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楊嚴見我沉著臉，氣勢洶洶地從教學樓衝出來，而且正是朝著楊子欣與姜雲的方向，楊嚴自然是知道了我想幹什麼，所以便攔在了我的面前，此時我的臉色又沉了幾分，帶著寒意的目光放在楊嚴的臉上，沉聲道：「楊嚴，你讓開，我不想與你發生衝突。」

「沒辦法，既是受人之託，又是甘願如此，想過去的話，那便來吧。」楊嚴平淡道。

我知道楊嚴是怎樣的人，有時候很是執拗，而且現在他的身份是楊子欣的男朋友，想必他所說的用自己的辦法讓楊子欣喜歡上自己，那就是幫助她報復姜雲吧，再加上他猶如被我這僚機背叛了一般，此時的楊嚴與我之間確實已經沒有什麼友誼可言，昨天的時候，周傑便發現了我們之間的冷漠，自己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周傑還是很不願意看到這般結果的。

我沉著臉，朝楊嚴走去，然後欲從他的身旁與他擦肩而過，可是即將越到達之時，一隻手臂橫空出現，擋在我的胸前，我知道會是這種結果，我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你想打架是吧？」

「我不想，我只是攔你，如果你想，我願意奉陪。」楊嚴說道，可是眨眼之間，自己的手臂猶如下意識的反射一般，可已是為時已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動作，我此時猛地出拳，緊緊握住的拳頭我感覺在微微顫抖一般，驟然間便抵達了楊嚴來不及縮回去的手臂，我咬緊牙齒，目光死死地盯著前方，我的拳頭狠狠撞上了楊嚴的手臂，「我操！」瞬間一抹疼痛便席捲了楊嚴的大腦，另一手也是猶如下意識般緊握成拳朝我的肩膀處疾速飛來，然後也是狠狠地撞上了我的手臂，一抹厚實的細微聲響悄然響起，一抹疼痛鑽進了大腦，心中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手臂上傳來的巨大勁力讓我的身體微微一側，身形剛剛站穩，我便拔腿奔出，等楊嚴反應過來雖也是向我奔來，可是早已經趕不上我。

我面露寒光，朝楊子欣奔去，她也是發現了朝自己奔來的我，眼眸固然一滯，再看看我身後的楊嚴，她停下了步子，平靜地看著我，待我走近二話不說，便是抓起了楊子欣的手腕，絲毫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模樣，狠狠地將那隻柔若無骨的手腕抬了起來，手掌之中的力氣不斷加大，楊子欣的俏臉之上閃過一抹痛楚，眉心微皺，但是眸子仍是泛著一縷冷意直直地與我對視。

「如此惡毒，令人不齒！」我咬緊了牙齒，冰冷的聲音從牙縫之中吐了出來，此時楊嚴也已經趕到站在我們身旁，冷聲道：「放開你的手。」

我與楊子欣仍在冷冷對視，彷彿沒有注意到他一般，這不又得讓楊嚴的聲音中夾雜著一抹怒意，繼續看著我道：「我叫你放開！」

我看了楊嚴一眼，鬆開了楊子欣的手，然後便冷聲對楊子欣說道：「別以為誰欠你什麼，沒人欠你，人都是有底線的，不和你計較是因為愧疚，從今天起，以牙還牙，說到做到！」說完，徑直離開，與她擦肩而過，眼中的寒芒沒有絲毫減退，楊子欣目光一動也不動，彷彿是在看著面前的空氣一般，而楊嚴則是滿臉冷意地看著我的背影，旋即便將目光放到了楊子欣剛被我緊握的手腕之上，柔聲關切道：「子欣，我看看你的手……」

然後楊嚴便輕輕地拿起了楊子欣的手來，楊子欣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楊嚴，我們走吧……」然後便收回了自己手，率先抬起了步子，楊嚴只是眼中閃過一抹異樣，便跟上了楊子欣……

我迫不及待地地奔到了姜雲的面前，只見她滿臉獃滯地站在了原地，刺眼的是肩膀上直至腰間部分被浸濕了的衣服，我走到了她的面前，心疼地揉著她的縴手，然後便輕聲開口：「走吧，先回寢室換衣服……」

