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夏日悶熱

第四章 夏日悶熱

鄭府。

夏日有些悶熱,窗戶緊緊地關著,擋住了滾滾熱浪,也擋住了光線,房間里暗沉沉的,有些沉悶。

楊氏將一杯解暑的溫茶遞到鄭安宴的手裡。

「老爺,有些話我本是不該說的。」楊氏的聲音低柔動聽,若黃鶯一般,讓人骨頭酥軟,「妾畢竟不是景寧的親娘,管得多了……昨日里,景寧都有些惱妾了。只是,景寧惱妾,妾卻把她當做親生的孩子……」

鄭安宴握住了楊氏的手:「銀環,景寧年紀小,不懂事,你別放在心上,等過幾年,她就知道你的心是向著她的了。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夫妻之間,何必支支吾吾的?」

楊氏的貝齒緊緊咬著唇,把唇咬得紅艷欲滴,勾得鄭安宴盯著她看著。

「景寧讓人給三皇子送信了,約了三皇子見面,這一早就出去了,至今還沒回來。妾想,景寧那日所言和這幾日的乖巧,原來都是對老爺的一片孝心,免得老爺生氣。」

楊氏這話,看似在幫景寧,實際上是在挑撥。

果然,鄭安宴的臉色當即變了,手裡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哪裡是對我一片孝心?!這分明就是欺騙!我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個女兒居然學會騙人了!她何曾將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簡直當成猴子耍!」

鄭安宴起身,在房間狂躁地走來走去,臉色漲紅,像狂暴的野獸,竟是將文人的氣質都丟了。

鄭安宴明顯是氣瘋了。

他原本以為景寧幡然悔悟,對他一片孝心,他還挺欣慰的,覺得這些年沒白疼她,如今這當頭一棒,砸得鄭安宴頭暈目眩。

這個女兒,太讓他失望了!

楊氏心裡歡喜。

她覺得鄭景寧是有些不一樣了,不再像以前傻了,害了她,她還笑嘻嘻地湊過來。但是這又如何?在她眼裡,鄭景寧的那些手段就如同小兒過家家一般,微不足道。

楊氏歡喜,但是面上卻未表露分毫,反而是滿面愁容:「老爺,也許是我們想岔了,景寧去見趙郢,可能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並非是因為兒女私情呢?」

「銀環,你不用替那個孽女說話了。她找趙郢能有什麼事?一個姑娘這麼不矜持,簡直是丟鄭氏姑娘的臉面!等她回來,一定要好好的罰她!」

……

夏日的太陽炙烤著大地,騰起一片熱氣。

這個時候,最適合在家,吹著風,再吃著冰鎮的水果。

碧華是這樣想的,所以她搞不清為何小姐要冒著烈日在荷塘邊看荷花。

小姐香汗淋漓,倒是引來了許多目光。

碧華看著自家小姐精緻的小臉已經曬得微微發紅,忍不住道:「小姐,已經見完蕭二小姐了,您為什麼不回家?」

景寧在柳樹下站定,樹蔭下,涼風吹過,格外舒爽。

她的眼眸如一汪清泉,水光瀲灧,卻又深不見底。

她的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只是眼眸里毫無笑意,反而有一絲陰森。

「當然是要給楊氏告狀的時間啊。」

「小姐,您……」

碧華跟在景寧身邊這麼多年,自然不是愚蠢的人,正是因為太聰明,才被楊氏和鄭休寧視為眼中釘,在她們的推動下慘死。

難道……

碧華的心裡冒出了一絲絲的喜意,朝著喉嚨口涌去。

「您知道楊氏不是好人了?」

碧華看得透徹,其實已經知道楊氏有意針對小姐,但是小姐身在其中,又加上楊氏段數高,小姐始終看不透。碧華提點過幾次,每次都會被小姐訓斥。

碧華心裡氣憤,但是卻無可奈何,只能隱忍。

結果如今,小姐居然看透楊氏的真面目了?!

碧華又驚又喜。

「我之前太愚蠢了,以後不會了。」

碧華想著小姐這兩日的行徑,眼睛猛地瞪大。

「小姐,您是故意當著清月的面說要去見三皇子的?!」

景寧點頭。

「楊氏肯定會趁機去告狀,然後您再讓蕭二小姐作證,狠狠打楊氏的臉,讓老爺看清她的真面目?!」

碧華心裡隱隱有些激動。

小姐不僅看透了楊氏的真面目,還準備反擊了!

景寧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冷笑:「當然沒這麼簡單,碧華,你就等著看一場好戲吧。」

這一次,她要讓父親徹底對楊氏失望!

