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要太張狂
刻意壓低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脅迫的味道，深邃的眼底就像一個漩渦，不斷將她拉扯在中心地帶。
楚樂容不動聲色地輕提一口氣，扯了一下嘴角：「顧總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珍惜。」
話音未落，她便轉身向設備走去，面色如常。
反倒是其他人看起來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連帶著看她的眼神都變了味道。
就在楚樂容擺弄設備，尋找好的拍攝角度時，負責人這才回過神來，故作輕鬆地布置任務。
人群中，一道銳利陰沉的視線穩穩落在楚樂容身上，意味深長。
全部人員就位之後，楚樂容調好焦距，看著顯示屏上氣宇非凡的男人，眉心隱隱蹙了一下。
「顧總，可以開始了嗎？」
負責人看著顧鈞堯的臉色，討好般地問了一句。
顧鈞堯微微側過身，朝楚樂容看了過去。
兩人的視線，就這麼隔著一台機器撞在一起。
顧鈞堯鼻腔間發出一聲冷嗤：「你們採訪，連光都不打？」
果然，這麼快就開始挑毛病了。
楚樂容咬了一下牙關，抬頭看了他一眼：「現在光線正好，不需要打光。」
「光線正好？半個小時后的光線和現在的光線一樣嗎？拍攝過程中再進行補光，會影響我的心情。」
不等楚樂容說話，顧鈞堯直接給負責人遞了個眼神，嘴唇牽扯了一下：「去，把窗帘拉開。」
負責人向楚樂容看了一眼，躊躇了幾秒，最終還是迫於顧鈞堯的壓力走到窗前，一把將窗帘徹底拉開。
瞬間，被遮擋的陽光直賴賴照在楚樂容身上。
顯示屏里除了大團大團的光斑以外，什麼都看不到。
曝光過度了。
一股火氣猛地涌了上來，頭皮也陣陣發麻。
楚樂容繃緊臉，迎著光線走了過去，一把將窗帘拉得嚴嚴實實。
頃刻之間，辦公室變得昏暗無比，顧鈞堯的臉色徹底黑了下來，看向她的目光比往常凌厲幾分。
這個女人，未免太張狂！
「把燈打開，順便把打光板拿過來。」
楚樂容有條不紊地安排，語氣簡練，眼神冷凝到了極點。
「楚小姐！你還記得這是誰的辦公室嗎？」顧鈞堯徹底怒了，說話的語氣變得分外凌厲。
楚樂容不緊不慢地轉身看著他：「誰的辦公室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是我我們今天的採訪對象。對待合作夥伴，我們一定會盡心竭力，盡量滿足您的要求。如果您對現有的拍攝條件不滿意的話，可以去我們公司的攝影棚進行拍攝採訪。」
「你們就是這樣盡心竭力的嗎？我看，我也沒喲接受採訪的必要。」
顧鈞堯抬起眼帘，目光陰寒地掃了她一眼，拿起電話就要撥打內線。
楚樂容心口一梗，不自覺攥緊了手心，努力扼制住想要制止的衝動。
這個男人故意給她難堪，除了公報私仇之外，還能有什麼目的。
用這種把戲打壓，未免也太幼稚了些！
就在她滿臉憤懣地盯著顧鈞堯那張臉時，負責人已經搶先一步走了上去，滿臉堆笑地拿走電話，和顧鈞堯說著好話。
「顧總，我們為了這次採訪準備了很長時間，也下了很大的功夫。楚攝影師也是想讓您在鏡頭前呈現出最好的效果，您大人有大量，別放在心上。當然，我們也會因為剛才不合適的言論向您道歉。」
「道歉？我倒要聽聽，你們怎麼個道歉法。」
顧鈞堯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向楚樂容看去，將她晦暗的臉色盡收眼底，暗示的意味已經足夠明顯。
負責人訕笑幾聲，忙向她走了過去，拉著她的胳膊小聲耳語：「迄今為止，顧總還沒接受過幾家公司的採訪。為了爭取到這個機會，上面費了不少功夫，你別因為一時之氣壞了事情。」
「一時之氣？」
楚樂容冷笑一聲，忍著怒氣瞪著顧鈞堯：「從我一進門開始，顧總就看我不順眼，藉機推掉這次採訪。剛才忽然答應，也只不過是想羞辱我而已。顧總，我說得對嗎？」
在他們這些富家子弟面前，所有人都可以成為他們玩弄的對象，隨便找一個借口就能把你玩兒得團團轉。
幾年前的楚樂容或許沒有多少反抗的能力和勇氣，但是現在的楚樂容，絕對不會任由別人踩在肩膀上肆意蹂躪。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將體內翻湧著的怒氣壓下。
生氣了？
顧鈞堯冷眼看著她那張變幻莫測的臉，眼底折射出冷嘲般的光芒。
「一個不精於業務又不懂察言觀色的人，是怎麼進入這家公司的？看來你們老闆的眼界是越來越高了，篩選員工都變得這麼無所謂。」
「原來顧總就喜歡馬屁精。」楚樂容冷笑一聲，帶著壓抑已久的怒氣走了過去，拿起桌上的水杯直接向他潑了上去。
猝不及防間，顧鈞堯被溫水澆了個透心涼。
打理好的頭髮瞬間被水衝垮，水珠順著稜角分明的臉頰流了下來，一路滴到襯衣上，迅速暈開一片水漬，周圍的人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顧鈞堯抬起頭目光冷硬地盯著楚樂容，恨不得將她咬碎嚼爛吞下去。
就在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的時候，楚樂容用力將杯子放在桌上，居高臨下睨著他：「在我看來，你顧鈞堯不過是一個愛聽好話的商人而已，和其他人並沒什麼區別。單單為了給楚清瑤出氣，就拿兩家公司的合作開玩笑，確實犯不著浪費我的時間。」
就在她揚眉吐氣準備離開的時候，隨口丟了一句：「我會讓公司派攝影師來的，他們打的光應該會合顧總的口味。」
她冷笑一聲，抬起步子就要往外走。
「站住！我讓你走了嗎？」
顧鈞堯面色陰戾地盯著她的背影，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眼底無形中浮現出幾縷血絲，目眥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