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吾皇萬歲

那是一道聖旨，確切的說，是先皇立顧清池為儲君的聖旨。

也正是這道聖旨，讓顧清源對先皇他們下了殺心。

可是……

這道聖旨當年他分明已經讓人銷毀了，怎麼現在還會出現在世上？

還有這個早該死去的老太監，他們都活著。

那些他以為自己消滅掉了的敵人，不過是改頭換面，卻還好端端的在這世上。他們等著搶自己的皇位，一定是這樣的！

「不，這是假的！」

皇帝狀若瘋癲，指著他們道：「你們這群逆賊，為了謀取朕的皇位簡直是不擇手段！顧清池，你居心叵測，朕留不得你了！來人，將他給拉下去，即刻處斬！」

「皇兄，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么？」

顧清池的聲音不大，可卻足夠讓這殿內的每一個人都聽清楚：「當年父皇立下這一道聖旨，原本是可以直接在朝堂上宣布的，但是他沒有，而是讓人提前告訴了你。這其實是對你的一個試探，可是沒想到，你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竟然會直接對父皇下了殺手！」

當年，說起來也是先帝太過優柔寡斷。

先帝的子嗣緣稀薄，孩子並不多，再加上顧清源多年來養在貴妃的身邊，皇帝對他也有些感情，所以便想試探一番這個孩子。

誰知道，他竟然會表面上裝作誠心恭喜，背地裡卻是下了毒手。

先帝對顧清源的防範之心並不太高，臨終前後悔不已，可是卻已經遲了。

在先帝死之後，他的貼身宮人將偽造的聖旨給了顧清源，顧清源以為自己銷毀了，卻不知那一份是假的，真的早就被人帶出宮去了。

聽得顧清池這話，滿朝文武的神情都有些震驚，更有那知道內情的，心中或是嘆氣，或是瑟瑟發抖。

畢竟，那時候的顧清源十分擅長籠絡人心，再加上先帝當時年紀是已經有些大了，想要在往上爬一步的臣子們，便只能擁有從龍之功。

而顧清源，無異於當時最好的選擇。

當時的為虎作倀，卻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也會因為此事而瑟瑟發抖。

顧清池將他們的神情盡收眼底，眸子里的冷意更加的森然了幾分。

皇帝一雙眸子瞪的格外大，彷彿有些難以置信。沒來由的，他又想起當年先帝對自己說的話。

在他的心裡，自己才能平庸，抵不過顧清池，還常常斥責自己，可對顧清池卻是溫柔的很。

顧清源不服氣，同樣是先帝的兒子，憑什麼顧清池什麼都能得到，自己卻只能得到一個王爺的位置？

他不服！

角落裡的獸首香爐里有香氣淺淺的飄散，殿內都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香味兒。

那些朝臣們無礙，可是經常服用藥物的皇帝，卻覺得腦子越發的亢奮了幾分。

他看著底下那些官員，覺得每一個都對自己不是忠心的。

這些混賬東西們，渾然忘記了當年自己是如何對他們好的，現在見顧清池強大了，便想要再次背主！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皇帝的神情便越發的冷了下來。

這些官員留不留不重要了，反正哪怕他們活著，也不會安心輔佐自己的兒子的，與其如此，倒不如讓他們都跟自己陪葬！

新的皇帝，該由新的朝臣來才是。

還有顧清池，他這一次絕對不會放過他！

念及此，皇帝笑的越發癲狂。

他神情猙獰的瞪著底下的顧清池，眸子里的火氣恨不得要將他撕碎。

「就是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又如何？這個天下，本來就該是朕的！」

皇帝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看向顧清池的時候，幾乎能噴出火來：「你當年才是一個幾歲的稚童，如何當得起這天下？朕自幼隨著先皇，這些年兢兢業業，什麼事情都做的妥妥噹噹，可他只肯封朕一個王爺，憑什麼？就憑我是宮女生的？還有先皇后，她口口聲聲對你跟朕都是一心的，可為何最終立太子的人會是你？朕不服！」

是的，他不服！

這麼多年的謀划，到頭來給別人做了嫁妝，那不是他顧清源的作風。

所以，他以他便殺了先帝和先皇后，並且讓宮人銷毀了旨意，最終逼宮！

但是，先帝又好到哪兒去了？

皇帝到現在都記得先帝死之前的那一番話。

他說：「朕今日之死，乃是誤將狼子做忠心，但你若敢害了子珩，這個皇位你也就當到頭了。」

便是這一句話，讓皇帝疑心這先帝是早有謀算，還布置了什麼後手，這些年一直忌憚，不敢對顧清池做什麼。

他一直在外面做出自己是一個好兄長的模樣，其實內里卻是在不停的算計，試圖製造出顧清池意外身亡的狀態。

可是誰知道，顧清池卻是個命大的，竟然逃過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死！

但是沒有關係，今日他不會再仁慈了！

皇帝現下的狀態癲狂不已，憤怒的像是一頭遲暮的獅子，叫人瞧著又可恨又可憐。

那些朝臣們更是個個都心驚肉跳，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皇帝在憤怒之下，將自己的罪行都說了個明明白白。

