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下個星期過後，就是國慶節，往年的國慶節之前，內心猶如打了雞血一般，可是這次，卻是無比的淡然，或許說，感覺只是換一個地方寫作業罷了。

現在已是周末，從昨天開始，我與姜雲一句話也沒有說過，我們就像是心有靈犀一般，互相沉默著，好像是在這最後的時間中，留給彼此一個獨自想象的空間。

我忽然想起了，自己上個學期爺爺去世的時候，姜雲安慰我說道：如果沉默是金，現在你早已經變成億萬富翁了。

其實，現在我也想對她說道：如果沉默是金，我們都成億萬富翁了。

身邊的人因為我們的沉默，也由原來的輕鬆愉悅直到現在的死氣沉沉，或許她們與他們並不知道姜雲即將轉學的事實，可我們臉上寫滿的憂傷，卻足以令人活躍不起來。

今晚可能是姜雲留在學校的最後一晚了，但我還是沒有勇氣給姜雲打電話，本來我覺得我們還可以繼續偷偷摸摸。

可是現在我卻有些怕了，昨天姜雲的爸爸的話還時刻在腦海中浮現，或許他說得對，早戀終究是不好的，可是他卻說不出來，哪裡不好。

最終還是因為我們愛情實在是太脆弱，受不得半點衝擊，就像是現在，連無可奈何的掙扎都只會讓心口越來越痛，一片狼藉，我們無法改變。

洗了一個澡，雙目無神地枕著腦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鼓起勇氣，彷彿要將這輩子的勇氣全部花光一般，我拿起了手機。

雖然我很害怕，不知道電話接通了以後，我該說些什麼，能說些什麼，在猶豫中掙扎片刻，我依然狠狠地將電話打了出去。

如果我們終究會是彼此的遺憾，至少現在，要將想說的話，說出來，即使我們會分開，但至少要留給彼此一個最好的回憶。

可是，我整個人直接愣住了，她電話已經打不通，難道連最後想說的話，都來不及了嗎？

我本想聯繫姚紅，但我還是停下了，就這樣吧，什麼都不用說，她若是真的決定要離開了，我又何必再去打擾，說得不好聽一些，或許就是自取其辱。

我自嘲一笑，或許在自己親人的面前，誰都無法當一個無情的人，無法抗拒，只有接受，然後被迫改變自己，這既是一種給予也是一種剝奪。

我放下手機，想象自己變成了一個巨星，坐在床沿自彈自唱，然後就是瘋狂地掃弦，恨不得將琴弦給彈斷了，可是它就是不斷，來往的人都會往裡面瞅一眼，而我也總看向桌面的手機。

終於，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來，我小心翼翼地一瞥，果然是這個城市的號碼，我盡量調整自己的呼吸，萬一不是她，那我又瞎激動個啥。

「喂？」

我禮貌中帶著一抹急切，那個早已經刻在了心中的聲音遲遲沒有傳來，我皺著眉心，再次詢問道：「喂？請說話。」

「我爸給我換了一個新號碼，可能我以後每次跟你打電話，都要刪除通話記錄，他說還會檢查我的手機。」

終於，這是刻在了心中的聲音，我心中好暖，像是自己最心愛的玩具失而復得般，我一時間像是一個孩子般，激動得不知所措。

「嗯……在幹嘛……」

姜雲沉默了片刻，才無奈地說道：「在收拾行李……我，要轉學了……」

「嗯，我知道。」

「對不起……」

「沒事，你是怎麼想的？」

「我爸必須讓我轉學，一方面是因為你，還有就是因為楊子欣……」

「他說讓我以後不要再糾纏你……」

「所以……你還會糾纏我嗎？」

「你呢，還讓我糾纏嗎？」

「我不想離開你，別離開我好嗎……」

我沉默了片刻，我輕聲笑了笑，道：「好，一言為定……」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如果變了呢？」

