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妖后『沫卿』

安璇郡主，在十八年前於煙水河魂飛魄散，導致天象改變，出現六月飛雪。

而裴佳寧今年十七歲，如果算上十月懷胎，時間也差不多是十八年，正好與安璇郡主魂飛魄散的時間一致。

雖說世界上符合這個時間的人很多，但那般特殊、又與林霧認識的，也就這麼一個而已。

前世身為那等存在，即便轉世后也必然會很特殊。

譬如陸韶顏，她在千年前就是閻羅了，即便轉世至今，依然這般耀眼。

而安璇郡主是混亂時代的古老存在，存在的歲月那般悠久，又是情皇的妻子，自然也不一般。

「對了。」

林霧忽然又看向呂愁，疑惑道：「我聽說情皇在封王之前，就斬殺了八個封王級鬼怪，融合了他們的帝心，難道是安璇郡主幫忙的？」

呂愁搖搖頭，說道：「應該不是吧，因為陰曹地府出世的時候，師傅為了躲避十殿閻羅，也隱藏了起來，不過後來我聽師傅提起過，好像是情皇親自去做的。」

林霧越發迷惑，忍不住說道：「情皇還沒有封王，就能煉死八個封王級鬼怪？」

「應該是有其他原因。」呂愁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連洛登拉姆姐姐也不知道這個秘密，不過師傅肯定知道，不如等我出了地獄，幫你問問？」

林霧沉默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說道：「安璇郡主已經隕落了。」

「什麼？」

呂愁不由得愣住了，喃喃道：「師傅她……怎麼會……」

她猛地抬頭看向林霧，咬著牙說道：「師傅怎麼可能會隕落？不可能的！」

林霧微微搖頭，說道：「但事實就是這樣。」

「可是……這不可能啊。」

呂愁忍不住說道：「以師傅的天賦能力，她又怎麼會隕落呢？她的終極天賦可是天外天啊，連初代十殿閻羅都殺不了她！而且師傅的大執念也很不一般，雖然我不太清楚，但師傅從來沒有怕過任何人，她又怎麼會死？」

「連初代十殿閻羅都殺不了她？」林霧不由得一怔。

九幽帝君的萬物歸虛天賦，忽視萬物、忽視空間、忽視生命靈魂，已經夠BUG了。

可即便如此，依舊被初代十殿閻羅擊殺了。

而安璇郡主……居然連初代十殿閻羅都殺不了她？

「天外天是什麼？」林霧連問道。

「洞天。」

呂愁說道：「師傅可以進入一方只屬於她的洞天，那個洞天超脫於這個世界之外，比這一方世界的層次更高，一旦進入洞天，那麼誰也無法觸碰到她，隔絕一切，哪怕是十殿閻羅也一樣，不過也只有師傅才能進去。」

林霧明白了。

天外天，洞天，恐怕是一個更高維度的小型空間，只能容納一人，但超脫於這個世界，自然誰也無法觸碰。

這天賦……比萬物歸虛還要變態。

萬物歸虛，用現代觀念來解釋，大概就是類似於物質的轉變，就像是光能夠穿過玻璃一樣，只是萬物歸虛更複雜更全面，像是神話傳說中的遁術一樣，最終極境界就是可以忽視一切而行。

但萬物歸虛在理論上依然有弱點。

哪怕可以忽視靈魂、忽視生命，誰也碰不到，但還是有一種力量無法忽視的。

那就是因果。

當年的九幽帝君，恐怕就是被初代十殿閻羅以因果手段滅殺的吧。

而安璇郡主的這個天賦能力，直接進入高緯度空間，與這個世界再無聯繫，連因果也隔絕，自然誰也殺不了。

「天賦居然是洞天……」

林霧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他還以為，既然安璇郡主的轉世是裴佳寧，或許安璇郡主的能力是重生穿越之類的呢。

不過，仔細想想，倒也不太可能。

畢竟一旦轉世，就變成新的自我了，就算有前世記憶，也頂多會有相同的大執念，但天賦卻不可能留下了。

否則的話，他這個情皇轉世，覺醒的天賦應該是萬劫不滅才對。

「那安璇郡主的大執念呢？」林霧不由得好奇道。

「我也不太清楚。」呂愁搖搖頭，猶豫了一下，又說道：「不過……師傅經常念叨覆水難收之類的話……」

「覆水難收……」

林霧微微點頭。

覆水難收，也即是已成定局的事情，是無法挽回的，除非是回到過去，回到覆水之前。

從這一點來看，『重生』這個能力，倒有可能來源於安璇郡主的大執念。

「既然安璇郡主有這等能力，按理說應該不會死才對……」

林霧思忖了半晌，忽然說道：「難道她也和情皇一樣自殺了？」

「什麼？」呂愁再次愣住了，一臉震撼地問道：「情皇大人自殺了？」

她雖然隨身跟著林霧，但她之前處於那水晶雕塑的封印內，也不了解外界的情況，並不知道情皇已經隕落了。

忽然，呂愁打量了一下林霧，喃喃道：「林先生，你得到了情皇大人的帝心嗎？」

「對。」林霧點了點頭。

呂愁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怪不得……我就說你給我的感覺，怎麼和當年情皇大人那麼像，我還以為是巧合，沒想到……」

