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

「啊......。」伴隨著一聲驚叫，姚蓁蓁從床榻上猛然起身。

「女郎，女郎可是又夢魘了？」奶娘趙氏從外面推門走了進來，她快步跑至榻前柔聲尋問道。

「奶娘，幾時了？」姚蓁蓁雙手抱著頭，聲音悶悶的。

望著眼前即陌生又熟悉的一切，她只覺腦袋裡總是有陣陣嗡嗡作響的聲音在不停的叫囂著，令她的這顆心，猶如被不停投石的湖水，久久不能平靜。

「辰時剛醒，女郎可還要再睡會。」

「不了，通知劉叔，我要去見姐姐。」

「女郎，您這病好以後，就日日前往無望山，可偏偏大女郎不願見任何人，您這又是何苦？」趙氏勸道。

「奶娘，我知道姐姐不願見我，可我真的很想見她一面。」姚蓁蓁態度堅定道。

「可您這身子才剛好轉.....」

「奶娘不必多言，去通知劉叔，我們馬上出發。」姚蓁蓁抬手打斷趙氏的話，語氣是少有的強硬。

「是。」

姚蓁蓁的性子向來執拗，但凡認定的事，就很難改變，就如現在這般，明知她的姐姐----姚洵美不肯見她，她也決不放棄那顆想要見到姐姐的心。

無望山上。佳木蘢蔥，奇花閃灼，石磴穿雲之下又有聞天瀑布騰煙裊裊，百鳥齊鳴，於靜謐中又多一絲生氣，恍如世外桃源。

姚蓁蓁尋著上山的一條小路，蜿蜒盤旋至山頂，直至看見慈福庵三個大字，這才停下腳步。

「奶娘，去敲門。」姚蓁蓁望著眼前那扇陳舊青灰木門說道。

「是。」

陳氏得令上前敲門，不一會，開門的小師太便雙手合十走了出來。

「師太？」姚蓁蓁走上前亦雙手合十，柔聲喚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塵緣未盡塵緣了，塵緣已盡何苦尋？施主又何苦強求。」小師太望著姚蓁蓁等人，勸誡道。

「勞煩師太通稟，我求見悟心師太。」熟悉的場地，熟悉的台詞，熟悉的人，只有那心境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失落而歸更顯迫切。

「施主還是請回吧，悟心師太已說過，不見任何人。」說著，小師太轉身，欲把門重新關上。

姚蓁蓁見此大急，心道這般下去，她估計這輩子都別想見到姐姐了。不，不行，重活一世，她若連姐姐的面都沒有見到，必成今生一大憾事。

「師太留步！」姚蓁蓁大聲喊道：「我，我知姐姐不想見我，只是，只是還想請師太大發慈悲幫幫我，若姐姐聽了此話還不願見我，我保證今後決不再強求。」

小師太聽此，果然腳下微頓，但也沒有打算繼續聽下去的意思。

姚蓁蓁見此，她不管不顧的喊道：「師太仁慈，你只告訴姐姐，就說魏權要迎我入府。」

隨著話音落，大門被緊緊合上。

「公子竟要迎女郎入府？」趙氏聽到姚蓁蓁的話，大驚失色。

「怎麼？奶娘不歡喜？」姚蓁蓁挑眉問道。

「女郎，此事，此事不妥！」趙氏欲言又止，一臉沉重。

「哦，有何不妥？公子可是堂堂魏王之子，又是當今天下五大美男之一，輪身份輪地位輪長相，我這樣的人能夠入他的府，著他的眼，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之事，奶娘到底為何不喜？」姚蓁蓁繼續問道。

