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會哭的
一回到夢瓷家,聰山立馬抱起了她,在她唇上親了一口,道:「在街上我就想了,好容易挨到現在。」
「其實我也想」。夢瓷粉面桃花,「不知為什麼,和你在一起時,我總想做那件事。」
「做愛原本就是一種交流。對一個女人來講,這意味著她願意把自己完全交給這個男人」。聰山騎在夢瓷身上,邊撕她的衣服邊道。
「可是你為什麼要撕我的衣服呢」?夢瓷掩住自己的胸膛,怯怯道。
「我想吃掉你」。聰山表情猙獰地說:「你的滋味一定很不錯。」
夢瓷噗嗤一笑,坐起來抱住聰山,道:「你想吃就吃唄,我願意把骨頭都讓你吃掉。」
聰山咬住了她的肩頭,手已不知伸到了哪裡……
夜風徐徐吹進屋內,夢瓷用嘴含住一個剛剝的荔枝,道:「你想吃的話,就從我的嘴裡接過去。」
聰山握住她的雙肩,把荔枝從她的嘴裡接了過去。他又把她按在了沙發上……
夢瓷一覺醒來,發現聰山緊緊抱著自己。她想:「他一定是怕我起得太早才會這樣的。」
當她這樣想的時候,心像泡在蜜汁里一樣甜蜜。她不由得看起他來,看他稜角分明的臉、挺拔英秀的鼻子,薄而結實的嘴唇。
天已大亮,可聰山仍沒有睡醒。夢瓷早就想起了,可又不忍叫醒他,便一直假寐。
又不知過了多久,聰山撫摸著夢瓷的背,道:「你還沒有醒嗎?」
「我早就醒了」。夢瓷睜開明亮的眼睛道,「誰像你那麼懶。你摟著人家,人家是害怕打擾你,才沒有起來。」
「真對不起,我不該摟著你的」。聰山道。
夢瓷摟住他的脖頸,輕輕道:「道什麼歉呢!人家很開心的。」
「那我以後就把你摟得更緊」。聰山親著她的額頭道。
「我去洗臉了。甜言蜜語每天聽,都聽膩了」。夢瓷雖在蹙眉,但表情卻很愉悅。
夢瓷用手搓著臉。她的面上滿是潔面乳,活像個女鬼。
聰山疑惑地問道:「你臉上是什麼東西啊?」
「是潔面乳啊!你難道不知道嗎?你妻子難道不用嗎」?夢瓷吃驚道。
「她的皮膚很好,從不用那些東西。」
「一個女人倘若年輕時不懂得保養,老來一定很醜。到那時,你把她休了娶我」。夢瓷把滿是潔面乳的臉貼到聰山臉上道。
「我欠她太多,怎麼能離開她呢。」
夢瓷流淚道:「那我不是太可憐了?」
「你這麼年輕,這麼溫柔,找個好男人嫁了一定會一輩子幸福的」。聰山看著她的淚眼道。
「我這麼愛你,怎麼喜歡別的男人呢」?夢瓷的淚依然在流。
「無論如何,你還是儘早找個愛你的人嫁了吧。一個女人倘若一輩子做一個男人的情人就太不幸了。」
夢瓷終於撲在聰山懷裡大哭起來。她的身體劇烈抖動著,聰山的心也已破碎。
不知過了多久,夢瓷緩緩抬起臉,努力笑道:「你想吃什麼早餐呢?」
「我想吃烙餅,你會做嗎?」
「當然會!我會做得飯一定比你妻子多」!夢瓷抿嘴一笑,道。
她擀著面,眼淚也流進了面里。
她恨恨道:「為什麼你比我先遇到他?如果我先遇到他,一定會牢牢抓住的,絕不會讓你搶走!」
「我為什麼不出去把麵粉抹在他臉上呢?那樣他一定像只大花貓」。她突然笑了,閃著淚光的眼突然笑了。
她背著雙手,緩緩走了出來。
聰山問道:「你把飯做好了?」
「我累了,難道不能出來看會電視」?夢瓷嬌嗔道。
「當然可以。女人都是母老虎,誰管得了呢?」
「難道我在你眼裡也是母老虎嗎?」
她踱到聰山身後,手在他臉上一滑,便若無其事地又向廚房走去。
她終於忍不住回過身來,看著他的臉,笑彎了腰。
聰山感覺不對,一抹自己的臉,看見滿手麵粉,便去追夢瓷。夢瓷笑著跑進廚房。她還沒來得及掩門,聰山已抱住了她。
他將她手掌翻過來,道:「你可真壞,把麵粉全抹在我臉上了。」
「哪有?我怎麼捨得」?夢瓷眨著眼道。
聰山把她抱起,她在聰山懷裡笑個不停。
他把她抱到洗漱間,指著鏡子道:「你還敢說你沒有?」
「抹就抹了,你能把我怎麼樣」?夢瓷挺起胸膛道。
「你猜我能把你怎麼樣」?聰山看著她飽滿的胸膛,用手解著她的紐扣。
