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是的,她趁他昏迷時把他的蒙面巾給摘了,發現這男人劍眉挺鼻,唇薄而美,若再把她見過的那雙黑眸給搭上,真可以用丰神俊美來形容了。

「醒醒,喝葯湯了。」她拍拍他的臉,見他睡得深沉,下手更重些,在他那張俊臉上又拍了幾下,「喂,吃藥了,醒醒!」

男人還是不動如山。

她擔憂的皺眉,伸手去把他的脈,脈息甚是平穩,呼吸也很穩定,只剩餘毒未清,這湯藥是非灌下不可……

宋暖暖把葯端在手上,拿匙子一小匙一小匙的喂進他嘴裡,卻是流出來的多,喝進去的少,再這麽下去,定是要白白浪費她昨夜辛苦熬的湯了。

她瞪著他那張俊美卻蒼白失了血色的臉龐,又低頭瞪著手上熬了半個晚上的解毒湯藥,終是把心一橫,喝了一大口葯進自己嘴裡,將碗往床邊的几上一擱,俯低身子將臉湊近他,打算以嘴喂葯,沒想到她的唇都還沒碰到他,便對上男人那雙黑如星子的厲眸——

「你想干什麽?」低而沉的嗓音,依然帶著冰冷刺骨的寒意。

他掃過那張近得不能再近的俏顏,她的臉鼓鼓地,像塞了一顆蛋,還驀地染上一抹紅,薄薄地在她白皙水嫩的臉頰上漾開,那表情模樣……甚是逗趣可愛。

宋暖暖被他突然睜眼看來,嘴裡的葯差點就當他的面噴出去,她努力憋著,才會憋紅了臉,轉身,她衝到門邊打開門,奔到外頭把葯給吐了,又用袖子往嘴邊抹了抹,大大地喘了幾口氣,這才從外頭走進來,卻離他遠遠地。

「你快把那几上的湯藥給喝了,不然毒解不乾凈以後會留下後患。」她雖對他說話,眼睛卻沒瞧他。

男人看了她依然紅紅的小臉一眼,沒說什麽,乖順的起身把葯端過來一口喝下。

她終是偷偷抬眼朝他瞄了去,輕咳了兩聲道:「你回去記得每天早晚喝一碗,用綠豆、甘草、大豆、金銀花熬的湯,不然請大夫再開解毒的方子也成,總之這湯要喝上七七四十九天,記住了?」

聞言,男人微蹙起眉。

「喂,大夫說的話有沒有在聽啊?」宋暖暖刻意端起了大夫的架子,雖然知道這樣真的有點可笑,但,不這樣,怕他一直追問剛剛她湊近他想干麽,她還真沒臉說出口。

雖然她是大夫,而且是那種跟師傅比起來只能算是蹩腳的大夫,但她畢竟是長大了,是個十六七歲的大姑娘,也是會害臊的,要不是為了救他,她剛剛也不會出此下策……

男人沒說話,翻身下床,見自己一身黑色行裝已然被她毀得差不多了,眉頭又是一蹙,尚未開口,那丫頭隨即把一件乾凈的外衣給遞上——

「這是我師傅留下來的男子長衫,你穿在外頭吧,師傅沒你高,可能不太合身,但師傅穿起來寬寬大大的,你應該穿得下,勉強可以避人耳目。」宋暖暖頭低低地道。

男人挑了挑眉,淡掃了她一眼。

她知道他一醒來就會走?真是個聰慧的丫頭。

他不客氣接過衣服穿上,才剛穿好,又見一雙小手遞來一頂黑色帷帽。

「這也是你師傅的?」

「是我的,我偶爾出門上街女扮男裝時戴的……比較方便。」

沒再說什麽,他戴上帷帽便往外走,走了幾步突然微側過臉,問:「你叫什麽名字?」

宋暖暖一愕,似乎有點意外他竟會突然問起自己的名字,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她其實挺開心的,感覺像是一整晚的辛苦有了回報似的。「師傅幫我取了個名字叫宋暖暖。」

「你是孤兒?」名字都該是父母親取的,除非她無父無母。

「不,我只是四年多前失去記憶了,是師傅把我救回來的。」

嘖,這丫頭的命運還真坎坷……

他淡淡地收回眼,交代了句,「應該不會有人找上門來,但為了以防萬一,我走後,把屋裡屋外所有療傷解毒的東西都清一清,記住,別跟任何人提起你救過我見過我,免得惹禍上身。」

宋暖暖看著他,甜甜一笑,「不用擔心,很多山裡的村民也會來這裡找我治病療傷,我是大夫,就算醫術沒多行,家裡沾點血剩點藥渣子的也很正常,何況我連你姓啥名誰都不知曉,怎麽提呢?你就安心離開吧。記得一定要按時喝我跟你說的解毒湯藥,這個才是你該記在心上的事。」

「你不怕我?」竟敢對他笑?還笑得一臉的甜?