「女郎.....」

『吱』，剛被合上的大門又被猛地一下拉開，打斷趙氏的話。

「你，他竟要迎你入府？」急切中摻雜著毫不掩飾的憤怒。

「是他強迫你的，還是你自願的？」姚洵美快步走至姚蓁蓁跟前，眸中是擔憂，是質疑，是不敢置信！

「姐姐.......」終於見到姐姐了，姚蓁蓁即欣喜又心酸。

前世，姚洵美出家以後，便不再見任何人。姚蓁蓁也曾多次前去無望山看望她，但都被她拒之門外。

直到，姚蓁蓁帶來她已經成為魏權的女人這一消息，姚洵美便再也坐不住了。

那日的姚洵美也是如這般，臉上盡顯心痛、神傷。

她要她離開魏權，她告訴她魏權不是良人，她說魏權是個十足的偽君子真小人，她數盡了魏權的不是，卻始終沒能給姚蓁蓁一個可以離開的理由。

那時的姚蓁蓁早已掉入魏權的溫柔陷阱，他又給足了她寵愛與榮華，她怎麼可能聽信姚洵美的一面之詞就否定了魏權對她的好。

最終姐妹兩人不歡而散。那是姚洵美出家以後，她們姐妹第一次見面，卻也是最後一次見面。

想到這裡，姚蓁蓁的心裡泛起濃濃煙霧，厚重的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知道姚洵美恨透了魏權，她清楚魏權的真面目，所以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再走她的老路。是以，才撒謊騙她。

果然，姚洵美一聽到姚蓁蓁要入魏府的消息后，便這般火急火燎的跑了出來。

「說，是他逼你的，還是你自願的？」姚洵美的聲音又比剛才冷了幾分。

「不，不是的，他沒有逼我，我也沒有自願。」姚蓁蓁顯得有些慌亂。

「到底是怎麼回事？」姚洵美蹙眉問道。

「姐姐，我，我就是太想你了，我想見你。」說道這裡，姚蓁蓁越發委屈起來，只見她好看的雙眸之中不知何時已經盛滿晶瑩，聲音也開始變的有些哽咽，「姐姐為何不肯見我？」

「蓁兒。」姚洵美聲音終於開始變的柔和，只是一聲『蓁兒』，裡面包含了太多她不知該從何說起的無奈，以及不能告知真相的心酸！

「姐姐答應我好不好，今後可以讓我想你的時候就來見見你。」姚蓁蓁可憐兮兮的要求道。

「蓁兒，你告訴我，可是他對你起了心思？」姚洵美答非所問道。

「公子向來都待我不同，姐姐以前不就知道嗎？」

「可，可我以為他那只是愛屋及烏，但像他那樣的人又哪裡會去真正的愛任何人？」說著，姚洵美伸手觸碰了一下臉頰上的傷，語氣盡顯凄涼。

想她本來生的極美。明眸皓齒，肌膚如雪，又天生媚骨天成，嫵媚動人，在魏陽城素來享有第一美姬的稱號。

可如今，她原本白玉無瑕的臉頰上留下了長長的一道疤痕，甚是恐怖。

「姐姐。」姚蓁蓁望著發愣的姚洵美，她本想安撫幾句，可話到嘴邊卻又無從說起，因為她知道，姐姐被傷到的不是臉上的這道疤，而是心。

「蓁兒，你可對他動了心思？」姚洵美回過神，她仔細打量著姚蓁蓁，開口問道。

「姐姐，我沒有。」姚蓁蓁急忙否定道。

「如此，我便安心了。」姚洵美見她不似說謊，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可她太了解他了，姚蓁蓁長的這般出眾，他怎麼可能放過她？

以前是她被情蒙了眼，如今情碎了，眼神也自然看的真切了。

「蓁兒，你可信姐姐？聽姐姐的話？」姚洵美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自然。」姚蓁蓁堅定的點了點頭。

「那姐姐要你離開魏陽城，你可願意？」

「姐姐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吾乃世間人，看透世間事，今朝忘人事，身心兩相宜。蓁兒，姐姐在這裡很好。」姚洵美有些抱歉的說道。

「可我不想離開姐姐。」姚蓁蓁一臉不舍的說道。

「我知父親在寧都，你且去尋他便是，此番山高水遠，再見不知何期？蓁兒，我只要你答應我一條。」

「父親？父親難道還活著？」姚蓁蓁著實被這一消息給鎮住了。

「蓁兒即信姐姐，就莫要多問，事後奶娘會告訴你的。」姚洵美一副不欲再多做解釋，她望著姚蓁蓁仔細看了又看，這才繼續說道：「蓁兒自幼便長相出眾，這若是生在好人家，本是極好的事情，但像我們這樣的身份，總歸會多些身不由己，但是蓁兒，姐姐希望你不管將來遇到多優秀的男子，都能以我為戒，能明白這世間男子本薄倖，姬妾如物的道理，莫要被情迷了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