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岩新作《河流如血》新聞發布會現場實錄(圖)
時間:2004年7月14日上午
地點:崑崙飯店二層
我們看重的是海岩的文本
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的這本書,是跟海岩的第二次握手。大概20年前我們出過他的《便衣警察》。我現在想問管總編,現在人民文學出版社給大家的印象是一個比較注重品牌、注重經典的出版社,海岩的作品是比較流行,比較暢銷,海岩的作品打動了人民文學出版社,還是人民文學出版社出書的策略有什麼變化?
管士光:
人民文學出版社是51年成立,國內最大的一個專業文學出版機構。到現在為止我們出書大概是7億多冊、8千多種。因此,從50年代以來,給大家一種印象,出版經典文學作品。實際上經典文學作品和暢銷書的作品並不是矛盾的,或者是對立的。有些很多經典作品,實際上也是暢銷書。比如我們現在看到的《林海雪源》,後來被收到紅色經典裡頭,實際上當年就是暢銷書,後來成為一種經典作品。同時有一些經典作品本身也是暢銷的。所以,海岩的作品是不是能夠稱為經典,由讀者認可,時間檢驗,歷史檢驗。海岩作品是非常有特色的,在當代作家裡很有特色,而且有相當豐厚的讀者基礎。從這樣的情況來講,我們寄希望於他能夠成為一個我們出版社的經典性作品。但是否能夠成為經典性作品,還有它本身文本的可能,另外還有讀者的認可。主持人提的這個問題我剛好借這個時間解釋一下,人民文學出版社在我們的企業精神里、企業文化里提到,以國家文化建設為己任的出版宗旨,同時還有一句話,以主流文化為主導,兼容並包的文化態度。這是我們人文出版社的企業文化里最重要的兩點。因此,我們是提倡兼容並包,也提倡百花齊放。
上次在海岩的辦公室我們最早談到這個稿子的時候,海岩也很愉快地回憶到當年《便衣警察》出版的情況。就像海岩第九部作品一樣,跟第一部作品有了很大變化。人文出版社本身跟海岩一樣也發生了一些變化,我們的出版宗旨、原則實際上也發生了一些變化。當然這些變化本身是在一個原則的基礎上,有很多東西是沒有失去。包括海岩的作品,雖然他寫了九部書,而且每一部書都很暢銷,但是它基本的元素,有很多對生活美好的追求,對感情的抒寫,與便衣警察相比都沒有變化。但是其它的細節就像人文出版社一樣也會發生變化。這個問題很多記者也問過我,包括2000年出版《哈里波特》的時候,有的新聞界的朋友也問到,《哈里波特》講一些魔法之類的內容,人文出版社出版是不是合適。我們認為是合適的,因為有這樣的責任。這一次我們出版海岩的作品感到非常高興,而且也得到了海岩的支持。大家在媒體上看到很多出版社都希望得到海岩的新作,在海岩的眾多選擇中,他首先選擇了人民文學出版社,當然有我們在將近20年前有《便衣警察》這樣友好的合作的原因,同時,文學出版社各個方面發生很大變化,海岩本身認可的這樣一個出版社,也起到了很大作用。包括海岩在出版這本書的前後,對我們的工作也是非常支持。比如說文學出版社有一個原則,我們要看書稿。海岩的書稿我們看了以後感覺到是具有相當的水準,絕對不是說一個簡單的暢銷書作家,他的文本、內涵是很豐厚的,我們社出版也是我們的一種榮幸和光榮。同時像海岩,據我們的策劃部主任跟我講,海岩以前從來不參加這樣的新聞發布會,今天參加這樣的新聞發布會,表示對文學出版社的工作,對我們出版這本書也是很支持的。因此,我們也會把也本書更好的介紹給讀者,使讀者全面地了解海岩的。同時我們也在想,海岩的九部作品,包括第一部《便衣警察》我們出的時候,後來拍成電視劇,影響很大。九部作品都有很廣泛的讀者基礎,我們也在想這實際上是一種新的現象,我們也希望借著第九本書的出版,適當地總結這樣新的一種文化現象,我們也希望跟海岩這次合作以後,還有更好的合作。
主持人:我們曾經聽說您要暫時擱筆,但是三個月的時間寫了35萬字的作品,不知道您是怎麼考慮這個問題,怎麼改變了主意?
海岩:
說道擱筆,我從來沒有宣布過擱筆,都說可能。因為我對自己的創作總不是很自信的,也沒有計劃。寫完這本也不知道下本還能不能寫出來。如果我對我自己的文學能力很自信的話,我早辭了職去做專業作家了。所以,還是抱著一個鐵飯碗。寫作這個事是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包括《河流如血》,寫完了以後儘管人文社和我的編輯,還有包括剛才主編對我這本書有很多的鼓勵,但我還是不很自信。我認為現在的讀者是很殘酷的,喜歡你的時候可以非常忠誠於你的,非常狂熱的。他不喜歡你的時候,他用一秒鐘就可以決定再也不看你了。所以,這本書推出來,我心裏面是沒有什麼底,這也是我選擇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理由之一,就是借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牌子,在我的后腰上頂一頂。
主持人:
在這本書出之前,一些媒體做了相關報道。有的媒體說海岩的新作不是涉案,也有人說海岩這部作品是一個轉型的作品。潘社長,站在出版社的立場上,您是怎麼看待這個作品的?