「你難道又想了」?夢瓷目里流滿歡喜,人已黏在了聰山身上。
「和你在一起,哪個男人如果不想才是傻瓜。」
聰山把一根大蔥卷進餅里,道:「你敢這樣吃嗎?」
「我恐怕會被嗆得流眼淚」。夢瓷的眼神帶著恐懼。
「試試唄,不試怎麼知道」。聰山將餅遞給她道。
夢瓷吃了一口,眼淚果真如斷線的珍珠般落了下來。她喝了幾口粥道:「辣死了,你看你讓我多難受?」
「就算我讓你吃,你如果真的不能,也該堅決拒絕啊」!聰山語氣略帶責備。
「你讓我做的事,我怎麼能拒絕呢」?夢瓷眼中有淚,看上去更柔軟憐人。
「你也太柔軟了。雄性動物都希望能完全征服雌性,希望女人完全順從自己。你這樣的性格,只會讓你的丈夫越想欺負你。」
「一個男人會罵一個女人,才表示他愛這個女人。你敢在大街上隨便找個女人罵嗎」?夢瓷微笑道,「倘若你罵我,我一定不會還嘴;既使你把我打哭了,我也絕不會生氣。」
「但倘若你領著她站在了我面前,我一定會哭,一定會心碎的。」
聰山凝視著她的眼睛,過了很久才道:「你可真讓我無法理解,也讓我無法不喜歡你。」
夢瓷哭喪著臉道:「是嗎?可是你卻不會娶我。」
「唉!這或許也是命中注定的吧?誰又能怎麼樣呢?」
到門口時,月樓又取出鏡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她一跨進大門,便看見紅杏和三個女人在石桌旁閑聊。
她輕輕走過去,站在了紅杏身後,將食指放在唇上示意那三個女人不要出聲。這三個女人的定力並不好,沒過幾秒,就看著紅杏身後掩嘴嬉笑。
紅杏不解道:「你們笑什麼!」
她一轉身,就看見了月樓。雖只幾天沒見,可她馬上抱住了她,甚至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那模樣就像幾十年沒有見面的老友一樣。
過了很久,她才把月樓放開。月樓問道:「聰山有沒有回來?」
「聽他們說他昨天回來了,但我沒有見到」。紅杏道。
一個圓臉女人急著道:「我見了。他給夫人帶回來一些東西,還陪夫人吃了頓飯,然後就走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月樓急切地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說不定夫人知道。」
紅杏道:「為什麼他比你先回來了?」
月樓遲疑道:「我昨天和朋友逛街了。」
紅杏並沒有看見月樓眼中的悲傷,笑著說:「哦。夫人肯定想死你了,你趕快去看看吧!」
母親正在綉手帕。月樓一推門,她就抬起頭,笑著問道:「你回來了?蜜月過得怎麼樣?」
月樓坐在母親身旁,環住她的腰道:「當然很開心。我們去了蒙古、廈門,還去了廈門附近的海島和古鎮。一路上,我們遇見了很多人,也經歷了很多事。」
林夫人把女兒的手放在自己手裡,看著她的臉,道:「那你的臉色怎麼不太好?」
「可能是太累了吧」?月樓別過頭,閃爍其詞道。
「到底是什麼事?你告訴我。」
月樓緩緩道:「我們游溶洞的時候分開了。我救了一個人,可他把我壓在了身下。聰山這時正好看見,他誤以為我是個輕佻的女人。」
「那你有沒有解釋呢?」
「我沒有解釋。我和他又不是認識一天兩天,還需要解釋嗎」?月樓抽泣著道。
林夫人撫著女兒顫抖的背,柔聲道:「你應該當面解釋清楚啊!男人對這類事是非常在乎的。」
「我就是生氣,氣他不信任我」。月樓哭得更傷心了。
「夫妻是一輩子的關係,會遇到無數坎坷。倘若你們現在連這點事都處理不好,那以後怎麼辦?你今天就去解釋清楚,我相信他會理解的。」
「不!他會生我的氣,我難道就不會生他的氣嗎?」
林夫人搖搖頭,再沒有說話。
月樓回到房裡,沒有脫鞋就上了床。她用被子籠著頭,不停地哭泣。她雖堅強,可畢竟是個女人。
女人畢竟是女人。
哪個女人遇到這樣的事會不哭呢?