可誰也沒有想到，姜雲竟直接一把撲進我的懷中，雙手放在我的胸前，下巴靠在我的肩膀處，她沒哭，片刻后，她才輕聲道：「我們真的回不去了……」

「傻瓜，你才知道……」揉了揉她的頭髮道。

「你等我，我回寢室。」她與我分開輕聲道。

「嗯。」我輕輕點了點頭。

姜雲離開，我看著她的那道美麗的背影，感覺此刻她的身上多了一些什麼，或許是一種接受，她說她與她回不去了，其實我早就知道，從那晚開始我就知道了。

後來我與她到地下商業街的一間唱吧機唱歌，她唱的很好聽，我很喜歡聽她的聲音，她說我唱的還不錯，這讓我想到了我第一次給他彈吉他的那個夜晚，那晚她的歌聲比此刻還美，因為那是她的心在向我靠近的時候。

天黑了以後，我與姜雲回到了學校，她說自己有些累了，我便與她擁抱片刻，說讓她早些休息，姜雲剛踏進二樓，一個轉身，目光便停滯在眼前兩人的身上，那兩人也是頓下了步伐，片刻，其中一人率先開口，道：「能和你聊聊嗎？」

姜雲輕輕了點了點頭，與王雪茜一同站在走廊上，王雪茜輕聲道：「下午的時候你的衣服是她弄濕的吧？」

「嗯。」姜雲輕輕點頭。

「你覺得此時的她與從前的我相比，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王雪茜說道。

「我與她回不去了。」姜雲輕聲道。

「或許是吧，不過我覺得有時候人生都是充滿戲劇化，我感覺此時的她就像是以前的我一般，我們就像是位置的互相調換，你覺得呢？」王雪茜說道。

「或許是吧，確實有些太過巧合。」姜雲點頭說道。

「所以說，以後的事情誰又會知道呢？或許等到將來的很多年以後，大家都在感嘆懷戀青春年少的輕狂，每個人的青春都有著不一樣的經歷，這些經歷都能給讓自己成長，現在的矛盾到時候便會自然解開了呢？」王雪茜說道。

「時間確實會改變一些東西，可是在意料之中的卻太少了。」姜雲說道。

「嗯，也對，我跟你說一個秘密吧，如果你不告訴別人的話。」王雪茜道。

姜雲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便看著王雪茜的眼睛，王雪茜輕輕一笑，道：「除了她與你，還有一個人也喜歡你的男朋友哦。」眼睛似笑非笑盯著姜雲的眸子。

「你？」姜雲驚詫地輕聲道。

「當然不是，我原本只是做媒，想幫田菲菲牽線，可是沒牽成。」王雪茜道。

「確實令人很難相信。」姜雲點頭道。

「那我問你，你覺得誰更喜歡他多一些。」王雪茜說道。

「能比較嗎？」姜雲思索片刻道。

「自然是能的，你知道嗎，當時菲菲很傷心，但是對於這種事情我也不能多說什麼，所以只能看著她慢慢挺過來，其實我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你想，此時的菲菲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般，默默地祝福你，而沒有像楊子欣一樣，這到底算不算是真的喜歡，或者說是，愛。」王雪茜說道。

聽了王雪茜的話，姜雲自然是沉默了下來，沉思著王雪茜所說，一會兒過後才輕聲開口：「其實我覺得還是無法比較，那能使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這是否又是愛呢，還有我想問，你真正告訴我這個的原因，你能跟我說嗎？」姜雲看著王雪茜的眼睛輕聲道。

「我從楊子欣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從前的影子，這讓我再次想起以前對你的所作所為，我很愧疚，我想讓你知道吳家壁為什麼會選擇你，或許你已經知道又或許不知道，而不是選擇菲菲與楊子欣，或許你能從她們的身上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得到只是一個好的開頭，一直守護才能真正的擁有，兩情相悅真的很不容易，比翼雙飛更是無比艱難，雖然現在說這些可能會有些不太合適，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自己找到真正屬於你的獨特。」王雪茜說道。

「我知道了，謝謝。」姜雲微微笑道。

「嗯，說真的我真的嫉妒你，能找到互相中意的人，而我只能遠遠地看著他，連自己的心意都不敢跟他說。」見到了王雪茜一副委屈的模樣，姜雲便伸出來縴手來，輕輕地撫了撫王雪茜的手臂，安慰道：「別多想，加油。」王雪茜頓了頓便說道：「因為自己從前的那般無知做法，現在的他都有些不太理會我，所以說我這也是自作孽。」

「過去的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那麼便不要再過多留戀，不是說女追男隔層紗么，你只要勇敢地表達，肯定會成功的。」姜雲安慰道。

「嗯，借你吉言，只不過我真的跟他說了，從小青梅竹馬的我們，到時恐怕他會說將我當姐姐了。」王雪茜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