潘凱雄:
我很理解媒體對海岩作品的報道,某種程度上有我們和海岩共同的誤導,這是很無奈的一種選擇。中國現在圖書市場盜版實在是太厲害了,所以我們和海岩曾經有一個約定,在這本書正式出場之前,在今天正式面市之前,關於這本書的內容和書名都是保密。北青報連載的時候,連書名都沒有,就是海岩最新力作。已經有人在書店和地鐵里賣海岩的新作。現在冒作冒得很象,如《逃離罪愛》。《逃離罪愛》這個名字也起得很不容易。海岩新的作品寫完了以後這個信息是出來了,一出來馬上有人干這個事,這是典型的非法出版物,還說不上是盜版。就我讀這部作品的一個感覺,的確過去大家說海岩的作品有人總結是警匪加愛情,也是一種省略,也是一種片面。的確海岩的作品案件是佔了一定的比例,或者是整個情節發展是圍繞案件在組織,這是海岩以前作品里一個非常突出的一個特點。《河流如血》里也有案子,一開始把案子的結果出來了,沒有破案的過程,但是案件是有,而且不只一個案子。但是出來是直截了當的,很快推出一個案子的結果。正是因為這個案子的結果,構成了這裡邊的一些人物的衝突、矛盾、關係,以及整個情節的發展。
比如轉型,大家以前簡單地總結海岩寫作是警匪加愛情。我前面一開始就說了,對海岩以前的寫作,把它概括成一種警匪加愛情這樣的模式是不是合適,本身我覺得是值得考量、商榷的。但是也沒辦法,從做評論人來說也好,或者是做報道人來說也好,他喜歡用這種概括的東西來省略掉好多東西。實際上海岩以前的作品也不完全能夠用這兩個東西來概括。我相信一個作家寫作,尤其是一個成熟作家的寫作,一定是很豐富的,當然他可能在這兩塊上比較突出一點。就這部新作來說,其實裡邊照樣有警察,比如這個主人公保良的爹就是一個老警察、好警察,還有保良爹的同事也是一個警察,那裡邊當然也會有愛情。保良也經歷了,包括保良的姐姐也有愛情。但是這兩個東西,這兩個所謂過去在海岩作品比較突出的元素,在《河流如血》裡邊相對處理得淡一些,更突出的是海岩作品過去就是不太突出的一點,就是親情。比如父子之情、父女之情、夫妻之情、姐弟親情,在人類生活情感中同樣佔有很重要位置的另外一種情感形態。如果說這算一種轉型的話,姑且也算一種轉型,但是海岩有它一以貫之的東西,比如海岩是很會製造懸念的作家,大家讀過以前海岩其它作品的話,這個東西都有強烈的懸念刺激讀者往前走,人物命運的跌蕩起伏推動情節的發展,帶動讀者進入這個作品里,這是海岩作品里一個一貫寫作上的一個特點,這個東西,基本的特色,在《河流如血》里,應該說沒有任何變化。而且還可以說得到了強化。
我過去也讀過海岩的一些作品,這次為了比較一下,我看完稿子特地把《深牢大獄》翻出來看,就我感覺,懸念的製造、人物命運的處理,不是我出版社出了這本書我要說這本書如何如何,我現在可以說,我站在一個讀者的立場,或者曾經站在一個搞了很多年文學評論工作者的立場來判斷的話,我覺得這本書在懸念的製造、人物命運的推動上,在人物性格的塑造上,應該說《河流如血》比《深牢大獄》走得更深、更多、更遠。如果硬要從轉型不轉型這個角度來評價這部作品,換一句話說可能更切合這個作品一點。海岩的《河流如血》在保持了海岩寫作上一貫的特色的基礎上往前在走,這應該說是海岩這一部新作的一些新的東西,往前在走,往深化在走。
人文社在我完全沒有一點商業價值的時候,出過我的書
主持人:
我問一下海岩,剛才管總編說您還非常清楚地記得20年前出《便衣警察》的情節,您還能回憶起當時的情節嗎?
海岩:
當時我把這個書是通過一個熟人,那時候才二十幾歲,但是已經知道走後門了。通過熟人,找到人民文學出版社的一個,當時已經退了的一個老的負責人,叫嚴文井(插話:那是我們的老社長,今年90歲了)退休了,當時讓我送到他家裡面去。他跟我說,他看了一個章節,覺得文字是可以的,他就讓我不要走後門,你直接把這個書寄到人民文學出版社去,我會跟當時有一個負責人叫屠岸(插話:那是總編輯)。屠案和嚴文井我都不認識,嚴文井我只見了一面。說他跟屠岸打個招呼,我就等著。等了將近半年也沒有信息,文學出版社有一個規定三個月應該退稿,當時沒有列印,都是很厚的稿子,因為就在我們家對面,我自己就找過去了。他們問傳達室,傳達室說你是寫的什麼書,我說我寫的是一個什麼什麼書,他說你應該到現代文學編輯部,在三樓,讓我到三樓。因為那個時候人民文學出版社就跟黨中央似的,門衛森嚴,又亮證什麼的,到了三樓,碰到一個老的編輯,他說幫我查一查。我一邊跟他聊,我眼睛就到處看。我第一次進文學出版社,就看見那個地上堆了好高的稿子,我一看我那稿子就在裡面,因為那個包裝我是知道,還沒拆呢,我說就這個。他說是這個,他說那你寫的是什麼呀,看來我這後門是沒走到,只是糊弄了一下。我說我是寫公安的什麼的,他說你這樣吧,我們這個社是出純文學作品的,你是不是寄到群眾出版社,或者我們替你寄過去也可以,他們是出這個的。因為當時我在公安部工作,群眾出版社是公安部的出版社,我特別怕寄到群眾出版社,被公安部知道我是不務正業,堅持不讓他寄。我說:「你就看一頁紙,大概700多字吧,你覺得咬一口是石頭,不是饅頭,你就不要往下吃了,如果你覺得可以往下看第二頁,你就再往下看第二頁,直到你認為肯定是你們這兒出不了,你就通知我就行了。」沒想到看出一本書來,當時出版一本文學書的周期是兩年,我的書只用半年就出版了。
新書發布會上海岩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
主持人:
潘社長,人文社跟海岩是不是有一個長期的合作計劃?