而這個，並不是什麼好現象。

果然，在皇帝說完之後，他便伸出手來，指著在場的這些臣子們，冷厲的笑道：「你們既然聽了朕的話，那就好好兒的把話都帶到棺材里去吧。放心，今兒個，誰都別想活著出去！」

話音落下，皇帝狠狠地一揮手，便見殿外的御林軍們全都一擁而進，將這偌大的殿內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變故來的太快，就連那些平日里都十分冷靜的朝臣們，也都開始有些不安了。

相對於殿內的臣子們都不大冷靜的模樣，顧清池的神情卻是絲毫未變。

只是若是仔細看去的話，卻是能夠看得清楚，他眼底里的恨意。

顧清池那時候還太小，連父皇母后的的臉都有些模糊了，可是卻記得他們對自己的溫柔與慈愛。

若不是顧清源，若不是他！

自己怎麼會從幼時便日日如履薄冰？

他可以不在乎皇位，也不在乎那些富貴，可他在乎自己最親近的人，他們有著血脈至親。

顧清池嘆了口氣，目光冷凝，恨不能將顧清源千刀萬剮。

可是面上，他卻是開口問道：「皇兄，我最後叫你一聲，肯收手么？」

皇帝自然是不肯的，他的一張臉上紫漲，只是現下人人都不安，所以沒人留意到，現下的皇帝其實是十分不正常的。

「呸，你做夢去吧，來人，將他們都給朕殺了！」

見皇帝這模樣，顧清池心中冷笑。他早就知道，這話不過是為了全最後一分場面罷了。

聽得皇帝這話，顧清池自然願意讓他求仁得仁，直接便做了個手勢。

下一刻，便見那些人突然調轉了武器，對準了顧清源一人。

殿內瞬間嘩然，而皇帝的臉色也巨變。

「顧清池！」

這三個字，皇帝的牙都快被自己咬碎，他目光瞪的快要凸出來，看向顧清池的時候，更是恨不得要吃人。

顧清池眼中冷肅，道：「本王在呢。」

這一刻，皇帝突然覺得遍體生寒。因為此時他的模樣，像極了當年的父皇。

皇帝咬牙切齒：「朕要殺了你！」

聞言，顧清池冷哼一聲，隨手拔出一名御林軍腰間的配劍，沉聲道：「本王亦有此願！」

眼見得顧清池提劍而上，顧清源拔出自己的寶劍，也迎了上去。

然而很快，皇帝便落了下風。

被顧清池——

一劍穿胸。

皇帝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胸前正在冉冉流出的鮮血，劇痛讓他不住地抽搐著，就連神情都帶上了幾分驚恐。

顧清池的劍就插在他的胸前，那鮮血的氣息散開來，讓皇帝的表情越發的猙獰可怖。

此時的顧清池居高臨下，與先皇的模樣重合到了一起，讓他的身體更是劇烈的震顫著。

顧清池目光一錯不錯的跟他對視著，看到皇帝的驚恐，滿意的彎唇，一字一頓道：「本王隱忍了這麼多年，韋德便是今日。皇兄，黃泉路上記得走的慢些，你的忠臣孝子們，很快就會下去陪你了。」

分明耳邊在不住的嗡嗡作響，可是對於顧清池的話，皇帝卻是罕見的全都聽了個真切。

這話說完，顧清池手上用力，將他胸口的劍狠狠地拔了出來。

溫熱的鮮血濺了他一臉，顧清池渾不在意，低頭望了一眼皇帝倒在地上的軀體，看著他的抽搐的力道越發的小，最終，再也不動。

怒目圓瞪，死不瞑目。

顧清池的臉上還染著鮮血，在這殿內的宮燈映照之下，越發的增添了幾分狠辣。

他渾然不在意自己臉上的鮮血，回過頭來，看著殿內眾人。

下一刻，便見一個年輕些的朝臣迅速的跪了下來，帶頭喊了一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著他的聲音響起，便聽得其他的朝臣們立刻回過神來，幾乎是前後腳的跪了下來，跟著一同山呼萬歲。

顧清池站在原地，他的身後是顧清源未曾瞑目的屍首，頭正偏向外面，正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朝臣。

而他的身前，則是這殿內的臣子們，將殿內所有的聲音都匯聚成了一句。

吾皇，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