她想:「天氣這麼好,我為什麼要在這裡哭呢?為什麼要用他的猜疑折磨自己呢?」
她胡亂走著,不覺來到了湖邊。湖中的紅鯉好像也想她了,都朝她遊了過來。
她笑了。
在她那蒼白的臉上盪起的一池微笑,就像湖中突然綻開的一朵蓮花。
她用極優雅的姿勢撒下魚糧,看著魚兒歡快地進食。
然後她就想起了聰山,想起他從湖中救起自己。
她又哭得難以自制。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忍住了哭泣。她上了橋,走進了湖心的小樓。
她為自己沏了杯茶,坐在了軟榻里。為了防止自己想他,她看起了最喜歡的李白詩集。
正在她津津有味地讀詩的時候,她想起了他。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他和自己走入小樓。不知怎得,他竟然哭了。他感嘆命運的無常,人世的滄桑。她抱住他,安慰他。在自己懷裡,他終於平靜了下來。
她把詩集扔在軟榻上,恨恨道:「我偏不想你!」
她來到一個極偏僻的地方。這裡離所有的建築都很遠,只有幾叢淡竹和一個石桌。
她坐在石凳上,盯著自己的指甲看。每當她控制不住思緒的時候,都會來到這裡,盯著自己的指甲看。
突然!她又想起了他。
因為其它地方總有人,她就帶他來到這裡,甚至還和他在草地上做了那件事。
她伏在石桌上哭。石桌雖熱,可她的心卻是冷的,冷得就像結了冰的湖面一樣。
月樓看著滿桌的飯菜,卻沒有動筷子。她皺著眉,表情看起來很悲傷。
林夫人關切地問道:「你這幾天都不怎麼吃飯,還是趕快去找他吧!」
「不知為什麼,我這幾天總是感覺很噁心,並不是因為想他才不吃飯的。」
林夫人猜測道:「你該不是懷孕了吧?趕快去檢查一下!」
月樓囁嚅著道:「我和他結婚才不過幾天,怎麼可能懷孕呢!」
「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古板的女孩,肯定很久以前就和他同房過,所以現在懷孕也很合理」。林夫人沉吟道。
「那我是不是該去檢查」?月樓的眼神有些驚慌無措。
「當然要去,孕后的女人有很多禁忌呢」!林夫人鄭重地強調,「當然,首要的是你應該和他和好。」
月樓又恢復了鎮定,嬌笑道:「我如果真的懷孕了,當然會第一時間告訴他。」
她並沒有像大多數女人一樣馬上去檢查。她忍住噁心,吃飽了飯,才緩緩道:「娘,那我去檢查了。」
林夫人叮囑道:「要小心點哪!你現在可是兩個人。」
月樓垂著頭,輕撫著肚子,孩子般甜笑道:「我當然會小心的」。她感覺撫摸的並不是自己的肚子,而是孩子柔軟的臉。
她走進紅杏房裡,搖醒她,道:「我們去醫院吧!」
「你怎麼了」!紅杏跳起來道。
「我肚子里好像多了個人」。月樓神秘地笑道。
「這是什麼病」?紅杏簡直要瘋了。
隔了半晌,她忽然叫道:「你該不是懷孕了吧?」
「好像是的」。月樓微笑道。
一路上,紅杏都很興奮。她興奮自己快要當阿姨、興奮自己可以抱柔軟的寶寶,興奮自己最好的朋友快要做母親。
月樓一直緊緊握著紅杏的手。她雖興奮,但更多的是忐忑。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當好母親、不知道他能否當好父親,也不知道自己和他是否能將孩子教育得很好。
她這才想到自己不會換尿布,甚至連怎麼抱孩子都不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