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從前有座山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和七個小和尚，老和尚在念經，小和尚在睡覺，藏經閣里木有人，我把書來盜。」

是夜，月色昏沉。

一條蜿蜒曲折的小道上，人影晃晃悠悠的走著，口中念叨著一句又一句不著調的話，背後掛著一個破布包袱，鼓鼓囊囊的，似乎是裝著什麼值錢的東西。

一陣微風吹過，不燥不熱。

樹蔭底下的雜草左右搖擺。

人影腳下的步伐一頓，抬起頭，短髮遮掩住了眼瞼，藉助著暗淡的月色，看著正前方擋住去路的身影，那是一個身穿白色布衣，脖掛佛珠的年邁老者，留有尺長的灰白鬍須，面色從容不迫。

兩人對峙了片刻，一言不發。

「施主，可是要下山去？」

老和尚打破了平靜，詢問。

「對啊，有事？」

沐風咧開嘴角，露出一排大白牙齒，緊了緊背後的破布包袱。

「事，有一件。」

老和尚拇指扣動著佛珠。

「說，我還趕路呢。」

沐風毫不客氣的挑起眉頭。

「施主要下山，老僧原本不應該阻攔，但是施主身上有著外來之物，不屬於施主本身，恰巧本寺的鎮寺之寶也剛剛丟失，所以老僧斗膽，在施主下山之前，讓老僧勘察一番你手中所持的包袱。」

老和尚臉色沉穩，語氣平緩。

「那我要是不呢？」

沐風笑意盈盈的拒絕。

「那麼，施主就別怪老僧不留情面了，鎮寺之寶，不容有失！」

老和尚眼神一凝，氣息鼓動，白色僧服與佛珠無風自動，腳下一踏地面，身影如同翩若驚鴻，轉瞬之間便抵達跟前，同時也探出手臂，以掌代刀，殺氣騰騰！

『刷！』

手刀劃破了氣流。

片片落葉被一分為二。

沐風瞳孔一縮，感受著迎面而來的氣勁，腿腳下意識的發力，險之又險的閃身躲避過去，跟老和尚拉開了一段距離，但是他胸前的衣物，卻依舊被劃出一道口子。

低下頭，目光凝視地面上的幾片殘葉，以及身上的碎布條，冷笑一聲：「我原本以為，你們這些出家人，應該均以慈悲為懷為宗旨，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沒想到你這個老傢伙一上來，就打算先要了我的命！」

「阿彌陀佛，原本便是施主偷盜在先，且執迷不悟，既然施主不肯交出鎮寺之寶，那麼老僧寧願化作怒目金剛，即便是手上沾染殺生鮮血，也要留下施主。」

老和尚眼神漠然，隨後也不再多言，再次靠近而來，手掌連續變幻，在身前形成一道道殘影，彷彿蘊含著無窮之力，磅礴的內力也順著條條經脈，由丹田傳遞至掌心。

「別以為我怕了你。」

沐風眼神一冷，一手將背後的包袱緊了緊，單手成爪，青黑色的經脈涌動凸起，凶戾之氣橫生，彷彿蘊含著鬼哭狼嚎的怨氣，施展而出后，便毫不留情的向前方抓去！

「這是什麼招數！？」

老和尚眉頭一皺，察覺到了這一爪所蘊含的不凡威力，彷彿不下於早已失傳的少林龍爪手，但是整體卻又格格不入，如同墮入了邪魔歪道。

來不及過多思考，老和尚瞬間收力，改掌為拳，伴隨著腳步挪移，身軀動作一變，下一刻便跟漆黑如墨的手爪碰撞，但是他顯然還是低估了其攻擊力，剛一接觸，手背的皮膚上就瞬間出現了幾道血痕，被直接撕扯下一層皮肉。

「這……」

老和尚愁眉不展，神態凝重。

他手背上被劃破了口子，不僅流淌出血液，還有一股酸麻瘙癢的奇異感，彷彿有一種毒素侵入了體內，頃刻之間，就連內力都流轉的不順暢，身體變得有些虛弱。

「老傢伙，你感覺陰風爪的滋味如何？還想再嘗嘗其他的武學威力么？擋我，你可還嫩了一點！」

沐風一擊佔了上風，臉上流露出濃濃的冷笑，要不是趕時間的話，他倒是還能夠跟對方多玩一會，很可惜啊，今天是不可能了，而且以後他也絕對不會再來這種偏僻的小地方進行撿漏了。

