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劍芒】
又是數十招你來我往。
陳重的手，握著刀，虎口已經疼的厲害，可是他本人卻是越打反而越發地興奮了起來。
因為，他在進步。
沒有人不喜歡進步。
尤其是，一切以活著為目的的陳重。
每多進步一分，他的活下去的機會就多一分，所以他恨不得每一時每一刻都在進步才好。
他的刀法，相比較於最開始和這個鐵面人過招時的那種還沒有完全地從原本的各種混合的刀術里脫離出來，現在，已經變得很妖。
很妖異。
真的是非常的妖異。
那種忽然靜止，又猛地如龍般斬出的倏忽。
那種明明很重，卻又很輕的不可思議。
那種很快，又很慢，向前又向後的，無常。
無常。
對，就是無常。
陳重已經將自己的刀和自己的命格牢牢聯繫在了一起。
他又一次想到了當初他在落日峽里，和林子息一戰。
他藉助林子息的劍來打磨他的未成的刀，在一次次地對攻里，他的刀道初成。
而今天，在一次又一次的對攻里，他的刀道在朝著無上境界而去。
那是近乎肉眼可見一般的進步。
反正打到這個時候，對面的鐵面人已經是完全驚住了，他何曾見過這樣的天才啊，僅僅是在和他的對攻里，刀法居然在迅速提升。
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的事情。
要不是對方根本沒必要隱藏自己的實力，一步步提升來討取自己的歡心，他都要懷疑對方是在故意表演了。
這世上真的有這種天才嗎？
他有些失神，可是，同時他也堅定了一個信念，那就是，今夜一定要殺死面前這個人。
雖然他的進步非常快，卻始終還是在進步，還沒有到達一個完滿的地步，那麼，他就還有機會。
還有機會可以正面殺死這個天才刀客。
這種人，真的留不得，留下來等於說是一個巨大的隱患，以後若是給他殺上長安城，絕對會給主上造成巨大的麻煩的。
今晚，無論為公為私，他都要殺他。
一想到這裡，鐵面人的劍，再度變了。
之前的一變，他的劍是變得妖異了，現在的一變。
是他的劍，變得，很兇。
非常的凶。
最直觀的感受就是，雨，被劈開了。
不是被劍。
是被劍氣。
人說劍氣，一般是說一把劍很鋒利，揮舞之間，劍氣四溢，並非是有形有質的東西，而純粹是一種形容罷了。
但是這一刻，這個鐵面人，卻是真的把劍氣這種東西，展現在了陳重的眼前。
有劍氣，從鐵面人的劍上爆發出來，充盈在他的身周，劈開了天上落下的雨水。
那劍氣足有半尺多長，呈現出淡淡的月白色，停滯在空氣里，在嗡嗡作響，彷彿月光一般。
這樣已經不能叫做劍氣了，完全就是傳說中的劍芒了。
這劍芒盈散出來的氣，漂浮在鐵面人身周，才稱得上是氣。
居然，是劍氣外放！
陳重有些止住了腳步。
他以往也聽過真正的強者，是可以做到命力化氣，逼出體外，成為劍芒刀氣的，比如說當今天下最強，武聖白河，他不用武器，但是一揮手，拳罡可達十丈，據說當年他和西川州桃花劍神鄭西洲比試，拳罡映照半座桃山，逼得鄭西洲折劍隱退，方才有武聖之名。
陳重從前只以為是誇大，現在想來，恐怕就算是有虛，也不會差得太遠。
這世上，居然真的有劍芒！
傳聞中劍芒之利，可削金斷玉，也不知道面前這個鐵面人的劍芒，又到了什麼程度。
這麼想著，那個鐵面人卻是已經動了，他的劍，依然很快。
而這一次，除了快，更是帶上了無上的殺力。
還沒有真的交鋒，陳重已經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鋒銳感，光是那彌散在外的劍氣，就先把他的衣袍給割裂開了。
那麼，真正的劍芒呢？陳重念頭轉到這裡，刀不得不揮出，和對方的劍碰撞在了一起。
刀劍相擊，之前哪怕是陳重稍稍落在下風，他也最多是感覺到有點壓力，手腕，虎口疼。
可是這一次，他卻感覺到自己手裡那把原本堪稱是鋒利至極，可以斬斷風的利刃，居然脆弱的彷彿細柳一樣。
不僅僅是手裡的刀好像細柳，陳重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也好像細柳一樣，隨時，會被對方給斬斷。
好可怕的一劍！
他拿出了全部的經驗，技巧，將陰陽之道，無常之道，全部融入刀法里，試圖去挽回這一刀的劣勢。
可是，最終，他不得不被斬退。
被對方劍上強大的殺力斬退。
雖然他的刀沒有斷，整個人也只是手臂上多出了一道被對方的劍芒撕裂出來的細細劍痕。
可是，他已經輸了。
氣勢輸了。
他的刀退步了。
那麼，整個局面就不在他這一邊了，敗局，將會來的很快。
「我承認，你很強，可是，也只是很強罷了，像你這種天才，我見過很多，也殺過很多，今晚，就再多你一個又如何呢？」對方也沒有露出很狂妄的姿態，只是低低地長吟，好像念詩一樣，卻莫名的，反而傳遞出來了一種瀟洒地霸道。
這就是真正強者的氣息。
陳重深深呼吸，他感覺到很棘手，如果今晚不能殺死這個鐵面人，那麼後面他重整旗鼓，再去武林府的話，還是會打不過。
那麼，一切還是會完蛋。
一定要，在這裡，殺了他。
不僅僅是為了不讓他去武林府。
也是為了，陳重他自己的刀道，如果今晚不能戰勝這個人，他的的心間會留下一個永遠的坎，可能刀道會停滯不前。
這是陳重所不能容忍的。
他珍惜自己的生命，卻也喜歡燃燒自己的生命，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
有進無退。
那麼……
「再來！！！」陳重主動出刀，這一刀，雖然斬不出刀氣，卻也氣勢十足。
這讓對方好像很滿意，點了點頭，說：「勇氣可嘉，那麼今晚，我會記住你的，告訴我，你的名字。」
沒有回答，陳重一路向前。
他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