潘凱雄:
我當然希望有一個長期的合作計劃,尤其是您剛才提到商業這一塊,如果海岩寫出來,我會表示同樣強烈的興趣。因為中國現在的小說寫作裡邊非常缺這一塊,我不是說現在沒有涉及這個題材、這個領域的小說,因為社會主義文學喜歡從題材這個角度來講。但是我就撇開這個來講,中國改革開放20多年了,中國社會往現代化這樣進程在走,實際上一直在推動走的一個東西,很重要的一個因素是我們經濟生活的變化。有時候是經濟生活的變化,不自覺地推動政治文化、文明素質的變化等等。20多年翻天覆地的變化,在我們的文學寫作裡邊居然很少涉及,或者涉及得非常膚淺,這本身是非常遺憾的事。
90年代中期,那時候我還不在人民文學出版社工作,當時人民文學出版社退出一個梁鳳儀的一些書,當時定的是財經小說。但客觀地說實在不算什麼財經小說。就中國現在文學創作的現狀來說,涉及到這一塊有分量的東西,的確是非常非常少。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就專業作家,因為我們現在的體制,作家很容易專業化,專業化就多在一個閣樓裡邊那種狀態,可能對這一塊生活非常隔膜,寫這一塊東西感覺到非常膚淺。有一些業餘作者也涉及到這一塊,我記得我當時看過一個長篇小說,布老虎叢書曾經很火的時候,曾經出過一本不太流行的書,但那本書我是看了,叫《獵殺二號》。這個作者是安徽的體改委的一個不知名的作者,從金融系統到體改委工作。也是寫了改革開放的事情,整體寫作有一些矛盾,但是寫了資本市場的搏鬥、殘酷性,當時是給我非常強烈的震撼,但是這些東西在我們專業作家的視野里和寫作裡邊基本上是空白,或者偶有涉及,也是非常膚淺。但是我們業餘的作者的確在文學寫作上有些問題。如果海岩進入這個領域,他有20來年的生活積累,而且又是文字寫作的高手,我是很希望他進入這樣一個領域,那樣意義可能更大。儘管海岩不願意談這個意義,不願意談他是為了文學。如果他進入這個領域,意義會更大。因為的確中國現在小說寫作這一塊實在是太缺。如果海岩有意往這個方向靠,我當然非常願意合作。
中國圖書商報:
問海岩先生一個現象,在國內,作家不停的在挑出版社,他的作品在不同的出版社出。而在港台或者是國外,一個作家就死心塌地跟著一個出版社,為什麼國內的作家那麼「花心」?
海岩:
從道理上也沒有說一定是守著哪個出版社。其實我沒有說是刻意地要跳,我的作品很多出版社跟我約,我通常是不預售的,都是寫到差不多的時候,誰先來就給了誰了,確實是人文先來了。因為我覺得我不會主動給人文的,因為我覺得我的作品可能不太對人文的標準,人文是比較高雅的。就剛才總編講的,人文也是弘揚主流文化,同時兼收並蓄,我們是屬於兼收並蓄的那一類。我就不主動找了,因為可能我在其它社我就成主流了。人文來找我當然高興了,因為人文有牌子,我第一本書就是在人文出,我之所以能夠成為業餘作家就是人文出了我的書。給人文,我們簽約的當天晚上,另外一家出版社長江文藝請我吃飯,你差不多了,所以我們得找你了,我說我剛簽約,是今天上午簽的。你說今天上午簽肯定是假的,我說確實是今天上午簽的,但是因為你們請客,我還是來。就吃了一頓,完了就走了。包括作家社,好幾個社都希望出這本書。我跟人文社說,我跟其它社也是這樣講,如果同等的條件下,我肯定要選擇人文社,因為人文社牌子大。另外,我曾經在人文社出過,人文社在我完全沒有一點商業價值的時候,出過我的書,我也要感激。其實跟人文社出和其它社出是麻煩要比其它社多,我跟人文社說,我出了這麼多書,包括散文和中短篇小說集子十幾本了,提在簽約之前要看稿子的,我只碰到兩本書是這樣,一本是《便衣警察》,一本是這本。客觀來說別的社是沒有看稿子就簽約,甚至是沒有看稿子就把首印22萬冊的錢全付給我了,比如《深牢大獄》,付完錢之後也不知道我寫的是什麼,書名是什麼。他們編輯部第一次看到書名,是看到我寫的一個收據上,上面寫的。他們就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因為上面寫的《深牢大獄》收款單是書名,就爭論起來,有人說這不是書名,這叫什麼東西。有人說現在就流行這種,就是不明不白的才有意思。後來給我打電話,說你那個書名叫《深牢大獄收款單》,我說沒有收款單那三個字,書名是《深牢大獄》。
主持人:
這本書首印25萬冊,出版社的信心和動力是什麼?