「施主年紀輕輕，便擁有如此深厚的內力，實在是讓老僧汗顏，今日恐怕是留不住施主了，一切命由天定，看來本寺理應有此一難，老僧不是施主的對手，請便吧。」

老和尚沉吟了片刻，眉頭舒展，拇指扣動著佛珠，讓開了那條下山的通道，微閉上雙目，似乎是放棄了阻攔。

鎮寺之寶就這麼放棄了？

沐風眼中蘊含著疑惑，看來這次旅途還挺順利的，碰到了一個識時務的老和尚，不像以前那些人，跟他們借幾本武功秘籍，跟殺了他們親爹親娘似的，非要一個勁的頑強抵抗到底，送人頭。

「早這樣不就行了？」

沐風勾起嘴角，轉身離去。

就在他剛剛轉過去，放鬆警惕的一瞬間，老和尚徒然睜開雙目，眼中透漏著磅礴的殺意，單手握拳，迸發出內力，對準了前方身影的后心處，猛地偷襲過去！

『嘭！！』

拳掌相接，洶湧的氣流激蕩。

沐風在一瞬間轉過身來，伸出手掌迎上了對方的招數，一股精純的內力從丹田迸發，神色冰冷的嗤笑道：「老傢伙，你以為我會信任你們這些禿驢？果不其然，一個個都是些道貌悍然的小人！」

一陣陣狂風氣勁涌動。

以對接的拳掌為中心，劇烈的氣浪升騰，吹動著兩人的衣物，腳下的地面陷入半寸之深，呼吸之間，兩人的臉色也愈發凝重，聚精會神的比拼著內力，無比兇險！

汗水浸透了衣物。

頭髮也黏住了鬢角。

沐風神色充滿了凝重，感受著本身內力的加快消耗，頃刻過半，看來他似乎是有些低估了這個老和尚，以他本身修鍊的二流功法，擁有十幾年的內力來說，面對一個不小心中了麻痹毒素的老和尚，竟然還有些堪堪難以占入上風的險勢？

不過，他現在不好受，老和尚就更不好受了，不僅受到毒素影響，而且原本身子骨就步入了老邁，受不起折騰，就算是仗著年輕氣盛，他也能夠亂拳打死老師傅！

時間一點一滴在流逝，沐風逐漸佔據了絕對的優勢，老和尚面帶不自然的紅潤，已然露出敗局的劣勢，然而，就在對方即將支撐不住時，意外卻徒然發生了。

『咻！』

一個小石頭從遠處飛來。

穩穩的命中了沐風的額頭。

力度不大，卻足以致命。

「噗！！」

他的氣息瞬間變得紊亂，一口鮮血噴出，老和尚的內力毫不留情的橫衝直撞，破壞了他體內的筋脈，五臟六腑受到重創，整個人也瞬間被擊飛出去，只能在半空中努力保持住身形，半跪在地面上。

「咳咳……幫手……」

沐風眼神冰冷，抬起頭。

遠處站著一個小和尚，依舊保持著投擲石頭的手臂姿勢，被他這麼一看，彷彿是被嚇傻了，呆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智空，快跑！！」

老和尚氣喘吁吁，扭頭大喝。

「還真是不可愛啊……」

沐風抹了一把嘴角，眼神冷漠，結局原本應該是他贏了，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小和尚，他們不是已經睡覺了么？難不成是半夜起床尿尿？不過這麼一個小孩子，說實話他也下不去手。

「老傢伙，別喊了，鎮寺之寶，我拿走，今天不殺你們。」

沐風晃晃悠悠的起身，一手捂住發疼的胸口，看著對方臉上錯愕的神色，冷笑道：「看什麼看，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又不是什麼人都喜歡殺的魔頭，不過今天倒是算你走運，讓旁邊那個小和尚救了你一命，撒由那拉！」

「管家，回歸大殿。」

最後一句話不知在跟誰講。

【主宰已獲得有價值的物品，可以隨時回歸，回歸完成。】

眨眼睛，他突然消失不見了。

「究竟……何方神聖……」

老和尚一臉駭然的呢喃自語。

遠處的小和尚更是滿臉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