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靈魂的碰撞,前塵的更迭

第二十章 靈魂的碰撞,前塵的更迭

若說肖芸娘不害怕,那絕對是騙祖宗的。中華古話云: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兒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即:人間有耳語,天聞若霹靂;暗室虧其心,神目似閃電。人一旦起心動念,天地鬼神悉數盡知。

以自己的道德和是非標準來看,她為了保護自家的利益不受損,假借鬼神一說想要達到目的,似乎沒有什麼壞處。可人皆有私,免不了傷及無辜。

天羅地網有四張,留一張給人活路,以全上天好生之德。值得慶幸的是肖芸娘帶的有鐵棍,在雷電劈下來的時候,她觸在地面上。雷是沒劈向她,可過電的感覺還是——

寬麵條淚目一百行,都不足以道十分之一。

整個人仿若被丟進爐灶里,從內到外被高溫炙烤一般,神經好似被很多針扎一般。腦袋在不停地抖動,舉凡是關節處都能聽到「咔咔」的聲音。

男人比她的情況更為糟糕,已是七竅變形,目赤眼紅,仿若惡鬼一般。猴子春定在那裡,抖得如篩糠一般,根本挪不動身軀。

天昏地暗乍然而至已讓王家寨的人心中犯嘀咕了,風雨又驟至,霹靂聲聲歇了片刻再次襲來。又一直在自家莊的上方盤旋不止,無不令聞者膽戰心驚。

尤其是一碗口大小的火柱子從天而降,直直劈在庄後頭的柴草垛時,除了無知小兒,大人們全被震倒了。風雨交加,雷聲隆隆,入耳的仿若龍鳴嘶吼,聽得人心中發毛,忍不住跪地向老天磕頭求饒恕。

雷鳴再起,雙龍戲珠般的電閃不止,而一團紅球如飛蛾一般破空而出,落在柴草垛上,眾人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

村西頭的王二水一家,只覺得震耳欲聾,大人忙捂住小孩的耳朵。王老爹道:「怎的如此厲害,嚇死個人了。」

不多時候,他家膽子大的老大頂著雨水,從外頭回來,拍著大腿道:「我的娘啊,嚇死人了,庄西頭的窯洞上都快劈塌了,那個酸棗樹都烤焦了。」

王老爹聞言道:「怪不得這麼嚇人,只顧看北邊,沒注意到西邊。哎呦,了不得了。我看這是老天在示警。要我說啊,指不準跟收麥子那事兒有關係。」

他婆娘吆喝著讓大兒子去換衣服,又小聲同他道:「要我說,百分之百跟著有關係。你看肖庄的肖麥家把肖山家欺負成什麼樣子了,結果哩,好端端的莊稼全死光了,還找不到原因。舉頭三尺有神明,可別不信。」

王老爹伸著脖子往外看,嘆氣道:「現在懷山家裡當里正,哪裡有咱們這些人說話的份兒。」

他婆娘道:「那也不能因為他家攀了富貴人,咱們這些人跟著他們干虧心事兒遭雷劈吧?這事兒得跟三大爺說說,不能這麼干。十里八庄地住著,可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後面他三叔家的老四前段時間不是說了個媒,人家都說咱庄人不講理,萬一嫁進來磨搓人家姑娘如何是好,就退了親事。這事兒啊,不管咋說,出個倆仨,村裡人名聲都別要了。再說一句不好聽的,他叫人去賭鋪里做事兒,拉人去賭,這損不損陰德。日子長著呢,人得放眼望,別都眼皮子短,吃了這頓不講下一頓,誰家沒個子孫後代的。你說呢?」

兩口子在家裡絮叨這些閑話,而遭雷劈了兩次的肖芸娘等人,卻是生不如死。

她只覺得頭痛欲裂,天靈蓋仿若被劈開了一般,嗖嗖的往腦子裡灌風。風裡裹著一些看不懂的殘缺畫面,一幕幕的猶如鬼魅,撕扯著她的靈魂和心臟。

看不清人物主角的面容,這是隱約一團人影撞,或奔跑仿若在荒野逃生的,或高牆危樓里跺著步子不停走來走去,若是仔細分辨好似在呵斥什麼人,亦或是亭台閣樓里匍匐跪地任人凌辱的……

這一幕幕的就如同史前岩石的壁畫,凌亂而又引人猜想。尤其最後一幕,一刀劈下,血濺四野,仿若間聽人咬牙切齒地道——

若有來生,不死不休。

如同意識流般畫面,看不懂,也理不清楚。肖芸娘更是無暇去顧及這些,原本停息的炙烤,如今再次來臨,甚至五臟六腑都發出「滋滋」的聲響,整個人頭皮發麻,很快整個人進入了混沌中。意識好似一縷青煙,從靈魂深處漸漸躍起,遊走於四肢之間,人也漸漸變得輕飄飄的,心情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激動,好似考上了大學回家的途中……

被雷連劈三次,已是七竅流血的男人,身體的痛楚已讓他神經麻木,而意識卻不肯就此混沌散去。

前塵往事一幕幕,他不是沒有過回想和記憶,可再次鋪陳開來,呈現在自己眼前,竟不是死前那種無憾引刀就義,而是有著諸多莫名的情愫。

呂孟政前生到死都無悔,哪怕殺人如麻都不曾有過猶豫,可再次面對自己舉起屠刀砍向衛王幼子時候,心還是顫了顫。

衛王幼子無辜的雙眸圓睜看著他,說出:「大監,我疼!」

他的屠刀砍殺了這個體弱多病又極其信賴他的孩子,以為輔助的是明君,卻沒想到,野狗的群中是沒有真正的狼王的。

他想要伸手拉住那個孩子的時候,天地變化,日月同升,地上閃爍著無數的星光,高樓大廈拔地而起是他從未所見過的景象,途中山川聚變,原本寂靜的荒野又變成了雞犬相聞的小村落。

他看到一個女子狀的背影正伏在一個人的身上嚎啕,不停地叫著:「爸爸,爸爸。」

爸爸?

他不明白這個稱呼,原以為是女子的丈夫,可他尚未走上前去,女子突然回頭,雙目圓睜,又變成了衛王幼子的模樣。

那個死在他屠刀下的可憐人,他忍不住想要後退,可一切都不再受自己控制,仿若被人推著往前走。走上前去,仔細再看,躺著的人已經不在,而那個女子狀的人正跪在墳前磕頭。女子似乎看到了什麼,轉頭,兩人四目相對。

衛王幼子的模樣已變成了肖芸娘的樣子……乾瘦的小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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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緣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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