潘凱雄:
25萬在現在的圖書市場,對中國市場來說按道理來說也不是特別大的數字。但是對中國來說,尤其是文學圖書來說是蠻大的數字。一年出的長篇小說大概有800到900種,每年全國新出版的長篇小說,但實際上能夠過10萬的,我估計也就在10種左右,所以25萬對出版社的確是一個數字。海岩的這部作品我們的確是首印25萬,信心和依據至少兩點,出版社肯拍這個板,至少有兩點。第一,基於海岩寫作的歷史和以往的市場業績。我們要拍這個數字肯定要進行一些市場調研、市場調查。在決策這個稿子,簽不簽這一單時,我們對海岩以前作品市場銷售情況做過一個調查,這可以說是我們拍這個板、下這個決心的一個依據,也可以說是一個輔助依據。更重要一個依據是,剛剛一開始管總編說的,是根據這個書的文本。因為現在出版界在我個人看來是一個不好的風氣,不看稿就簽約,不看稿就拍數字,不看稿就拍定金,這個事人文從來不幹,以後也不要干。我們一定要看作品,基於我們對這個作品本身的判斷。儘管海岩以前有非常好的銷售業績,我也相信即使我們不看稿,憑海岩的人氣和以往的市場銷售業績,大概怎麼說20萬是沒什麼問題了。但是這個事情我們不能幹,一個是對讀者負責,一個是對讀者負責,當然更重要是對我們出版社負責。你既然做這個文化事業,要有一種非常嚴肅的文化態度。所以,我們是在看完稿子以後,才來跟海岩談這些具體條件。人文社是一個非常好的傳統,不管對什麼樣的作家,大牌、無名、很流行的,在這一點上我們是一視同仁的,由文本來判斷。基於我們對文本的判斷,基於我們對市場的判斷,把這個文本放在現在這個市場上它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命運,基於我們自己的判斷,我們下這樣一個判斷。既然我們下這樣一個判斷,本身就應該含著一種信心。如果我們自己沒有這個信心,我們可能就不簽這個單,充這個大頭也沒有這些意義,我們也不會充這個大頭。
這部作品它更有親和力,受眾面會更大
這本書是在我所讀他九本書里最好的
主持人:
請問趙寶剛導演,您現在應該說是非常著名而且非常被大家喜愛的一個導演。從91年拍《渴望》,後來又拍《編輯部的故事》,94年還拍了《過把癮》。後來您跟海岩合作。有一個網上的背景材料,我念一下,「實踐已經證明趙寶剛是迄今為止海岩小說改編電視劇的最佳合作夥伴,仔細分析不難發現,趙寶剛成功的背後,實質上是趙寶剛詩意影像風格與海岩浪漫主義情懷的完美契合,便成了兩位的天作之和。《一場風花雪月的事》悲情仍在,《永不瞑目》刻骨難忘,而《拿什麼拯救你,我的愛人》則展開生死有命的燃情歲月。是海岩小說成就了趙寶剛今日在中國電視劇導演中的崇高地位,還是趙寶剛提升了海岩文學界的影響力,這是一個很多人都在一直討論而又難以有答案的問題。但他們倆一幫一,一對紅是顯而易見的。
我想問一下趙導演,您怎麼看海岩的作品。
趙寶剛:
我跟海岩接觸,當時聊的是深牢大獄裡面情節內容好不好看,等我再見面,他遞給我的是另外一本書,不是這個名字,好像叫《自古忠臣無孝子》,我以為今天參加是那本書的新聞發布會,一看是《河流如血》,我想是不是又出一本了。我基本上跟他出書階段的碰面,經常是他說「寫什麼呀」,然後他就寫出一本來。我記得《深牢大獄》的時候,當情節寫到一半的時候,跟我一塊兒吃飯,聊起書的走向怎麼樣的時候,我記得是上一次咱倆接觸。等我再見他的時候,他就給我這本《河流如血》。
趙寶剛:「這本書是我所讀他九本書裡面最好的」
我是特別喜歡海岩的書。我怎麼特別喜歡?因為可能裡邊它所寫的不光是大的結構、情節、人物我喜歡,最主要是它裡面有一種感覺。這個感覺小到了可能是一個非常細小的一個細節,我都喜歡。我覺得可能一個作家,其實我特別不願意稱海岩是作家,他是一個全才。他的書裡邊更多的是隱含著一種底蘊。其實剛才大夥都說了,因為這本書我也看了,別說情節性,就從涉案上邊來講,的確比原來的書弱。但是作為我來講,我更喜歡這本書。因為這兩年我跟海岩的接觸,實際上我特別希望海岩寫像《河流如血》這本書的感覺,我更喜歡。因為他把案件已經不是作為推動戲劇情節發展的一個主要情節了。一般他的人物是放在一個案件里是檢驗他的真偽,檢驗他對愛情是否忠貞,他用了一個案件。而現在這本書不是,他是自發的,是更人性的,而且從文學角度我覺得是更文學的一個東西。所以,這回等於人民文學出版社出這個書,我覺得特別合適。因為從我個人的感覺來講,這本書是在我所讀他九本書里,我覺得是最好的。而且他裡邊所設計的所有親情關係我特別喜歡。而且一個孩子少年,經過那麼多年的跨度,整個心理歷程的變化,特別是對愛情萌發階段的感覺,我覺得寫得特別到位。而且那個東西,讀者看來之後每個人都會有觸動,而且他會引起對自身的一些回憶,甚至是反思。
這部作品它更有親和力,受眾面會更大,可能有一些老人都會愛讀。因為它更貼近生活,更貼近老百姓的心態,更貼近每一個家庭的人物關係,家庭的關係更貼近一些,我個人特別喜歡。因為他給我的時候,我當夜就讀完了,第二天上午我還接著讀,下午討論另外一個劇本的時候,我都有點盯不住了,我很喜歡。
我看海岩的書,第一本看的是《一場風花雪月的事》,我拍的時候讓我看,那本書特別打動我。之後《永不瞑目》和《拿什麼拯救,我的愛人》,那是帶有一種創作的態度,比較冷靜,不是按讀小說去看的,那個時候比較客觀一點。這本書我也沒有準備,海岩又寫一本書,我就聽說他寫了一本書,還是我向他要的,還不是他給我的,他特別不願意給我,讓我到市場上去買,市場上還多賣一本。
跟海岩合作了三次,我老說海岩是天生成才。我有時候跟他聊天,我說你哪兒那麼多才氣。你是企業家,這房子裝修也都是他設計的,完了又出書,游泳游得特別好,經常一不起眼拿個冠軍,籃球後衛打得特別好,不知道他哪兒來的那麼多才氣。後來我發現,一個人可能,我們講的是天生有智慧,再一個可能他有底蘊,我想這個底蘊,可能他有方方面面的底蘊。我們不知道平時呂海岩在學習什麼,但是我們知道他每天都在觀察。這種底蘊不斷在豐厚,海岩老跟我說寫不出來,寫不出來,寫不出來,他又寫出一個30多萬字來。海岩可能以後不管寫什麼作品,對海岩沒有什麼轉型不轉型。最近這幾天聽說了一個信息之後,很多記者給我打電話,你對海岩這個作品的轉型怎麼看,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我覺得海岩不存在轉型,一個作家不存在轉型問題。據我所了解的海岩,海岩給我講過很多他的故事,隨便拿出一個都打動人,而且都比他現在寫得好。我還鼓勵他寫點別的,別寫這個。他的底蘊在這兒,你寫什麼作品,再加上你現在的品牌效應,推到市場上絕對沒有問題。加上整個書的文學性一部比一部強,文字間的愉悅、快感越讀越有意思,我現在看這本書文字的感覺特別喜歡,有點過癮,尤其是描寫家庭親情那一塊的感覺特別有意思,特別能打動我。
我比較喜歡海岩作品的原因是,我比較喜歡他那種味道,裡邊有一種感覺、味道。這種味道可能我比較喜歡。很多人都說海岩的東西是想象的多,不真實的多,實際上我說不是,我覺得海岩的作品非常真實。因為作為戲劇來講,它可能設計了一個戲劇框架,這個框架可能在生活當中沒有這麼嚴謹。但是它所表現的那些細節部分,沒有一個不是真實的。它為什麼打動那麼多觀眾?就是因為它這麼多的細節感染了觀眾,跟觀眾產生了共鳴,所以才能打動觀眾。
主持人:
既然您這麼喜歡這本書,這次會不會跟海岩繼續合作?
