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短命鴛鴦
吳老爺子的病情稍有好轉,便叫來了兒子交代事情。
「兒啊,你娘死的早,我本打算給你訂個娃娃親,但誰家的女子都沒看上,也就把你耽擱了,現在爹爹病重,希望能給你早日娶親成家,爹爹也就了卻了心愿!」
翟琢璞忙表示:「可孩兒還不想結婚,爹你的病得儘快找醫生治療,不要再服中藥了!這些中藥喝再多也沒用的。」
老爺子聽後有些生氣,吳佩雨忙責怪道:「弟弟,爹也是為了你好,你就答應爹爹,不要再惹爹爹生氣了!」
翟琢璞辯駁:「可拿自己的婚事當兒戲,這也太草率了吧!我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
老爺子聽后再次劇烈咳嗽起來,吳佩雨忙示意他趕快離開房間,然後安慰父親:「爹你就不要生氣了,我會說服小弟的!」
回到房間后,翟琢璞打開了門窗,讓風吹了進來,這下涼快了許多。
他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睛考慮是儘快離開這個對方,還是繼續留在這裡做他的吳家大少爺?
春麗在一旁搖著蒲扇,不過也有些睏倦。
一陣涼風吹過,翟琢璞在迷迷糊糊中,看到旁邊的春麗好像換了衣服,也改變了模樣。
他努力睜開眼睛朝對方望去,就看到一個比春麗要豐腴,個頭高點的女子站在搖椅旁,窗戶外的天空忽然陰了。
「你是誰?春麗呢?」翟琢璞向這個女子質問。
對方用輕柔的聲音回答:「我倒要問你是誰,你從哪裡來的?來這裡做什麼?」
翟琢璞不屑於回答,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手腳無力,連眼皮都睜不開了。
「你不屬於這裡,我勸你還是趕快離開吧!不要阻礙我,否則我會對你不客氣的!」對方向他恫嚇。
天空突然響起一個炸雷,緊跟著暴雨傾盆。
這個女子一揮手臂,門窗便自動關閉,房間內一片漆黑。
搖椅上的翟琢璞有些驚恐,忙咬破舌尖,努力使自己清醒過來,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髮髻高聳,臉色蒼白如紙的女子站在他身旁,穿著短袖斜襟白布褂,下面穿著黑色長裙,露出的手臂白如藕,手指細長,指甲也細長,然後就朝他臉上撫來。
「你究竟是誰?想要對我做什麼?」翟琢璞向這個女子質問。
對方轉過身去,緩緩的回答:「我只不過是來看望我的未婚夫,沒想到他跟我一樣短命,你卻霸佔了他的身體!」
「你未婚夫?」
這個女子又轉過了身來,向翟琢璞介紹:「不錯,我應該嫁給吳興旺的,可他居然拒絕了我,我不幸身故,可我對這個世界戀戀不捨,雖然我不屬於這個世界,可我仍要留在這裡!」
「你不屬於這個世界?那你究竟是什麼?」
對方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房門就被撞開,一個小丫鬟打著雨傘闖了進來,這個女子迅速又變回了春麗的模樣,對來者詢問:「小芳,你怎麼來了?」
小芳收起了雨傘,解釋:「大小姐讓我來看看少爺,你怎麼不掌燈啊?房間內這麼黑!」
春麗忙應了,就去點燈。
翟琢璞仍癱在搖椅上無法起身,就看到這個丫鬟小芳的後背已經被雨水打濕,白色的布褂緊貼著後背,他驚訝了,「這個小丫頭沒穿裡面的衣服?」
燈亮后,翟琢璞才感覺到一絲安全,春麗走了過來,詢問:「少爺,要不我扶您到床鋪上休息?」
「不用,我有些冷,你把薄被子拿來!」
春麗應了,在床鋪上取過薄棉被為他蓋好,然後又對小芳道:「你的衣服都濕透了,趕快換上我的,不然會著涼的。」
「可少爺他?」
春麗低聲表示:「沒關係,少爺已經睡著了,我打開柜子門替你擋著!」
翟琢璞忙閉上眼睛裝睡,小芳應了,就到衣櫃前,用打開的柜子門擋住了身體,開始更換衣服。
他有些明白了,原來這個吳家少爺已經溺水身亡,自己出了車禍,卻將魂魄附著在了吳興旺的身體內,難道自己也已經死了?
春麗再次點燃了一根線香,一股熟悉的香氣在房間內瀰漫開來。
小芳換好了衣服,關閉了櫃門,對春麗低聲詢問:「少爺不是已經變傻了嗎?」
「少爺沒有變傻,只不過失憶了,可又不像!」春麗糾正。
翟琢璞眯著眼睛,看到這個小芳的詳細面孔,她的臉比春麗要長,比春麗個頭矮一些,正是吳老爺子房中捧痰盂的那個丫鬟。
「春麗,你說少爺在外面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不知道,沒聽少爺提到過啊,依少爺的脾氣,他肯定不會對老爺隱瞞的!」
倆丫鬟坐在木凳上低聲聊天,翟琢璞不禁感到好笑,但一想到剛剛春麗被鬼魂附體,他不由后怕,要不自己還是離開這裡吧?可要怎麼才能離開這裡呢?
在迷迷糊糊中,他進入了睡夢裡。
不過他的夢裡卻是現實,現實中他躺在床上,卻不是病房的床,而是太平間冰冷的停屍床。
自己的一大家子人都趕了過來,圍在床邊,尤其是表哥。
「難道自己真的已經死了?」
翟琢璞親眼目睹自己的遺體被放入了停屍櫃內,沒多久又被取出,換上新衣服后,就被送進了火葬場,熊熊烈火登時將他的身體引燃,不過他卻感覺不到灼燒和疼痛。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他在現實中的身體已經被火化,現實是回不去了,只能繼續留在這個吳興旺的身體中。
當他睜開眼睛時,窗外的雨已經停了,太陽再次出現在天空中。
房門打開,陸成灝和吳佩雪走了進來。
「哥,你怎麼睡在躺椅上了,這樣會著涼了!」吳佩雪掀開了他身上的被子,陸成灝扶著他回到床上躺好。
翟琢璞感覺自己還是無法起身,這種病一陣一陣的發作,非常奇怪,現在就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哥,我已經讓黎伯去煎藥了,煎好后,你一定要喝啊!」
陸成灝也附和:「我們倆去鎮上抓藥,剛進藥鋪天就下了暴雨,差點回不來了!」
吳佩雪輕輕咳嗽了一聲,陸成灝忙對她道:「二小姐,你趕快回房間休息吧,我來照顧興旺就可以了!」
「也好,你有什麼不知道的就問春麗,葯煎好后,你一定要讓我哥哥喝下!」
陸成灝應了,吳佩雪轉身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