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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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淵在宮裡喝了一下晌茶,也喝一肚子鬱悶來。

原先在湖州時起就常常被楊肅那傢伙氣,如今他成了一國之君,氣起他來也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回到府里正碰上凌頌出來,跟他使了個眼色道:「母親讓大哥去一趟。」

「什麼事?」他問。

凌頌看了眼左右,說道:「還不是給你議婚。這些日子媒人都快踏破門檻了。」

原本年輕英武又潔身自愛的武寧侯就是香餑餑,自打朝局平定,奪嫡最終定局,武寧侯府威望水漲船高,想要成為武寧侯夫人的人就更加多起來了。

可以說,如今這般局勢下,想進宮為妃的人都遠不如想嫁進凌家的人多。

凌淵也知自己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不可能迴避此事。

再說身為凌家的掌家人,他也的確需要一個契合的伴侶來與他扛起這份責任。

不過是議婚而已,便去看看吧。

到了凌夫人房中,果然她面前圓桌上擺著一堆的帖子。

「你來的正好,我這裡物色幾張帖子,都是家世清白的好人家女子,你都看看吧?」

凌夫人把挑出來的帖子遞給他說。

凌淵接來看了看,都是知根知底的老燕京出身,果然家世清白。

「那母親覺得哪個最合適?」他問。

凌夫人嘖聲:「我讓你看,娶媳婦是跟你過日子的,怎麼倒問起我來?」

「我懶得看,母親比我了解,您說一個我再瞅瞅就成了。」

凌淵把帖子放回去,然後端起茶來喝。

他喝茶的模樣一貫端正,配得上他武寧侯的威嚴。

凌夫人臉色不大好,但是想到他當了二十年的悶葫蘆,結果把鈴鐺都給趕走了,也是可憐。

便嘆氣從中挑出一張來,道:「這位王家姑娘,我見過,模樣才學都是極好的,一雙大眼睛也像我們鈴鐺,我覺得你該去見見。」

凌淵道:「為何得像鈴鐺?換一個。」

鈴鐺現在嫁給了一個極為擅長給他添堵的男人,他還不能拿他怎麼著!那兩人是一夥的,難道他娶個媳婦還要長得像她?

凌夫人臉色又難看了點,另挑了一張道:「這位李家姑娘,家裡往上好幾代全都是讀書人,父親倒是從了軍,因此性子也比較洒脫,模樣也是很出挑的,配你這悶葫蘆綽綽有餘。」

又道:「這要是不成,你就自己挑。」

凌淵看了眼她,把帖子接了過來。

跟李姑娘的見面地點選在海子河畔。

以武寧侯的身份,娶媳婦之前想先看看真人,這應該不算是什麼太過份的要求。

當然這樣的見面也不好太直接,於是姑娘由媒人領著在湖畔遊玩,凌淵到時候過去,當作偶遇。

很老套。

但成親生子不老套么?有那個意思就成了。

凌淵到了海子河。並且很快就見到了女方一行。

隔著三棵樹的柳堤上,李姑娘在那邊款款而行,負著手的凌淵在這邊踱著,兩人視線不經意地交匯了,雙方都大方地互頜了頜首。

他挑了個瞧著乾淨闊氣的敞篷麵館坐下來。

「老闆,給我來一大碗陽春麵。」

身旁傳來嬌脆的聲音。

凌淵看過去,小姑娘在隔壁桌坐下來,頭頂兩朵絨花在清風裡顫巍巍地,喲,熟人。

凌淵咳嗽了一下。

徐瑾若看過來,一雙眼睛驚訝地睜大了,剛想要打招呼,一陣香風飄過,一個穿著粉紫夏衫的姑娘在凌淵對面坐了下來。

徐瑾若把張圓的嘴巴收回去。

凌淵也收回目光。

李姑娘大方地道:「沒想到侯爺也會光顧這樣的鋪面。」

凌淵眉目微涼:「食物無貴賤。」

李姑娘揚唇輕笑:「這是我家表叔開的。」

凌淵頓住。

李姑娘笑道:「我來請侯爺吃面。」說著她使眼色讓丫鬟進內招呼。

凌淵望著她,沒吭聲。

徐瑾若望著那對,好像也不難猜出來什麼關係。

但她心情不好,沒有心思去關心他們。

面來了,香氣勾出了饞蟲,她挑起一撮,埋頭吃起來。

「侯爺認識那位姑娘?」

李姑娘微笑看向對面。

凌淵再次把目光自隔壁桌收回,道:「是徐將軍的妹子。」

徐瀾從龍有功,徐耀也在遼東出了力,如今徐耀雖然仍在遼東鎮守,但意義已經不同了。父子倆都有晉陞,成為了京師新貴。說到「徐將軍」,大部分人都不必多問也知道是誰。

李姑娘扭頭看了徐瑾若一眼,眼底多了抹瞭然。

「我去跟徐姑娘打聲招呼。」她道。

「不必。」凌淵道,「小孩兒不知道鬧什麼彆扭,不要去擾她。」

李姑娘看了他一眼。

氣氛挺無聊的,面的味道看起來還不錯,但凌淵沒有胃口。

李姑娘看著他心不在焉坐著,心下暗暗發沉,再坐著也沒意思,便笑著起身:「我再去逛逛,就不阻侯爺了。」

凌淵道:「慢著。」

他摸了摸荷包,掏出幾個銅板遞給夥計:「面錢。把李姑娘付的錢還給人家。」

夥計看了眼李姑娘。

李姑娘笑道:「一碗面而已,侯爺何必計較。」

凌淵站起來:「你是千金小姐。」

是千金小姐,又怎麼能隨便請男人吃東西?

他對她無意,自然也不能留這些首尾。

李姑娘看了會兒他,竟然也笑不出來了,她把錢接了,福身離開。

凌淵敬她這份洒脫,在原地目送。

徐瑾若吃完一整碗面,付賬起身,見凌淵在樹下站著,便也清了下嗓子。

凌淵回過頭,上下打量她:「吃飽了?」

徐瑾若把到了喉嚨口的飽嗝硬生生咽下去,望著遠去的李姑娘道:「侯爺來游湖?」

凌淵緩步往前走:「你能來,我不能來?」

「我怎麼能跟你一樣,我是出來散心的。」

徐瑾若情不自禁跟在他後頭。

「哦。」凌淵淡淡應道,「散什麼心?」

「還不是我哥——」

反正凌淵也不是外人了,自打徐瀾戰完回京起,他們兩人幾乎焦不離孟,已經相當熟絡,徐瑾若便把徐瀾提了職升了官差事成倍增多之後脾氣也大起來的事給說了。

「我想回金陵,他不讓,還說我成天只顧著快活,一點不也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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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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