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眾龍之皇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座以國家之名而命名的聖城，布雷德利還是被它的恢弘與雄偉所震撼了——而且與兩年之前，自己上一次到來時相比，這座城市還擴大了一些。
其名為烏洛波洛斯，即象徵無限的銜尾蛇。
寬廣的大平原上無數白色的石柱衝天而起，宛如一片茂密的石之森林。每一棵「樹」之間的低空區被各種各樣的管道所充斥，偶有信號燈的光芒點綴其間。地面上則覆蓋著四通八達的道路，還有密集的各式低矮建築坐落其間，信號燈的數量遠比低空區要多。
聖城烏洛波洛斯，不愧是全國最大也是最繁榮的城市，哪怕此刻僅是黃昏時分，整個城市便化為了一片燈的海洋。
「明天就是超光速引擎正式列裝的時間了啊……一會見到陛下，要說什麼好呢？」
布雷德利的心跳有些加速，他很清楚自己有多麼幸運。
要知道，並非這個國家裡的每一位國民都能投胎到幻世龍族之中，也並非每一個幻世龍族的成員都能坐到總督的位置上，更不是隨便哪個總督都能趕上這樣的好時代——在兩百歲之前，自己的雄心壯志還沒有被時間所磨平之前，就迎來了星際探索的時代！
「布雷德利大人，請稍等一下。」
布雷德利來到了空中城門的前方，他循聲看了看正朝自己飛來的兩條巨龍，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對方開始檢查。
「不好意思，這是陛下的意思。」守衛巨龍歉意地行了個禮。
明天是整個種族重返星海的大好日子，絕對不容一絲一毫的差池發生，所以作為帝國核心的聖城自然要加倍戒嚴，即使是貴為總督的布雷德利也必須經過檢查才能進入。
在接受DNA檢測儀與靈能檢測儀檢查的時候，布雷德利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城牆。
聖城烏洛波洛斯是有地上城門與空中城門兩重大門的，分別提供給幻世龍族——帝國的主體種族——和其他種族進出。畢竟在國家的四個種族之中，只有幻世龍族是具備飛行能力的。
同理，這座城市自然也有兩道城牆，一道是坐落於地面上的常規城牆，另一道則是運用了磁懸浮技術，直接懸空的空中城牆！
不過值得布雷德利注意的，並不是城牆本身，而是城牆之後的東西。
高大的地上城牆之前是由一道道靈能聚焦陣列所組成的「護城河」，現在這條「護城河」並未被激活，所以布雷德利只能看到地面上，從聚焦陣列的紋路里不時流過的，看似無害的微弱藍光。
他很清楚，一旦「護城河」被激活，城牆之前的水平距離四百米之內，垂直高度兩千米內都會瞬間化為死亡地帶，任何入侵者都將在第一時間被強烈的心靈風暴所撕碎。
除此之外，兩重城牆上每隔一百米左右就有一座導彈炮台或動能炮台，而且都是隨時可以開火的那種。如果入侵者闖過了死亡地帶，那麼接下來迎接他們的，便是這些炮台所組成的恐怖火力網。
「咦，這個是……？」
布雷德利忽然一愣，有些好奇地看向城牆上幾座明顯高於其他炮台的塔樓。兩年前似乎還沒有這些東西，是新建的防禦設施嗎？
「大人真是好眼力。」一旁的巨龍守衛完成了檢查，笑道，「這是龍塔，最高科學院一年前才研製出的，是能量武器技術與靈能技術的結合體。據說每座龍塔里都有一名靈能者坐鎮，組成一道靈能網路，能攻能守，算是聖城新加的第三道防禦體系。」
「原來如此。」
布雷德利點點頭，告別了守衛便朝著城內飛去。儘管臉上仍然保持著平靜，但他的內心已經越發顫抖起來。
自己的種族，這個具備加速發展能力的種族，真的是進入了所謂的「技術爆炸時代」了啊……
儘管不是歷史學家，布雷德利多少也知道自己種族的歷史。
從茹毛飲血到理性覺醒，幻世龍族花了一百多萬年。
從個體盛行離群索居的原始時代到最初的龍族社會形成，幻世龍族花了三十多萬年。
從奉行肉體的力量到理解科學技術的力量，幻世龍族只花了幾萬年。
而從與其他智慧種族鬥爭到最終獨霸世界，幻世龍族僅用了不到兩千多年。
至於從一統世界到如今第一台超光速引擎列裝，這之間竟然只有一百年的間隔！