趙寶剛:
我估計他可能不用我。
主持人:
海岩希望趙寶剛導演拍嗎?
海岩:
這本書是我主動給他的,三跪九磕的就給他了。因為現在寶剛自己有公司,自己當公司導演,而我很不幸又簽給另一個公司,這本書的首映拍攝權是給另一個公司。這家公司跟我簽訂一個協議,你看導演怎麼樣,可能是趙寶剛,但是趙寶剛可能有經濟利益的問題,因為他要拍就得他投資,還有個版權的問題,很多複雜的事,能不能跟他商量,只是談到這個份上。但是我說,有可能趙寶剛不願意拍,因為我給他看完了以後,他到現在也沒跟我聯繫,估計是不喜歡的表示。
主持人:
剛才趙導演說非常喜歡。
趙導演這本小說的親情比較多,以前的小說寫愛情比較多。電視劇表現親情有難度嗎?
趙寶剛:
其實從現在我個人認為現在電視劇的走向,太複雜、太離奇,情節結構的設立,從電視劇發展來講不是特別有利的事情。我可以有實力舉,比如現在歐美的電視劇,它都是講一集,這一集的張力。因為連續劇有一個特點是每天放,關於這個結構多大,實際上它是按電影來講,可能在一個多小時裡邊完成一個結構的東西,但是這個結構在電視劇里可能分成一個月才能完成,你每天看不到結構在一次性。所以更注重的是一集。其實我《別了,溫哥華》就做了一個嘗試,情節設計沒有大細節,都是小細節,全是張力,讓細節不停滾動,這是一個常識,目前來講還比較成功。從觀眾的反饋來講,溫哥華有一個特點,我也沒看過,但是隨便拿出一集就挺好看,有這個感覺。所以更強調是每集的作用。這個書如果改成電視劇來講有這個因素,每集或者是每個段落裡邊、每個情節裡邊都有一些小的情節的設置、滾動,人物命運、懸念都有這些特點。從改編電視劇來講我個人覺得問題不大。
反過頭來講,隱隱約約感覺,比如中央台播的《浪漫的事》、《空鏡子》一系列寫生活的戲,照樣得到了觀眾的歡迎,而且收視非常高。有什麼情節性?沒有,都是家常里短這些事。也有一些大的涉案題材的戲,情節非常有張力,但是你發現沒有,人們更多議論的是這些小細節,大情節人們倒不去議論了。可能海岩這部作品正好是一個情節性的東西和一個生活劇類的東西結合在一起,我讀的時候老覺得要發生事,他就老不發。這個東西勾著你看,你感覺文字的字裡行間里,老感覺要出事,可能裡邊有點事,海岩刪了,但是沒有出。有些事件感覺是迅速解決的。可能改編電視劇的過程當中,它的親和力會更強一點。因為這本書的關係可能更貼近老百姓,更貼近普通的老百姓,更有同感。海岩原來的書,第一情節性,中國的電視觀眾群體有一撥人叫「基本電視觀眾群」,不管播什麼電視劇他都看,這些人不用考慮。海岩書為什麼收視高?海岩是把年輕的基本不看電視劇的觀眾拉到電視機前看,所以收視率高。這本書受眾面更為廣泛一些,不光是年輕觀眾,而且它會議論。比如說孩子和母親的關係會議論,年輕走過來的那種心態,比如在中學階段,人們也會相互去交流這些感覺。所以,它的受眾群體是非常大的。
我對這部小說改成電視劇非常之有信心。如果有可能在海岩的倡導之下,投資方又願意的情況下,我有意而且願意跟他們接觸。
主持人:
寫作您一直說是一個非常業餘的位置,但是業餘的寫作卻給您帶來了非常巨大的聲譽,在全國有很多「海迷」,我們最近在出書之前,在報紙搞連載的時候,因為怕盜版,《北青報》把書名隱去了。我們當時寫了兩句話,讓大家猜,因為這個書名就在這兩句話里,就是「河流嗚咽,家國責任盪去愛恨情仇,殘陽如血,風化少年飲盡一路蹉跎」,讓大家從中猜四個字的書名是什麼,讀者非常踴躍,而且猜的時候,都在前面打上這樣幾句話,「我是海岩的書迷,我非常喜歡海岩的作品,我的回答是什麼……」您願不願意猜一猜,這次猜中書名的概率是多少?(海岩:猜不出來)二百五十分之一。(海岩:說明我的書名太個色了)從前您書名相對比較隱性,相對比較溫和,這次《河流如血》把殘酷一下子擺到前面來了。您當時起這個名字是怎麼考慮的呢?
海岩:
原來給出版社的名字是《自古忠臣無孝子》,後來出版社都說不好,就讓再給,就改成這個名字。我比較喜歡「河流」這個詞,因為「河流」這個詞在我的觀念上有父母親、歷史、人生、命運的含義。而且整個故事是在一條河流域的沿岸發生的。「血」在這裡邊,我是當親情、血緣來講,而不是血腥的血。現在流行起一些莫名其妙,看不太懂的名字,他們說《河流如血》看不太懂是什麼意思,你就用吧。
主持人:
問潘社長一個問題,我聽到一種說法,海岩的作品總是在不斷的重複自己,因為他已經寫了八部了,這是第九部。這種不斷重複似乎是海岩創作源泉枯竭的一種表現,也有人說暢銷作家就是在不斷的重複。從古代的大仲馬,一直到現在的史蒂芬.金都是如此,您是怎麼看待這個問題的?
