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宴會起波瀾
見他這模樣，皇帝嘆了口氣，指著他笑罵道：「今日這宴會是特意為你安排，偏你卻事事都不放在心上。子珩，叫朕說你什麼好？」
旁邊的皇后則是掩嘴笑道：「安陵王一向體弱，來晚些有什麼要緊，還是快些讓他入座吧。」
施妙魚坐在角落，將這一幕收在眼底，垂下的眸子里卻露出幾分譏諷來。
這樣的情形，饒是誰看了，都要說一句當今皇上仁慈，愛護幼弟吧？
可是——
若是當真愛護，前生的安陵王怎會是一個紈絝無能的名聲，最後又怎會以通敵叛國的罪名處死？
這分明就是，捧殺！
宴席很快便開始了，酒過三巡，在場的氣氛便活絡了起來。而那些躍躍欲試的世家小姐們更是逐一登台獻藝，希冀安陵王能夠注意到自己。
施家自然也不例外。
眼見得下一個便輪到施家，裘映瑤輕咳了一聲，一臉溫柔的笑道：「大小姐才受了傷，身體不適，待會便不上去了吧？」
這話說的溫柔，可她看向施妙魚的眼神卻帶著威脅。
施妙魚還沒說話，就見施慶松已然拍板定案：「柔兒一個人上去就行了，她什麼都不會，難不成還上去獻醜么？」
聞言，施妙魚勾唇一笑，垂眸應道：「是，女兒便不上去了，妹妹一個人上去獻藝便好。」林嫣然身子不好，這些年凡是重大的場合，都是裘映瑤陪著施慶松前往的。而自己這個名義上的沐陽候嫡長女，在裘映瑤千方百計的打壓之下，名聲自然也差到了極點。
她心中思緒萬千，神情里卻不見波瀾，繼續勾唇道：「不過妹妹的飛天舞放眼京城都少有能比的，待會登台表演，必然能驚艷四座。」
施妙柔到底年紀小，還沒有後來那樣的城府，聞言喜形於色，輕抬下巴道：「那是自然。」
說著，她起身走上台，朝著眾人福身：「臣女沐陽候之女施妙柔，學藝不精，還望海涵。」
她的聲音像是黃鸝鳥，清脆婉轉格外好聽。
皇后與裘家之人親厚，連帶著對施妙柔的印象也好，此刻點頭笑道：「早先便聽聞施家女的飛天舞世間少有，今日本宮可算是有眼福了。」
她這話一出，眾人哪有不捧的？
施妙柔眼中得意，再施一禮，踩著音樂翩翩起舞，或彎腰或飛旋。
輕紗漫天，女子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果如仙子登天。
施妙魚眸間涼薄，把玩著手中的酒樽，無意中抬眸，便對上了那一雙狐狸似的眼。
縱然相隔甚遠，她也準確的捕捉到了後者眼中的嘲諷。
見狀，施妙魚不由得勾唇一笑。若是施妙柔知道她所心悅的未來郎君，對於她的翩翩起舞非但不喜歡，反而還帶著鄙夷，豈不是要傷透了心？
哦不，她大抵也不會太傷心。畢竟走了這一個，還有後來人。
前世里，施妙柔不也是及時止損，轉投陸江榮的懷抱了么？
她望著顧清池的時候，後者也已然看向了她。
見施妙魚沖著自己做了一個手勢，顧清池眼中的嘲諷瞬間化為了一抹淺淡的笑意，還衝著施妙魚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見狀，施妙魚勾唇一笑，將手中茶盞端起來，一飲而盡。
方才她要進宮時，顧清池便將馬車留給了自己，他則去辦事兒去了。她向來不會多管閑事，不過今日之事，她是承情的。
她欠顧清池，一個人情。
……
一曲飛天舞已到最精彩的地方，施妙柔旋身甩袖，整個人像是一隻翩然的蝴蝶，引得在場之人目不轉睛。
然而下一刻，卻見那一隻靈動的蝴蝶忽然像是被風霜吹打一般，一個趔趄，如同醉了酒一般開始在台上胡亂的跳著。
她似乎渾然不知自己跳錯了步子，又一把扯開了自己的衣服，將之隨手甩到了一旁！
台上的女子又是脫衣又是四處拋灑著媚眼，渾然不見正位上的皇帝已然臉色鐵青。
施妙魚剛咽下了一口糕點，就聽得「咚」的一聲，循聲去看時，就見施妙柔已然整個人從台上跌了下去！
那一下摔的格外重，也讓施妙柔從先前的迷亂中回過神兒來，茫然的看著四周。
這個變故來的飛快，裘映瑤倒是反應迅速，忙的上前，拉著施妙柔跪在地上請罪道：「妾身教導無方，致使小女御前失儀，請皇上皇后恕罪！」
而施慶松這個時候也反應了過來，慌張的從位置上起身，跪到正中央，不住的磕頭道：「皇上恕罪啊！」
皇帝目光陰沉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幾人，冷聲道：「恕罪？好一個沐陽候府啊，你們就是讓這種貨色來污朕和安陵王的眼睛的么？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他的話不可謂不重，瞬間讓施慶松磕頭的聲音又響亮了幾分，一面顫聲道：「微臣知錯，回去一定嚴加管教小女，請皇上恕罪！」
方才的事情來得蹊蹺，可是他不傻，知道這裡面絕對有貓膩！但是眼下卻不是解釋這個的時候，畢竟平息盛怒才是最重要的！
聞言，皇帝的怒氣更勝，沉聲道：「管教？這樣的女兒，不就是你們施家教養出來的么！」
見皇帝發怒，在場眾人都不敢說話，就連皇后也蹙起了眉頭。施妙柔是她看好的，可這丫頭如今鬧出這樣的錯處來，卻也是在打自己的臉！
因此，皇后也不再說話，只是一臉失望的看著施家人。
正在此時，卻聽得一道清越的女聲響起。
「皇上，龍生九子尚且不同，更何況凡人呢？況且爹爹平日公務繁忙，母親又病體未愈，姨娘治家有些疏漏，並不關爹爹的事，還請您原諒爹爹吧。」
她的聲音格外柔軟，倒是讓皇帝的怒氣平復了幾分，順著聲音望去，便見一個妙齡女子跪在施慶松的身側。
皇帝多看了她幾眼，問道：「你是何人？」
「臣女是施家長女，施妙魚。」施妙魚的聲音不卑不亢，復又磕了個頭，道：「妹妹年幼犯了錯，還請皇上寬恕。」
見她的目光清明，皇帝倒是起了幾分好感，只是一旁的裘映瑤卻是恨得幾乎咬碎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