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欺君之罪!
曦光未現,朝臣便已經到宮門前等待,寅時過半,議政殿上便響起了大臣的奏報聲音。
「可還有本奏?」大內總管王來福的聲音,尖銳而悠長。
文武百官分立兩側,都等著早朝結束的聲音,站在文臣首位的左相蘇澈眼帘低垂,忽然聽到有人走出列隊,跪在大殿中央。
「臣有本奏!」
「講!」
南皇撫著他花白的鬍鬚,看著地上跪著的蘇岑喜,下垂的眼角閃爍著不明光芒,看了眼站在首位不動的蘇澈。
「邵武校尉君慕朗無視軍規,將振威校尉蘇裴打成重傷,還請皇上聖裁!」
這種打架之事在軍中常有,特別是勛貴子弟眾多的金吾衛,天天都有人打架。
這等小事本來不會放到大朝會上說,可這次打架的兩人都有個好爹,自然不能看著自家兒子委屈,這才有了朝會上的奏報。
聽著了這事,南皇也有些詫異,可看到從容不迫的蘇澈,他心裡也有些嘀咕,懷疑這是不是蘇相準備的動作。
還沒等他開口,便聽到大殿外面一陣喧嘩,「報!鎮南候世子敲響了文登鼓,為其兄長鳴冤!」
這邊剛有人告了君慕朗一狀,君家那邊便有人擊鼓鳴冤,南皇忽然勾著嘴角,說道,「文登鼓響,自然要好好詢問!將人帶上來!」
聽到南皇的話,地上的蘇岑喜臉色難看,他昨夜接到兒子的消息,心中惱火非常,這君家小兒竟然還敢敲文登鼓告御狀!當真以為他蘇岑喜是軟柿子了!
不過盞茶時間,兩道俊美秀麗的身影映入眾人眼帘。
男子身著月白衣衫,步伐穩健有力,他身側跟著一位雪青色衣裙的女子,步履輕盈,身姿筆直。
兩人並肩而行,同樣以黑紗覆眼,動作卻不似眼盲之人。
「草民君珏與妻子云氏叩見陛下!」
看著兩人整齊劃一的動作,南皇眼前一亮,輕笑一聲道,「玉卿如今走路愈加穩當,若非朕聽御醫說過你的情況,朕還以為你是故意瞞騙天下呢!」
南皇的話讓蘇岑喜眼中一亮,他可是聽說君玉卿已經成了瞎子,可一個瞎子如何能自己從宮門前走到大殿!
這可是欺君之罪!當誅九族!
「君珏!你竟敢欺君!」蘇岑喜的話一出口,立在一邊的蘇澈眉頭皺起,似乎對他這般急切的扣帽子,很是不贊同。
君玉卿兩人轉頭看向跪在一邊的蘇岑喜,即便隔著紗布,他都可以感覺到那灼熱的視線!
讓蘇岑喜心頭一跳,卻還是繼續說,「你們君家果然大膽!不光毆打朝廷命官,竟然還矇騙皇上!其心可誅!」
「這位大人這麼急著扣帽子,是因為心虛嗎?」
清冷的聲音從雲凌口中傳來,與她眉間的火焰花鈿剛好相反,讓人感覺脊背發涼。
「你……」
「你是怕我們將事實真相說出來,讓你那腌臢的心思暴露吧!」
蘇岑喜被雲凌堵的手指顫抖,正要開口反駁,卻被君玉卿打斷。
「凌兒,兄長的事情自然有聖明的陛下為我們做主,你無需擔憂。」清淺的笑意讓君玉卿顯得謙遜有禮。
「玉卿的雙眼不過是見不得強光,也不知怎的,竟然被人傳成了雙目失明,難道玉卿還要一一與人解釋不成!」君玉卿雙眼半個月前確實還沒有完全恢復,御醫看得出來他的情況,自然不存在所謂的欺君。
唯一的兒子受傷,讓蘇岑喜本就不怎麼靈光的腦袋,更加轉不過彎來,還會毫不思索的脫口而出。
可蘇岑喜到底是官拜四品,被君玉卿一說,竟然重新冷靜了下來。
「陛下,玉卿替兄長鳴冤!昨夜振威校尉蘇裴私自出營,被草民兄長捉到,蘇校尉竟然夥同外人,將數名金吾衛擊傷,還將草民兄長的左腿打斷!」
金吾衛負責巡查京城內外,平日里除了沐休日外,是不得私自出營地的。金吾衛當中勛貴子弟眾多,難免會有人借著身份偷溜回城,而金吾衛的統領也通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君慕朗是出了名的耿直,遇到這種情況,還真有可能看不過去,前去阻止。
本來打架是軍中常見的事情,可這次兩人也不知道憋了什麼火氣,竟然下了狠手,兩人全都重傷。
若沒有人提起,這事情也就那麼過去了!可偏偏兩家都咬著此事不放,到讓南皇心中惱火!
「朕還不知,這金吾衛竟然軍紀如此鬆散!蘇裴擅離職守不說,你竟然還有臉惡人先告狀!當朕老糊塗了不成!」
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這時候將君慕朗的腿打斷了!
他昨日剛剛下旨讓君慕朗護送軍餉,就發生了這種事情,讓他不得不多想。
究竟是蘇家因為女兒受辱之事,趁機打壓君家?
還是有人走漏風聲,讓君家察覺到了什麼,才有了這番舉動?
眾人見皇帝震怒,忙齊聲勸慰,「皇上息怒!」
老皇帝看著跪了一地的人,指著蘇岑喜的頭,說,「無視軍紀,重傷同僚!去!罰十庭杖,俸祿減半!」
蘇岑喜沒想到,給兒子伸冤不成,竟然還要受罰!若不是看到蘇澈投來暗示的眼神,他也不會認了這罪名。
而面對老皇帝的處罰,君玉卿兩人並沒有異議,可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雲凌便悄悄的探出神識,仔細觀察著南皇的舉動。
兩家的官司算是告一段落,老皇帝看著君玉卿兩人,忽然想起什麼,仔細打量起雲凌。
「雲氏,你就是圍場的那個雲氏!」
想起雲凌當時瀟洒的殺狼動作,老皇帝心中有了些想法,可看到她臉上的黑紗時,便好奇的問了一句。
「你怎麼也帶著個黑紗?難道也似君珏,見不得強光?」
雲凌輕笑著,對南皇搖了搖頭,說道,「民女帶著黑紗,不過是避免傷痕嚇到人。」
「哦?你的臉上有傷?」老皇帝仔細看著雲凌的五官,和姣好的半張面容,心中有些懷疑,「朕的御醫倒是有些手段,說不定能醫治你的傷,你不妨拿下黑紗,讓他們瞧瞧。」
「這……」雲凌一臉為難的面向君玉卿,卻同時眯起了眼睛,看著南皇那隱晦的笑意。
聽到她臉上有傷,這老皇帝似乎非常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