景寧見時間差不多了,就帶著碧華回府。

鄭府是書香門第,府邸也透出一股書香的雅緻。

朱門上的漆暗沉沉的,沒了奢華,添了古樸。

景寧剛踏進鄭府的大門,就看到了楊氏身邊伺候的嬤嬤。

那嬤嬤一直看著門口,而後又追隨著景寧的身影,像是專程在等她。

那嬤嬤神色外露,眼神里含著一絲得意。

至於得意什麼——

景寧的眉頭低垂,眼眸里閃過一絲瞭然。

「小姐,老爺說您要是回來了,就去他院子里呢。」老嬤嬤的聲音干啞,有些刺耳。

景寧點了點頭,就朝著父親的院子走去。

老嬤嬤盯著她的背影,不由得露出一個怪異的笑,這位小姐,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大難臨頭了。

父親卧房的門緊緊關著,景寧走了過去,敲了敲門。

門很快開了,楊氏開的,眼眸里含著一絲擔憂。

她似乎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就說出一句:「好好跟老爺認錯。」

景寧垂下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嘲弄的笑。

砰!

鄭安宴手裡一個茶杯直接砸了過來,恰恰砸到了景寧的腦袋上。

景寧額頭上一陣劇痛,頭暈目眩,身體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半晌后,那疼勁才過去,景寧額頭上出了血,她的皮膚白皙,這一點紅更加觸目驚心。

景寧的手摸著自己的額頭,眼睛里流露出一絲茫然:「爹,您……」

「跪下!」鄭安宴厲聲喝道。

景寧跪了下去,小臉卻高高仰起,眉宇之間有一絲委屈。

「爹,景寧做錯了什麼?您沒什麼打景寧,還讓景寧跪下?」

楊氏苦口婆心道:「景寧,你就給老爺好好認個錯吧。老爺也是關心你,你是個孝順的孩子,就不要惹老爺生氣了。」

景寧更加委屈了:「但是我不知道錯在哪裡啊。」

「鄭景寧,你還敢狡辯!」鄭安宴的臉色十分難看,眼睛里滿是失望,「你今日去見了三殿下!你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在騙你的父親嗎?!」

景寧臉色一變,像是有些慌亂,急切道:「爹,我沒有,我沒有去見三殿下!是誰在您耳邊說了什麼嗎?肯定是胡說八道,爹,您別相信亂七八糟的人,我是您的女兒,您要相信您的女兒啊!」

「你姨娘是亂七八糟的人嗎?」鄭安宴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姨娘……」景寧猛地看向楊氏,「姨娘,你為什麼要害我?我真的沒有去見三皇子啊!」

「景寧,什麼叫『害』?姨娘怎麼會害你?姨娘是擔心你啊!」楊氏臉色迅速白了,靠著桌子站著,搖搖欲墜。

「夠了!景寧,你給我去祠堂里跪著!等什麼時候知道錯了再來找我!」鄭安宴厲聲道。

鄭安宴氣到了極點,晚膳吃了兩口就沒有再吃了。

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在那陰森森的祠堂里跪著,雙腿發麻,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此時該是充滿了委屈與難過吧。

楊氏想到這些,心情不由得舒暢了許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鄭景寧對自己產生了怨恨,對自己善解人意的後母形象有些影響……

鄭安宴一直在書房裡坐著,無論楊氏怎麼勸,他就像一塊又冷又硬的石頭,臭著一張臉。

景寧在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夜,她的膝蓋腫痛,渾身僵硬,但是依舊咬牙跪在那裡。

鄭安宴同樣一夜未眠,望著東方的魚肚白。

「那丫頭……她還不認錯?」鄭安宴低聲囔囔道。

等到午時,還是鄭安宴忍不住了。

景寧跪了一天一夜,依舊穿著昨天的那件衣服,嬌嫩的小臉泛白,又餓又冷,已經到了極限……

鄭安宴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幕。

景寧嬌柔的身體直接倒了下去。

鄭安宴再也顧不得生氣,連忙衝過去,將女兒緊緊地抱進了懷裡。

「景寧!」

這是景寧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帶著急切與擔憂。

……

少女的閨房裡瀰漫著葯香。

景寧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那影子越來越清晰。

中年男人鬍子拉碴,眼眶微微發紅,像是許久未睡。

「爹,景寧……景寧沒有見趙郢,爹相信我。」景寧道,聲音十分干啞。

鄭安宴湊近了才聽清楚她的話。

鄭安宴的心念微動,難道說景寧真的沒有去見趙郢?但是楊氏做事向來穩重,應該不會弄錯的。

鄭安宴想著這件事,便覺得一陣火起,想發火。

恰在這時——

「老爺,蕭二小姐來看小姐了。」外面有人低聲道。

景寧渾身軟綿綿的,腦子卻前所未有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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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生存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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