布雷德利不知道其他星球的智慧生物的發展速度，不過如果只是對比這個世界的另外三個智慧種族，幻世龍族簡直可以說是將他們三個加起來爆了不止一條街。
收回了有些發散的思緒，布雷德利察覺到自己的前方不遠就是那位於城市中心，佔地超過一百平方公里，高度接近五千米的擎天巨塔了。
世界之塔，群龍王座，龍神之巔……幻世龍族有很多稱呼這座巨塔的名字，不過其中最貼切的兩個，便是「龍皇神宮」與「帝國政府核心區」了。
沒錯，這座巨塔既是帝國政府與軍隊的最高指揮中心，又是整個國家的靈魂，偉大的眾龍之皇陛下的宮殿。
關於眾龍之皇，實際上布雷德利知道得很少，他甚至不知道這位自己從小就被教導要完全效忠的陛下的名字。
不過也無所謂，這位陛下不但是世俗權力的最高領袖，同時也是帝國國教——無限教會的最高領袖，被視為行走在凡間的真神。別說是其他國民了，即使是他指定的唯一繼承人——龍之聖子羅坦德吉利也沒資格直呼其名，所以名字對他來說完全是多餘的。
而且布雷德利也沒親眼見過眾龍之皇。上一次來聖城，他主要還是為了對無限教會的主教們述職，並未見到陛下本人。
想到這裡，布雷德利不由得更加期待。他調節了一下背部的飛行包，配合著振動的巨大雙翼，龐大的身體無聲無息地劃過一個優雅的弧度，朝巨塔上專門為龍族留的降落平台落了下去。
很快，布雷德利就順著巨塔的內部通道來到了謁見之廳。
這是一座對人類而言如廣場一般的大廳，周圍的牆壁上布滿了各式浮雕，宛如實質的紫色光芒流轉其間，鑲嵌其中的無數魔晶石讓這個原本與外界光線隔絕的空間有著不亞於外界的明亮。
不愧是歷經前後三代的努力才打造成的宏偉建築，即使每一個不經意的角落也將華美與威嚴體現到了極致。
實際上，龍皇神宮不僅是一件體現國家綜合實力的藝術品，也是一座極其堅固的要塞，這座巨塔不但在各處設置了數千防禦建築，其內部甚至還有完整的生命維持系統，足夠在與外界完全隔絕的情況下，為一千條巨龍提供五十年的生活必需品。
換言之，哪怕聖城淪陷，帝國政府仍然可以正常運行很長一段時間！
此時的謁見大廳里除了布雷德利以外，便是端坐於正前方高大的紫水晶王座上的那個身影，彷彿神威一般的氣勢隱隱在這個空間里擴散開來。
在自己面前的……可是龍皇陛下啊！
布雷德利恭敬地俯下身，高傲的頭顱緊貼著地面——對龍族來說，這便是最高的敬意了。
「見過陛下。」
「起來吧，佈雷。」
王座上的身影用平靜的口吻回答道。
依言起身之後，布雷德利這才得以親眼看見，這映入自己眼帘之中的，強大到夢幻般的生物……
漆黑色富有金屬質感的鱗片覆蓋著他的全身，巨大的翅膀彷彿能夠將天空籠罩，讓陰影把地面上的一切所覆蓋……璀璨的金黃色豎瞳里好像隱藏著一個神秘莫測的宇宙，相比起普通巨龍更加龐大的身體端坐於王座之上，猶如降臨凡間的神明。
而那雙深邃的眼睛掃過來的時候，布雷德利頓時覺得自己彷彿被一隻史前凶獸盯住了一般。
當然，說是端坐並不准確，由於龍的身體結構的特殊性，趴或者側卧才是他們對應著人形生物的「坐」的姿勢。而且這個所謂的王座也不是座位，反而更像是一個小型的平台。
「陛下，聽說明天就是超光速引擎正式列裝的日子了……有什麼需要我做的，請儘管吩咐吧。」
布雷德利緩緩起身，肅穆地注視著面前的巨龍。
這不僅僅是因為從小接受的教育讓他忠誠於龍皇，更是因為他所見所聞的一切，讓他對現任的龍皇充滿了敬意。
先不提這位陛下那超凡的個人魅力，單說他在十五年前敏銳地指出超光速引擎的最佳發展方向是超空間航行，而不是曲率驅動或者蟲洞航行，直接結束了科學界長久以來的爭論這一點，就絕對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事實也證明，陛下的看法是完全正確的。超空間航行方式對目前的幻世龍族最為合適，只要繪製好超空間航道的話，這種航行方式既沒有曲率驅動的漫長冷卻，也沒有蟲洞航行對於星門的嚴重依賴性。
若不是當初陛下果斷命令最高科學院專攻超空間航行的話，恐怕幻世龍族進入星際探索時代的日子，還要往後推遲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