潘凱雄:
不是一個作家是不是自我重複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實際上是我們對暢銷書認識的一個問題。暢銷書可以這麼來理解,從大的概念來講,暢銷書就是一個純粹的商業概念。它對這樣一個純粹的商業概念,不包含任何價值判斷的。最早出現這個商業書暢銷書的概念,好像是在一**幾年的圖書攤裡邊,就是一個非常商業化的排行,限定一個時間段,否則這個排行沒有意義,半年、一個月、一年。在特定的時間段里,這個書決定市場排行就是看這個書的銷售情況,起源是一個商業概念。演變到現在一個小的概念說的暢銷書,的確是有一種特定的圖書樣式。這樣一種特定的圖書樣式其實是有規律可循的,但這一點大家不太注意。
我們只要關注一下這種暢銷書現象,除了特別個別的少量的以外,應該說大部分暢銷書一定是一種模式化的,或者叫程式化的東西。可能長期的文學觀念的教育,覺得文學是一定要個性的,模式的東西是不行的,程式的東西是不行的,是沒有出息的,這實際上是一種片面的誤解。大家回憶一下,就我們所讀到的,遠的不去說它,改革開放以來無論是我們自產的,還是引進的,比如我記得80年代比較走紅的一個作家叫希爾頓,把它概括為黑幕小說,當時一下子進來8、9本,裡邊一個非常明顯的模式。曾經賺了很多人眼淚的瓊瑤小說,是不是一個模式?現在已經成為一門學問的「金庸小說」是不是一個模式?這不是簡單的作家在那裡自我重複,你進入那種樣式寫作的時候就是這樣,這才是暢銷書的一個特點。你如果在這個模式裡邊寫作的話,玩一點各色、個性的東西,沒準就暢銷不出來了。這實際上是暢銷書寫作的一個基本規律,只是我們這裡,這種長期的文學觀念的教育,好像很多人不認同、不接受這樣一個觀念,覺得我如果是進入那樣一個程式,我就是沒有檔次,我的層次就低,我就是俗文學。其實我一直覺得這是文學觀念上的一個重大的偏差,結果正是這樣一種文學觀念偏差,弄的中國本土的暢銷書其實相對來講是嚴重的缺失,弄的我們自己本土相當一部分作家是高不成低不就,純文學純不起來,你上他暢銷,又不知道怎麼暢銷,就是說明暢銷書的認識上有問題。海岩在這個問題上處理得比較好,就中國本土作家來說他是處理得比較好的一個作家,不是簡單的用所謂自我重複、自我克隆這個東西來解釋。實際上我們對暢銷書要有一個正確的認識,要給它一個適當的位置、正確的評價,要對這樣一種現象有一個分析、認識。否則我們就很難理解,都說看瓊瑤的沒勁,但都要看,為什麼?因為所謂暢銷的要素,到現在為止,所謂暢銷書的要素、暢銷書的模式、暢銷書的程式,其實總結出來不多的。所謂暢銷要素,要用兩個概念,比如親情、愛情、暴力、懸念等等,用這些概念來概括也不多,就是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又是和人的心裡是一一對應,比如從眾心理、獵奇心理,是有一套套路,不是作家的重複問題。對這樣一塊寫作的把握上,他是處理得比較好,不存在自我重複、自我克隆的問題。當然就具體某一部作品的寫作來說,你可以說這個作品的哪一個細節處理有問題。包括《河流如血》裡邊,這個情節處理上可能和《玉觀音》有點雷同,有點太相似,這是具體到一個寫作的問題,一個具體的寫作技術問題。而對大的寫作路數來說不存在這個問題。
主持人:
我問趙導演,您在拍電視劇的時候,選擇男女主角經常有一個特點,常常推出一些從前從不出名的一些新人,但是通過您的電視劇之後,馬上就大紅大紫了。這種例子屢見不鮮。如果說這本書您要拍攝的話,對男女主角有什麼打算嗎?
趙寶剛:
海岩的書的最大一個特點,我後來特別不願意拍,就是因為演員難選,沒有,特別難找。你看《深牢大獄》,昨天王導還到我這兒把你們選的男主角的照片拿過來,我個人也不是很滿意。但是沒有,沒辦法。這部戲好像相對好一點點,可能主要演員還是難選。但是它還有一個麻煩是有十幾年的跨度,演員可能也有點問題。前面選一個小姑娘,後面選倆人也有問題,我只是看書,沒具體考慮選演員的過程,沒考慮這事。
主持人:
您跟海岩應該說是好朋友了,從朋友的角度,您怎麼評價海岩呢?
趙寶剛:
剛才比如您問他的問題,對這些時尚、這些東西有沒有接觸,有沒有了解,我對海岩認識就是,海岩的底蘊所在。海岩可能跟其他作家不同的底蘊所在就是,他今天實際上每天都在沒有,但是我們很多專業作家現在已經不生活了,只是在他的生存範圍當中完成他的一些創作,實際上他們已經不走向生活了,但是海岩每天都在接觸生活。他是一個企業家,他要接觸方方面面的人。他又是一個領導,要接觸整個社會的方方面面。從他來講又是一個作家,接觸的過程當中他會觀察很多很多東西。我覺得並不是說你非要跟他成為怎麼樣怎麼樣,你要了解怎麼樣,關鍵是你的感悟。他能夠每天融入到這個社會裡,接觸這麼多的人,而且你不知道,他曾經跟我說,你不知道我這個董事長,有人漲工資,比如一個人進來跪在地上,說我求你給我漲工資,要分房子,一個人給他跪下來,要給他分房。他要聽他們訴說,給他們解釋,他每天接觸這樣的事情,實際上他在接觸生活,了解周圍生存的人的生態。同時他生活在這個環境里,又是我們講的時代裡邊比較進步,比較時尚的一個環境裡邊,他有機會去接觸更多的時尚。在這裡邊他的美學意識就會不斷提高,對美的認識也會不斷提高。因為美這個東西不是說你能欣賞就能欣賞的,他是有過程的。如果你沒有這個過程,你是欣賞不了這些東西。但是海岩能欣賞,他欣賞完的同時他開始進行設計,這個設計過程當中他又開始嘗試,在嘗試的過程當中他就有體味。這種過程是一般很多人難以完成的。所以,我了解的海岩是具備了這麼多的底蘊,所以他可以寫出好東西來。為什麼我敢說他不涉案也能寫出好東西來,就是他的底蘊所在。這就是我對海岩的評價。
我特別不樂意說我對文學有追求
主持人:
問一下海岩,您寫作好像從來不忌諱說錢這個事。您還曾經說過,在這個地方工作,佔據了您十分之九的時間,但是只掙了十分之一的錢。寫作只真了您十分之一的錢,但是能掙您十分之九的錢。您怎麼看這個問題?