「我就追著你咬，咬死你……」

「我會跑到天涯海角。」

「我就追到天涯海角。」

「這可是你說的啊。」

……

「傻瓜，掛了啊，早點休息。」

「晚安。」

……

掛了電話，我心中那一抹烏雲也是煙消雲散，但是今晚，我還是不能與姜雲見面，說是最後一面有些不妥，但估計以後見面肯定不易。

姜雲說她會轉到一中，附中是在城西，一中是在城東，好像故意要將我們分得這麼遠似的，但好在我們都還在同一個城市。

……姜雲離開了，在她離開之前，我們只是對視了一眼，她的眸子依舊水靈，但還是隱約透露出來一抹無奈，我給她一個微笑，作為離別的禮物。

姚紅與賈文豪非常低調，好像是汲取了我與姜雲的教訓，他們幾乎和之前一樣，只是偶爾眼神觸碰中，泛出的柔光，才能證明他們確實是好上了。

楊子欣與我變成了真正的陌生人，不是說迎面走來不會打招呼，而是連迎面走來的機會都沒有，倒像是故意為之，不過沒關係了，我又不在意。

楊子欣與楊嚴變得生疏了，或許是楊嚴主動離開吧，至少我沒見他身上有難過的神色，現在的楊嚴似乎很孤單，以前有我們，現在大家很生疏，周傑忘不了打架的那次，我也忘不了。

每個晚上，我能聽見楊嚴在彈吉他，至於我告訴他的小星星，彈得不錯，越來越熟練，我還能聽過他開口唱歌，挺不錯的。

這個星期，姜雲離開了以後，語文課代表便直接推到了我的身上，龍老師都不問過我的意見，哭笑不得的我也只能坦然接受。

龍老師還特別喜歡給我表現的機會，比如上課答題，黑板上寫字，朗讀作文等，若是以前，我的心裡很激動，只是現在，少了一個最重要的觀眾，我覺得沒有意思。

姜雲到了新學校，新的壞境讓她很開心，我每天都會打電話跟她聊天，她會跟我說遇見的老師和同學，新的室友都很熱情。

她還俏皮地跟我炫耀，剛到新的班級，就有男生給她寫情書，而且寫得比我的好多了，我便問她，那為什麼不接受呢，她沒好氣地說道是網上抄的，我只是笑而不語。

周傑還有班上一些體育生，每天下午已經開始了鍛煉，正式晚自習的時候回教室，老實說，我還挺想當個體育生的，只是我這小身板，誒，確實與周傑比不了。

姜雲離開了以後，賈文豪與王雪茜變成了班上的第一名或者是第二名，這是必須的，估計很難有人能將他們超越了，姚紅等人也是不錯的，但還是差一截。

一天中午，我一個人到食堂去吃飯，吃到了一半，面前便坐下了一個人，我抬頭一看，輕輕一笑，說道：「一個人？」

「你不也是么，而且現在我們都是兩個人了。」吳靜儀笑道。

自從楊子欣與我們鬧翻了以後，吳靜儀便是夾在了中間的位置，確實很尷尬，所以大部分時間，她都是選擇一個人。

「姜雲離開了以後，感覺你也變了很多。」吳靜儀輕聲說道。

「或許吧，似乎你也是啊，呵呵，你與她怎麼樣了？」

「我們好像生疏了一些，不僅僅是對我，而是她好像，要想將自己孤立起來的感覺，呵呵，或許我也是這樣吧，當局者迷唄。」

「我也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似乎一切都是出乎意料又好像是在意料之中，有些戲劇化，但也很真實，這讓我想到人生如戲這個詞。」

「或許你說話的風格這點，還是沒有改變的不是嗎？」

我與吳靜儀對視一眼，皆是笑了起來，這讓我想起，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只是以單純的目光說了她的胸部很大，然後就被她記恨了好幾天。

這天下午，我去龍老師的辦公室搬作業，想不到龍老師竟然在一本正經地玩網頁小遊戲，我走到了她的身邊，輕聲地喊了她一聲，她才尷尬地笑了笑，將遊戲關閉，臉上閃過一抹紅色。