明明是連身板都還沒完全長開的纖細小丫頭,但當她直挺挺的站在那兒對他微笑時,他竟覺得她長得像朵花似的,甜美得讓他移不開眼。

真是……

他是病糊塗了吧!

宋暖暖眨了眨眼,「我為何要怕你?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會殺救命恩人嗎?」

「難說。」他冷了嗓別開眼,無情的唇角一勾,「必要的話,我還是會殺了你的,你最好記住這句話。」

說完,他倏地轉頭大步離去——

人走了,宋暖暖聽他的話收拾起屋裡屋外,將工具放回醫箱歸位,又走到屋外把解毒湯渣用沙子埋了起來,日光照射下,她這才注意到屋外院內竟出現零星的血跡,定是昨夜那人進屋前不小心滴落的,若真如此,可以想見屋外也有,昨兒夜黑尋人不易,如今天已亮,有心人真要尋他,沿著血跡遲早會找到這來。

沒多想,宋暖暖拿把刀走到後院,袖子捲起,從家養的雞鵝里彎身抱了一隻肥嫩的鵝出來,對著牠碎碎念了半晌,才在鵝的肚腹間輕輕劃上一刀,那傷不會致命但會痛,還會流很多血,肥鵝呱呱亂叫,振翅要飛,她手一松,肥鵝像是逃難似的從後院衝到了前院。

鵝四處亂竄,血四處亂滴,飛啊跑地就跑出前院虛掩的木門,宋暖暖這才起身撩裙追了出去,一路從林中追到山澗小溪邊。

聽見肥鵝呱呱大叫,還有宋暖暖追著鵝邊跑邊叫的輕脆嗓音,住在溪邊的幾戶人家聽見聲響紛紛開門出來一探。

「暖暖,你家的鵝又跑出來了?」問話的正是笑呵呵起得甚早的鄰人張婆婆。

宋暖暖跑得氣喘吁吁的停在張婆婆門前,「張婆婆早啊,我家鵝不知跑去哪裡受了傷回來,血流得到處都是,我正要抓牠回來替牠治治呢,可牠卻亂跑。」

張婆婆笑眯了眼,「因為牠不知道你是大夫啊,才會亂跑,你跟牠好好說說。」

另戶人家的大嬸嘖了一聲,提高了嗓門,「乾脆殺了今兒配飯吃吧,跟一隻鵝要好好說什麽?」

「那可不行,我得把牠養得更有肉些。」

「養太老肉就不好吃啦,傻丫頭。」大嬸看了她全身髒兮兮的衣服一眼,「瞧瞧你弄得全身都是血,抓到鵝就趕緊換件衣衫來溪邊洗洗。」

「好咧,大嬸。」宋暖暖一笑,轉身又追肥鵝去了。

她追的其實不是很認真,但把那隻肥鵝追了繞林子一大圈後,她還是氣喘吁吁的,等在一旁休息夠了這才上前撲抱住牠,將牠帶回林中小屋,小屋卻已讓人給團團圍住,那陣仗還真有點嚇人。

果真找上門了嗎?還明目張胆的守在這裡?不會吧?

宋暖暖的眼皮跳了跳,把懷中的鵝抱得更緊些,鵝又開始鬼叫。

「你們是誰?來我家做什麽?」她怯生生地問。

守門的頭看了她一眼,問道:「這是你家?你就是宋神醫的徒弟?」

「嗯……」

「跟我來。」守門的將她帶進屋。

明明她才是主人好嗎?搞得她好像是客人,不,是犯人。

「爺,她就是宋神醫的徒弟。」

這個被人叫爺的,一身紫錦華服,手持玉扇,面如冠玉,貴氣萬分,見來人抱著一隻肥鵝又一身是血,不禁有點嫌惡的皺眉,「你叫什麽名字?」

宋暖暖看了他一眼,「你又是誰?為什麽闖入我家?」

「放肆!在你眼前的這位可是當朝二皇子晉王殿下!還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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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私心不可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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