海岩:
錢其實人人都喜歡,說和不說而已。我這本書的編輯,他老想壓我的印數,說我們要團結全國的作家,咱們得平均一下,不能你弄那麼多,人家會有意見了。我說你千萬別拿這本書當成一個文學作品,咱們在進行一場商業談判,就當它是一個商品,這種商品在市場上是什麼價格,你得給我這價格。「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曾經答應過人家寫一個劇本,也寫了,寫了以後我覺得不太好,人家錢都給了我了。我說這個劇本,我覺得寫得不太好,寫不下去,當然我也可以給你寫完了,寫完了以後我也可以給你。因為你不是論好壞的,你錢都先給了我,我把錢退給你得了,我不寫了。這種事也有好幾次。《河流如血》我自己如果很不喜歡,剛才我說觀眾喜歡不喜歡,我心裡沒底,但是如果我自己不喜歡,不會交給出版社,還跟出版社討價還價,這個臉我還要。但是在這個前提下能多賺一分錢是一分錢。
主持人:
實際上您的收入在當今社會應該是非常高了,起碼跟我比。您現在寫作動力,一年一本,連續八年。
海岩:
我特別不樂意說我對文學有追求,我一說這個,人家說你追求半天就寫這個,所以我只能說是掙錢。你非逼我回答這個問題,我就說我為了生活。自己作為一個業餘作家,應該把自己在文學界放的位置低一點就比較好過。昨天有一個外地的報紙打電話給我,說我寫了一些東西,我說你看我都是半夜三更寫,白天上班,每天是坐班,每天十幾個小時,回去寫就很困了,裡邊有些問題都是因為我困了。我說正好我看了電視上寫的一個百歲老人破世界紀錄,100米跑了30多秒,大家只能為他鼓掌,我們不能說你看100米跑了30多秒,人家跑十幾秒,他是一百歲了。我得用這種方式評價我的作品,以鼓勵為主。
主持人:
我在網上看了一下您的簡歷,54年生於北京,69年應徵入伍,在公安部工作過,曾任新華實業總公司管理處處長,現任崑崙飯店總經理、董事長,錦江集團有限公司副總裁、錦江集團北方公司總經理、董事長。從您的經歷來看,您在後邊一段時間實際上已經進入商界了,但是您現在的九部作品都是您應徵入伍在公安部的那些體驗的反映。今後有沒有打算寫商業題材的作品。
海岩:
從理論上來說肯定會寫的,因為這個是我20多年的生活積累,官場、商界什麼的,但是沒有具體計劃,什麼時候,怎麼寫,沒有具體計劃。
不含交易性質的感情比較好
主持人:
這次我們的新書發布會專門選在崑崙飯店,大家都知道海岩是崑崙飯店的董事長,專門在海岩領導的飯店開海岩作品的新書發布會,這個飯店有多少員工?
一千五六百人吧。
主持人:
您領導這麼大一個企業,又每天晚上加班加點寫作,感覺到生活壓力很大嗎?
海岩:
我借這個機會做一下我們企業的廣告。我們是錦江國際集團的北方公司,其實這個酒店我不大管,這個酒店我是兼了一個董事長,我現在主要工作就是錦江集團北方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我們公司有20多家企業,崑崙飯店是我們20多家企業當中的一家,我們現在有近萬名員工,北方公司管理了幾十億的資產。您剛才問的問題是我累不累,我肯定特別累,又困,又累。晚上因為要寫作,長期寫作又失眠,我現在真的不寫作還不行。你要問我為什麼要寫作,我是不寫作睡不著覺。我寫作都是躺在床上,寫著寫著就睡著了。
主持人:
壓力確實非常大。我問您一個個人問題,您的小說里寫了很多愛情,寫了很多家庭,寫了很多親情。您個人的情感觀、感情觀、家庭觀是什麼樣的?
海岩:
感情觀,在現代這個時代、這個社會上,最好是不含交易性質的感情比較好。現在一般都有一點點交易的性質,或者是明顯的交易性質。什麼叫家庭觀?
主持人:
什麼才是理想的?
海岩:
中國古時候講四世同堂,大家庭,我就不喜歡這樣,各有各的家庭比較好,夫妻分房,不是分床,你打呼嚕,我睡我的。好像前幾年有調查,可能現在這個數字本身是不準了。1500塊錢的人均收入是家庭生活幸福線,低於1500塊錢就可能經常為錢的事,感情很緊張,很窘迫,老是有問題。高於1500塊錢,老婆要買化妝品,高檔的東西,丈夫要出去找個女人,會不幸福了。錢多了也不幸福。所以,小康的這種假定我們看,我們當然不希望這樣,我們當然特別希望過有錢人的生活。但是我們看小康家庭的生活,家裡邊並不富有,但也還夠,我們看是最幸福。
管士光:
我補充一點,剛才主持人講到我們今天開會是在崑崙飯店,海岩是這兒的領導。但是我可以跟你們講,我們沒有走後門,所有費用都是出版社出的,因為海岩第一句話是誰出錢,出不出錢。這是很清楚的,在這個地方我們覺得一個是交通比較方便,因為海岩很忙。後來我也悟出一個道理,海岩借這個會實際上也做了崑崙飯店的廣告,他很有收益。
提問(新京報):
海岩老師您好,我有一個問題,提到您的新作轉型的問題,實際上最早我是聽到出版社有這樣的一個說法,我想問您對您轉型的說法是怎麼看?
