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任指揮使
蔣家別莊,靖陵衛所新任指揮使江淮眼睛上仍然包著紗布,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八九成,唯獨眼睛看不見,只朦朧有些光感。
連夜趕來的柳萬山討好地跟著曾經的太醫院醫正曾老爺子轉悠,很小心地避開老爺子打著夾板的右臂。本來老爺子可以給江淮針灸的,並能在半個時辰內起效。可是慕風沒跟任何人商量就私自把老爺子打暈扛到別院。老爺子的胳膊這一撞,受傷了!不能用針了!
柳萬山陪著笑道:「老爺子,您再看看,紹何他的眼睛看不到不行啊?您再想想辦法。您老要是治不好,別人就更不行了。」
曾老爺子他倒是想治啊,他也能治,用藥用針全都可以。用針就別提了,他一看到杵在一旁的自閉症患者慕風就滿肚子氣,渾小子一聲不響就把他的胳膊給玩折了。要不是看在這渾小子跟著江家這個混世魔王在北邊戍邊幾年,趕跑了韃子,他恨不得撒上點藥粉讓這傢伙遭點罪。
至於別的法子他不是沒有,只是他是個大夫,不是神仙啊!別莊里的葯不全,江淮幾人又急著要走。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無奈。
要知道江家這個魔王,小時候不知道打了多少架,受了多少傷就更不好說了。江家老爺子為了給他兒子治傷,還厚著臉皮從他這訛了幾瓶藥膏。
後來江小魔王略年長些被江老頭送走,去了哪裡他也不知道。幾年沒見,這次一檢查,不知道誰給江小子做了抗藥訓練,導致尋常藥物對他不起作用。害他這個老頭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江小魔王給救回來。
傷在要害、身體又抗藥,老頭子能給他治成這樣,珍藏的保命藥丸都給江小子用了,他容易嗎他?有朝一日遇到江老頭,非得討還回來不可。
「曾老,您看鄭大夫替您用針行不行?」鄭大夫就是蔣家的府醫。然而曾老爺子直接否定了,「你要是不怕江小子出什麼閃失,就讓小鄭紮好了。」這次需要下針的一個關鍵穴位很兇險,稍有閃失,後果難以預料。鄭大夫的水平還差了點。
江淮摘下面上紗布,朝向柳萬山道:「孝安,自此地經玉盤山陰石門崖而下,可將日程縮短至三天,謝道安五日後到沂州。半個時辰后出發,時間上還來得及。至於眼睛,回沂州后服藥試試吧。」
江淮的腦子就是個活地圖,這條線路雖險些,卻是唯一的捷徑了。
柳萬山,字孝安,自幼就隨著江淮打遍京城。後來又一起去了特訓營,一起北上。
「紹何,你傷還沒好,眼睛又看不見,石門崖那裡你怎麼可能下得去?」柳萬山阻止。如果是以前的江淮江紹何,過石門崖不過如履平地一般,此一時彼一時也。他的意思還是偷入靖陵,然後渡江,四天也差不多了。
「不行,那條路好幾道關卡都是謝道安的人,就算只有一兩道關卡查得嚴點,耽誤點時間,也無法及時趕到沂州。」此路變數太多,絕非萬全之計。
柳萬山知道江淮一旦下了決定,沒人能改變,有些煩燥。他揣好曾老爺子給開的藥方,帶人去準備。往外走時,瞥見慕風看著江淮咧嘴笑,心道:傻孩子呀,一天天的什麼都不核計?什麼時候了還笑?知不知道你淮哥哥真要走這條路得冒多大風險,能不能囫圇個地回沂州都是未知數?
也許在慕風的眼裡,他的江淮哥哥就是無所不能,無人能及的吧。
至於江淮的眼睛,外觀上並無損傷。摘下紗布,如果不細看,與常人無異。仔細看或者是熟人才能發覺眼光缺乏焦距。
而江淮經過了數年戰場上的殺伐,在京里又素有凶名,尋常人不敢與他對視。又鮮少對人假以辭色,或許在謝道安那裡能矇混過去。
林晚這一天的運氣很好,當然這也與她曾經採過鐵皮石斛有關係,清楚鐵皮石斛的生長環境。
在她隨身攜帶的香包里,她沒裝香料,只裝了些驅趕蛇蟲的藥粉。手持的棍子可以探路防身,匕首可插於岩石縫裡幫助攀爬。
她剛剛抓著繩子爬上懸崖,繩子兩頭一頭拴在崖邊大樹上,一頭拴在她腰間。
正要解開拴在腰間的繩子,便聽到一陣金鐵交鳴聲自不遠處傳來,十數個黑衣蒙面人將三個人圍在中間,林晚躲在樹后,看那三人相背而立,一個男子腳踏原地,並不變換位置。另兩人不停走位,將他護在中間。三人為數雖少,卻並未落下風。
這些人不講究什麼漂亮的花招,生死之際,惟快惟狠,先發制人才可佔得上風。
任何一個時代,哪怕是表面上風平浪靜的和平年代,都遵循著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和平背後的暗潮洶湧,從來都是常態,只是很多衝突,被和平的表象掩蓋,不為平民百姓所熟知。更不用提狼煙四起的戰亂之地了。
大齊在當今皇帝治下,用近十年時間驅逐了北方韃子,使他們大傷元氣,沒有三二十年的休養生息,別想再進犯中原。
但是大齊經過這些年的征討,也是國庫空虛,亦該休養生息,著眼於民生經濟,好慢慢充盈國庫。
因此,對於一些小國,便採取了恩威並施的策略。先要騰出手來,削減大齊各路諸侯、王爺的勢力。是以表面上大齊已是一派平安之象,實則在老百姓看不到的層面里,各種陰謀衝突一直就沒有少過。
黑衣人此時已折損大半,折損的人里,至少有一半是站立不動的男人用聽聲辨位之法刺殺。
眼見形勢不妙,僅余的兩個黑衣人居然被三人給逼到了懸崖邊,再退後就要掉下去了。領頭的孤注一擲,將暗藏在靴筒里的袖箭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射向站立原地那個男人。
然而那男人神識清明,袖箭未到,他提前就躲開了。
倒霉的是林晚,那袖箭朝著她面門而來,她急忙往樹后一躲,腰上的繩子居然被射斷了。
她的身子順著崖邊向下的斜坡,收不住的衝下去,那兩個黑衣人被擊落懸崖的時候,她也很快就衝到了崖邊,偏偏繩子斷子,已經沒有什麼能阻止她下沖了。
事情發生的太快,她來不及多想別的,只念頭一閃:我招誰惹誰了我?
電光火石間,一隻大手抓住她的胳膊,可惜林晚下沖太急,那個人似乎暫時脫了力。於是原來是一個人下墜,現在下墜的變成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