林霧輕聲道：「情皇在三百年就自殺了，而安璇郡主大概是三百年前失去了肉身，在十八年前魂飛魄散了，這些事情，等你回到萬劫小地獄，洛登拉姆也會告訴你的。」

呂愁嘆息一聲，眼神中充斥著哀傷。

林霧看了她一眼，心裡也明白她的感受。

安璇郡主是她的師傅，情皇當年以個人魅力迷倒眾生，認識他的女性之中，除了封王存在，恐怕就沒幾個不是他的仰慕者。

相隔千年重見光明，而昔日之人都已離世，怎麼能不傷感？

「唉……」

呂愁又輕輕地嘆了口氣，看向林霧問道：「林先生，您還有事情嗎？沒事的話，我們出去吧。」

林霧打量了她一眼，說道：「你這具身體是囚徒，能離開小地獄嗎？」

呂愁搖搖頭，說道：「地獄意志是根據靈魂分辨囚徒和使者的，我的靈魂依然是地獄使者，就算離開無底牢獄，燭龍之眸也不會注意我的。」

「那就好。」林霧點了點頭，說道：「我還有點事情，你一個人先出去吧，應該沒問題吧？」

這座無底牢獄的頂層強者，基本上都被他殺光了。

第一階梯實力的就一個火妖，第二階梯的三個囚徒，也都被他秒殺了。

至於其他的囚徒，充其量就是普通奈何橋使者的實力，應該奈何不了呂愁，呂愁和火妖相比，也就是少了一個偽終極靈魂，身體依然是第一階梯的實力，只是剛奪舍完，有點虛弱，但對付尋常囚徒應該沒難度。

呂愁點點頭，說道：「那我先在牢獄的第一層等您。」

「好。」林霧點點頭。

呂愁微微欠身，隨即便轉身離開了這孤獨地獄。

而林霧身形一閃，就瞬移到了石室內。

石室內，只有那身材高挑、散發著無盡魅惑的美貌女性主犯，雖然看似嬌滴滴的弱不禁風，但實際上她卻是靈魂肉身盡皆達到終極的無敵存在。

倘若她能恢復自由，恐怕彈彈指頭就能滅殺林霧了。

林霧瞥了一眼石床依靠的牆壁上，上面寫著一行字——

「混亂時代，陰羅古國妖后『沫卿』，為禍眾生上千年之久，因其而死的民眾多達萬萬，罪孽深重，囚禁於此。」

每一個主犯的石室內，牆壁上都有這麼一行字，講述主犯的來歷和罪行。

之前在三十一號無底牢獄內，那主犯是『蜃國主』，而介紹是『海蜃古國』的老國主，罪行也都差不多是這類。

「陰羅古國？妖后？」

林霧不由得露出一絲詫異。

根據呂愁所說，安璇郡主就是陰羅古國的『安璇王』之女，而這個『沫卿』妖后，似乎是陰羅國主的后妃之類的人物。

「這女人……」

林霧注視著這『沫卿』妖后那妖艷的面容，不知怎的，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絲深深的厭惡，彷彿看到了仇人一般。

毫無理由，毫無由來，彷彿本來就應該仇視她一般。

就像是陸韶顏一見到他就喜歡上了他，而他和裴佳寧一見面也是相互喜歡一樣，很莫名的感情。

或許，是因為前世的緣故？

林霧皺眉望著沫卿妖后，臉色愈發冰冷，忽然走了過去，伸手觸碰到了這妖后白皙如玉的手臂。

當他的指尖觸碰到妖后沫卿皮膚的剎那，一絲微弱的精神波動傳了過來。

那是一個蘊含著強烈恨意的柔媚女聲——

「你說那卑賤庶子自殺了？你和他的天賦一樣，莫非你是他的繼承者？」

林霧反應過來，看來這就妖后沫卿的聲音了，不過她的力量完全被封印，連靈魂力量都施展不了，只有這麼一絲絲精神波動可以交流一下而已。

「卑賤庶子？」

聽到這個名字，林霧心底隱隱有些發冷，眼神也越發冰冷，反問道：「你說的卑賤庶子是誰？萬劫情皇嗎？」

「萬劫情皇？呵呵……」

妖后沫卿傳來一聲冷笑：「也是，那庶子的確遭受了不少劫難，連國主的血脈都捨棄了，這等大逆不道之人，死的好，死的好！」

庶子？

國主的血脈？

大逆不道？

聽上去，似乎萬劫情皇過去也是陰羅古國的皇室血脈，只是不正統，或許是私生子、血脈不純之類的緣故，所以被稱為庶子。

只是，萬劫情皇似乎捨棄了陰羅皇室的血脈，莫非是指捨棄了過去的肉身？

林霧心中隱隱有了一些猜測，冷漠道：「你恨萬劫情皇？那安璇郡主呢？」

妖后沫卿先是沉默了一下，隨即爆發出一聲充斥著恨意和憤怒的尖叫：「你還敢提那個賤ren！！若不是她偷偷庇護那卑賤的逆子，我陰羅又豈會落到如此下場！她還敢幫助那逆子對付我們，該受無窮柱之刑！永生不休！」

林霧雖然不知道她口中的『無窮柱之刑』是什麼，但很顯然是很可怕的刑罰。

他不由得冷笑道：「陰羅古國已經滅亡了，而你們這些罪孽深重的鬼怪，也都被鎮壓在這無底牢獄，此時受無盡刑罰的人，是你們！」

妖后沫卿沉寂了半晌，冷冷問道：「你又是誰？」

「我？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是情皇的轉世。」林霧淡漠道。

妖后沫卿似乎是愣住了一般，喃喃道：「轉世……原來世界上真的有輪迴……」

她忽然爆發出一陣恍若驚喜又彷彿徹悟般的大笑聲：「呵呵呵呵……哈哈哈……原來如此！我懂了！」

「嗯？」

林霧微微皺眉，冷漠道：「你笑什麼？」

妖后沫卿卻是沒回答他，只是冷笑。

林霧也懶得理會她，就收回了手，站起身，轉身向那通往太陰幽泉的石門走去。

不過，他卻是聽不到妖后沫卿心中那回蕩不休的聲音：「終有一日，這地獄將會毀滅，我等亦有重見天日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