姜雲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後又與王雪茜聊了一些，便各自回到寢室，在操場上，一些同學在輕聲交談，一些花壇邊上坐著一些小情侶，在抓緊最後兩個星期的時間增進感情，而另一頭的花壇邊上，也是有著一男一女，只不過二人並非是戀人的關係。

「曉玲，找我聊天，是不是感覺複習很無聊啊。」我笑著說道。

「確實有一點，但主要還是想和你聊天。」詹曉玲莞爾笑道。

「嗯，我時間很充裕我們可以暢聊到寢室關門了。」我說道。

「呵呵，你不去陪女朋友？」詹曉玲笑著打趣道。

「她回寢室了。」我說道。

「你們鬧矛盾了？」詹曉玲疑惑地問道。

「那倒沒有，只是她說有些累，先回寢室休息。」我說道。

「是因為……楊子欣的事吧？」詹曉玲輕聲道。

「不得不說，彷彿什麼都瞞不過你，就好像你是我肚子裡面的……」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詹曉玲倒是靜靜地看著我的眼睛。

「你怎麼不說心靈相通？」詹曉玲可愛得白了我一眼。

我只是尷尬一笑，詹曉玲沉默了片刻后，才輕聲道：「怪不得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便產生了這般念頭，那你們現在怎麼樣了？」

我只是輕聲道：「我們已經不再是我們，所以還能怎麼樣，陌生人，還是仇人？」

「或許，她真的很喜歡你啊。」詹曉玲說道。

詹曉玲的話音落下，我便沉默了片刻，才無奈地道：「這種事還能如何，感情又沒有施捨，雖然我一直都是很愧疚，但是現在的她真的很過分，已經變了一個人了。」

「因為接受不了，所以才選擇欺騙自己啊。」詹曉玲說道。

「但是她用錯的方法你知道嗎？我說道。

「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的一句話嗎？世上本沒有對錯，只有自己的認知，或許在你的眼中來看，楊子欣真的做錯了，而在她的眼中來看，或許也不一定是就是錯的，站在思考的角度的不同，得出來的結果又怎麼會一樣，這不是你常說的嗎，怎麼連自己也陷入了其中了呢？」詹曉玲笑著說道。

聽罷，我不由得微微一滯，然後滿臉苦笑，無奈地說道：「你怎麼像是站在她那邊似的……」

「我就是實話實說嘛，這還是我學著用你的口氣說的。」詹曉玲滿臉笑意道。

「好吧，你厲害，話雖說如此，但是人都是帶著情感的，所以我又如何能承認楊子欣這麼做就是對的呢，我不介意她沖我來，可是卻屢屢傷害姜雲依你看又怎麼是對的。」我說道。

「你都說了，人都是帶有感情的，要報復一個人，傷害他在意的人才是最有效的不是，她只是選擇了最正確的方向罷了，除了私人的感情之外，那是不是還得誇獎她很聰明呢？」詹曉玲仍是笑道。

「哎，你到底幫誰啊？」被詹曉玲這般有條不紊的反駁，我簡直就是欲哭無淚啊。

「我沒有在幫誰，我只是實話實說，所以說一些裡面都在強調不要暴露自己在意的東西。」詹曉玲說道。

「那你有沒有暴露你自己在意的東西呢？」我無奈地問道。

「嗯……我在意成績的好壞，分數的高低，這算不算？」詹曉玲滿臉笑意道。

後來再與詹曉玲聊了很久，我們便各自回到寢室，即將分離的時候，她說：「你知道樹葉為什麼落下了嗎？」

「因為樹葉愛上了大地？」我輕聲問道。

「這是你的回答，我的回答是，因為這是一個新的開始。」說完，我一陣稱讚點頭，然後便率先離開，詹曉玲痴痴地看著我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許久后，她才邁步離開，輕聲喃喃道：「因為在意，所以才需要隱藏，嘴上說著對你的祝福，心中卻還在奢望，只將你在心中珍藏，願在時間的悄悄醞釀中變成一杯美酒，讓得自己夜深人靜之時偷偷品嘗，雖然我從不喝酒，但卻能因你而醉……嗯，好像能寫到作文上去……」