後面我搬了作業，剛走到走廊，龍老師便喊了我一聲，我疑惑地轉過身，她笑了笑，說道：「有時間聊聊嗎？」

我笑了笑，便將作業放到了後面空教室里一張桌子上，隨後與龍老師靠在走廊上，看看下面的操場上走動的人群。

「龍老師想聊些什麼？」

「你是我的課代表，我就不能找你溝通交流啦？」

龍老師一副小孩子的語氣說道，而我也是頓時想打趣她一番，故意表現出一副無奈怕的表情，皺著眉心，苦笑道：「不會是因為恰巧撞見了老師打遊戲，所以才準備殺人滅口吧。」

龍老師微微一滯，然後才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說道：「沒大沒小，我是想跟你……聊聊你和姜雲的事……可以嗎？」

「呵呵，但說無妨，這早已經是公開的了，難道老師還怕我想不開不成？」

龍老師輕吐一口氣，看了我一眼，才無可奈何地說道：「是啊，我真的想不到，你竟然會和姜雲談戀愛了，所以當我聽宋老師說的時候，我都有些不太相信。」

「現在呢，不得不信了？」

「呵呵，是啊，姜雲離開了以後，不管是我，宋老師也說，你變了很多，所以我才喜歡叫你起來回答問題，就是希望讓你想開一些啊……」

呃……我有些哭笑不得，摸了摸鼻子，想不到龍老師心裡的真實想法竟然是這樣的，不得不說，我還有些小小的感動呢。

「那個，謝謝老師了，不過……我真的沒什麼事啊，不是好好地當你的語文課代表呢嗎？有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或許是沉默或許抑鬱了一些，但是我可是失戀了耶……」

「哦？真的失戀了嗎……」

龍老師一副另有深意地表情，我一時間還無言以對了，迅速思考了片刻，才點了點頭，老實說，我覺得龍老師不同於宋老師，說到底，我還是無法真正信任龍老師的，或許我與姜雲的事真的不能和任何人說了。

「好吧，那希望你能早些恢復，其實我個人認為哈，你現在的狀態挺好的，上課也挺認真，不像是上個學期的時候，上課看哦……」

「呃……這是自然，呵呵……」

「好了，你回去吧，將作業發給大家，記得檢查昨天的作業。」

我轉身走進空教室，拿上了作業，龍老師撩了撩頭髮，有些難為情地說道：「還有，關於老師打遊戲的事……」

我微微一滯，然後忍住笑意，說道：「龍老師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而且打遊戲時手腦並用，開發大腦，還能消除疲勞感，適當玩玩，還是很有好處的……」

說完，我便瀟洒地轉身離開，我不敢回頭看龍老師的表情，但是我能想象得到，定是很精彩，感覺自己就像老師一樣。

下了晚自習，教室門口邊站著一個人，她朝我可愛地揮了揮手，我背上書包便笑了笑，朝她走去。

我們在操場上散步，彼此的距離不近不遠恰到好處，就像是彼此既不是普通同學，也不是親密戀人，不能說是閨蜜，有時我也不知道這三不是的關係，到底又是什麼樣的一種關係，對此，我只能說，這就是同桌之間吧。

「姜雲轉學了？」

「呵呵，感覺什麼都瞞不過你啊。」

「呵呵，你看起來並不是很反常，所以我猜，你們還是在一起的吧？」

「有時候和聰明人說話，一點神秘感都沒有你知道嗎？」

詹曉玲莞爾一笑，她將雙手環在身後，打趣道：「現在女朋友不在身邊了，你這個大忙人肯定不會像以前這麼忙了對吧？」

「呵呵，哪有哦，現在才是更忙了，你想想，作為一個男人，我肯定要超越她啊，誰知道她在另一邊有多努力啊，我只有更加努力才能趕上她的步伐不是？」

「那這樣看來，似乎她的准轉學對你來說，是一個前行的動力啊。」

「嘿嘿，是啊，我可是一個男人，以後是需要養家糊口的，不努力，以後誰養我啊？」

「我養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