第二個問題,您這種轉型是不是考慮到電視劇改編,因為現在廣電總局有一個要求,涉案劇不能上黃金檔,您是不是考慮這個問題才進行轉型的?
海岩:
因為很多記者說轉型,我以前也曾經跟記者說,你們幹嗎非得讓我轉型,幹嗎不讓金庸轉型,讓金庸寫瓊瑤,讓瓊瑤寫金庸。首先我不承認我有什麼型,我沒有什麼正型。現在確實這個戲,原來的戲是以愛情為主,這個戲主要是歌頌親情的,這是有這個差別的。但是對情感的表達方式,我覺得特別難轉,比如讓葛優演禿子和有頭髮的,就是那個味道,很難轉型,比如大家,我看王安憶和王蒙的,本本都差不多,好像很少有說他們型的問題。
第二,寫到一半的時候,寫到三分之一的時候,廣電總局下了一個通知,涉案劇不能上黃金檔。剛才潘社長說有一個案件,這個案件我是正面展開,非常有意思。因為這個案件發生以後會使很多人介入這個案件中的人,很難選擇怎麼處理。有了這個以後我就整個刪掉了。因為萬一這個戲,比如寶剛有興趣要拍成電視劇,就不能拍了。因為黃金檔和非黃金檔的價格差十倍,大家不會為了一個肯定賠錢的電視劇投拍,這是受政府的限制。所以,也有一些人問我,你為什麼寫這本書,我開玩笑,我也說,第一是響應中宣部的號召,要多寫親情的,弘揚親情和傳統道德的。第二,響應廣電總局的要求,少寫涉案的。所以,產生了《河流如血》。
提問:
上次見面也挺快的,上次因為《深牢大獄》是因為有任務,因為是主旋律的一個任務,寫得快大家可以理解。這個既然是你自己有衝動來寫,寫得也太快了,剛才一看那個字數是大概33萬字,如果三個半月寫完,平均每個月是10萬字,速度是不是太快了?您剛才說的那些裡頭,裡頭還涉及到要考慮電視劇因素,考慮到響應中宣部號召各方面的這些因素在裡頭,怎麼能夠寫得這麼快、這麼順?我不太清楚,最開始有沒有說具體什麼時候開始寫的?是《深牢大獄》之後,還是同時在寫這個東西。前一段時間我知道您也生過一段時間的病,這個時間上是不是有點過快?對質量自己怎麼去把關?
海岩:
第一,這個也是主旋律的,所以它就是也快。
第二,我特別喜歡寫,我不太喜歡改。寫的時候興趣特別大,改的時候就特別興趣低。所以,我還有一個文學觀念是,我是比較追求,在現代這個時代,我說「不朽」兩個字這個作品,至少在年輕這一輩上覺得特別傻。我是追求「速朽」,只要我把道理說清了,我就不再逐字逐句打磨它。所以,確實是寫得比較快。我每年大概一天半夜三更寫兩三個小時,但是每年要發表的作品多是80萬到90萬字,已經連續八年了。比如這部小說34萬字,還要再寫一部電視劇的劇本,我自己寫,通常會在50萬字左右。基本上每年都是這樣,其中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是歇著的,不寫的。所以,速度是我的一個長處,質量不是我的長處。
原來寫著一個故事,當時發燒的時候就給忘了,然後又想出一個這個。
提問:
海岩老師您好,我是北京廣播電台的記者。我問的一個問題是,您剛才在談話當中說過您也讀過王蒙和王安憶的書。我聽您說話,感覺到您說話比較低調、比較風趣,但是感覺您內心當中還是有矛盾,像王蒙、王安逸這些作家的作品,您是不是考慮您將來也能寫出他們那樣的作品,相對來說它的文學性更強一些?
海岩:
我肯定寫不出來,也不一定寫,我喜歡讀他們的作品,但是要我寫,我寫不出來,他們也不一定能寫出我的作品。因為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你只喜歡寫你自己喜歡的東西。我可以喜愛某一個作家或者是大師,但是你要我成為他,我可能就不喜愛了,不完全是不能夠,而可能是不喜愛。比如說我非常喜歡王安逸的東西,我非常喜歡讀他的文字。但是如果讓我給別人講一個故事,按照他的速度講,我肯定一點興趣都沒有。這是個人的趣味問題。
提問:
海岩老師,您是比較擅長寫言情的人,這是跟您的個人經歷有關,還是跟您的個人氣質有關係。
海岩:
別人特別煩瓊瑤的時候,就說我是寫言情的,現在不許播涉案劇,說我又是寫涉案劇的。我原來是矢口否認我是公安作家,也矢口否認我是言情作家。您既然問這個問題,還是一個興趣吧,可能是興趣。沒有更多的理由我為什麼能夠寫言情的。
管士光:
我沒有什麼更多可說的了,因為這個書現在我們跟海岩合作應該說第一階段已經完成了,這個書出版了。應該說到目前為止全國已經統一上市了。這個書我們在出版的時候也採取了一些防盜版的方式,由遠及近開始發貨。到目前為止應該說我們今天的發布會完了以後,各個書店可能就同時進貨。剛才潘社長也講了,25萬。對出版社來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數字,因為《哈里波特》我們印了接近700萬,當然那是外國的一個作品,國內作品我們也有印到這麼多的,但是一次印這麼多對我們是有壓力的。但是我們剛才也講到我們對文本也是有信心的,同時我們也有一套完整的策劃和推銷的方案。我們相信海岩的讀者還是會很快的認同我們的這種選擇,也預期我們的這本書能夠,至少是我們跟海岩第二次合作,應該是圓滿成功,也期望著以後有新的合作。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