楚城答應著：「白菜豆腐餡的大包子對吧，哦，記住了，拜拜。」

那邊胖子話還沒說完，楚城就啪的一下掛了電話。

高大壯好奇的湊過來：「君樓和胖子哥說啥了？」

「他們說想吃大包子」楚城收回手機：「拿上安暖的資料，我們去買吃的。」

高大壯便把資料往兜里一收，隔著楚城走出孤兒院的大門。

雪還在下，路面被車碾平，十分滑。

好在這麵包車是四個輪的，這會要是騎著個自行車之類的不知道要摔多少個跟頭。

楚城提著幾隻烤鴨回到聯華七中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胖子的眼睛在黑暗中冒著綠光。

是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