我回到了寢室，一眼便見到了躺在床上玩手機的楊嚴，但是自己仍是裝作沒看見一般，今天下午之時，我們互相給予了對方狠狠一擊，我是不遺餘力，不知道他有沒有手下留情，但是手臂上一抹隱隱的疼痛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或許那已經不再重要，男生便是如此，簡單而直接，或許從那晚開始，之中結果便已經註定，我承認打不過他，但是也不懼他，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找人打我，但我卻不會找人去打他，一是找不到而是不會找，我有想過自己鼻青臉腫的模樣，但是在姜雲面前我不能低頭，即使被打成了一個豬頭，也要裝作文縐縐，落下來淚水，那不叫哭，而是正常的生理反應，若是問我為何打不過人家，我會說我從來都是以德服人。

自己重重地躺在了床上，目光一斜便見到了那塊手錶，黑白相間的顏色，猶如對與錯一般，看似只有兩個答案，可是在它的背面，卻是一片銀色，我從那晚以後便不再佩戴著它，一是不想二是不能，我想把它還給楊子欣，但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問此刻，我會說：「不欠你什麼了。」

自己獨自靠在走廊上的護欄上，吹吹晚風，看看那片模糊的山頭，一會兒之後，旁邊便走來一個人，他與我同樣的姿勢看向同一個方向，周傑說道：「你和楊嚴怎麼了？」

我們沒有回答周傑的話，而是輕輕一笑，雲淡風輕地道：「如果我們打起來了，你會幫誰？」

周傑目光略微一滯，然後便微眯起了眼睛，道：「打起來？這麼嚴重，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會幫誰？」我沒有回答周傑的話，仍是滿臉平淡，重複了自己的話，只不過這次我的目光移到了周傑的臉上。

「一定得選擇嗎？」周傑問道。

「你可以選擇在一旁觀看。」我笑著說道。

「能勸架嗎？」周傑輕聲道。

「萬一我們一起打你怎麼辦？你若是不幫，那邊在一旁看戲吧。」我說道。

「可是你確定自己打得過他？」周傑滿臉難以置信地問道。

「打不過也得打，寧可鼻青臉腫，也不能給跪咯，這是尊嚴的問題不是嗎？」我說道。

「如果真的是如此，那我不得不幫你啊。」周傑無奈地苦笑道。

「好，既然你做出了選擇，那麼我便告訴你事情的始末……」

我將所有的事情都將周傑說了，只是原原本本一筆帶過，沒有絲毫添油加醋，周傑聽完，便說道：「想不到你們竟然隱瞞了這麼多，更加無語的是，你們竟然真的會幹起來。」

「沒辦法，現在手臂都還有些痛，我所說的打起來只是一種推測，可按照如今這般，也完全是那種可能的，所以我也是有些擔憂，我並不是怕他，只是不想吃虧，單挑我倒不怕，即使最後自己狼狽不堪，我也絕對不會讓他好過太多，就怕他找人堵我，到時候就是任人宰割了，如果你也擔心捲入我們之間的渾水來，你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我說道。

「我靠，我像是那種人嗎？」周傑無語道。

「你放心，只要他敢找人搞你，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他，但是話又說了回來，萬一你要是和他單挑的話，我可很難出手啊，畢竟我們……」周傑為難道。

「我懂你的意思，單挑的話你不用出手。」我點頭說道。

「誒，好吧，我也是左右為難，但願這真的只是一種假設吧。」周傑輕聲嘆息道。

「我自然也希望這只是我想多了，可是一般來說最後難免會造成這種假設的局面，所以也應該想想最壞的打算。」我說道。

「嗯，我先進去了。」周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夜，很靜，孤寂的路燈，微微搖曳的樹梢，挑燈複習的同學也早已經熄了燈，疲憊地閉上了眼睛，片刻后便睡著了，等明天睜開眼睛，便開始繼續投身於乏味的複習之中，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但當枕頭下的鬧鐘一響起來時候，我便睜開了眼睛，然後給楊子欣發了一條消息……

我靜靜地等待著楊子欣的到來，我不確定她會不會來，但是等待以後終究會有一個答案，在我即將準備給她打電話的時候，一道倩影緩緩地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之中，她來了。

遠遠便感覺到了她的俏臉之上的那一抹冷意，待她走近以後，那抹冷意更盛，黑寶石一般的眸子猶如覆上了一層冰霜，我沒有理會那抹冷意，臉上只是無比平淡的神情，我從兜兒里掏出一塊黑白相間的手錶，然後緩緩地遞到了她的面前，見到了這塊手錶，楊子欣的眼睛微眯，冷聲道：「這是什麼意思？」

「還你。」我輕聲道。

「雖然此時你與我的關係你我都心知肚明，但是，也不用來這套吧？」楊子欣冷聲道。

「還給你，我便不再欠你什麼了。」我看著那雙眸子，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