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知不知道你殺人了
男人的俊臉大半隱沒在黑暗裡，一對狹長的鳳眼裡面的寒冷和陰鷙卻無比分明。
在看清駕駛座上的男人的瞬間，陸小陸的臉色瞬間煞白。
「你跟蹤我？」問完，陸小陸猛地閉上嘴，現在很明顯不是惹怒厲承驍的時候。
「呵。」厲承驍冷笑，竟然是一言不發，直接搖上了車窗。
陸小陸一陣緊張，她果然惹毛他了。
「小妹妹，看來沒人願意救你。」醉酒男說著，臉上露出幾分得意。
他的聲音讓陸小陸的表情凝滯，來不及多想，她伸手擋在了車窗上面。
手卡在車窗裡面的感覺讓陸小陸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厲承驍慢慢地搖下車窗，一雙陰鷙的鳳眼落在她的臉上。
「鬆手。」
冷冰冰，包含著不耐的聲音展現著他現在的暴躁。
「厲少……」陸小陸的嗓子因為手上的疼痛而沙啞，反倒是帶上了幾分令人憐惜的味道。
看著她痛苦得糾結在一起的眉頭，厲承驍絲毫不為所動，「我叫你鬆手。」
「厲少，之前是我冒犯你了，我向你道歉，我知錯了！求你救救我，你要是不救我的話，我真的會死的！」陸小陸說著，帶著點忌憚地看了看不遠處的醉酒男。
比起她的著急，厲承驍卻好整以暇地點燃了一支煙，好聞的煙草味道在鼻息間繚繞，白色的雲霧緩緩升騰。
隨即，厲承驍才開口說：「可你的死活，關我什麼事？」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知道厲少宅心仁厚，絕對不忍心見死不救的……」陸小陸著急得渾身是汗，恨不得直接從厲承驍的車窗裡面蹦進去。
聽了她拍馬屁一樣的話，厲承驍冷笑，「你把我當成救世主了？」
這世界上這麼多可憐人，他要是每一個都要搭救的話，他不得累死？
更何況他從來不是什麼善良的人。
「是的，厲少在我的眼中就是救世主……」陸小陸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她幾乎是本能地迎合著厲承驍的話，希望他能夠打開車門放她進去。
「可是我不……」厲承驍的話還沒說完，醉酒男就插嘴了：「你們說夠了吧，真當老子不存在？！」
這輛車似乎是很名貴的那什麼拉克，但是車上就一個人，他有信心自己可以應付。
想著，醉酒男再次叫囂：「車裡面的小子，我奉勸你一句，不該管的事情最好不要管，免得引火燒身！」
聽了醉酒男的話，陸小陸再次警惕，盤算著自己現在趁亂逃跑有幾成的幾率。
厲承驍的雙眼裡面卻是閃過了一點嗜血。
多少年了，沒有一個人敢打斷他的話，更別說是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了。
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厲承驍把手上燃了一半的煙遞給陸小陸，說：「抽了這支煙，我救你。」
「什麼？」陸小陸甚至覺得自己幻聽了。
但是厲承驍冰冷陰鷙的雙眼裡面卻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
她的目光挪到煙上面，對於煙草她沒有研究，但是比起一般煙草那種嗆人的味道，這支煙反而是帶上了一點清香，不像是一支煙。
可這並不能改變它的本質，而且這還是厲承驍沾過的東西。
「你還有三秒鐘的時間考慮。」厲承驍說著，閃著寒光的鳳眼透過擋風玻璃落到醉酒男的身上。
從他完美的側臉上，她看不到丁點情緒。
她猜不透這個男人的心裏面正在打著什麼算盤。
而這一切現在都不重要，她必須活下去，而不是被一個禽獸給糟蹋了。
視死如歸地把煙塞進嘴裡，陸小陸狠狠地吸了一口。
急匆匆衝進喉嚨的煙霧讓她幾乎就要呼不過氣，晦澀的感覺使得她忍不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到後面她肺都要咳出來了，才稍微好受了一點。
狠狠地擦了擦嘴，她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這才朝著厲承驍勉強地笑，「厲少，希望你信守承諾。」
伸手捏住了陸小陸的下巴，粗糲的大拇指擦過她艷麗的唇瓣，厲承驍的眸光裡面帶上了幾分耐人尋味，「本少一向信守承諾。」
低啞地說完，他鬆開她的下巴，丟下兩個冷漠的字：「上車。」
陸小陸如獲大赦，趕快開了後座的門蹦了上去。
「臭小子，你居然敢管老子的閑事？！老子叫你英雄救美！」醉酒男本來以為厲承驍不會趟這趟渾水的，但是沒想到他居然無視了他的警告，瞬間就暴走了。
早就坐上車了的陸小陸聽到醉酒男的叫囂，明明知道自己已經安全了，但是身體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之前的逃跑和擔驚受怕已經給她留下陰影了。
厲承驍通過後視鏡看到了她的異常，鳳眼裡的陰鷙更甚。
冷笑著踩下油門，車子飛速朝著醉酒男衝去——
看著在擋風玻璃前面越變越大的醉酒男，陸小陸差點沒尖叫。
「啊，你這個瘋……」醉酒男還沒咆哮完，聲音就卡在了喉嚨里。
在陸小陸瞬間放大的瞳孔裡面，醉酒男笨重的身體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好遠。
第一次在車子裡面近距離地看到車禍，陸小陸渾身都僵硬了。
張了張嘴，她卻發現自己失去了聲音。
撞飛了醉酒男，厲承驍很快就剎了車。
好半天，嚇傻了的陸小陸才把自己的目光挪到厲承驍的身上，顫抖著說：「你瘋了嗎？！」
她怎麼會招惹上這樣一個人？剛才明明可以直接離開的，他居然主動撞上去！
厲承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開了車門就下去了。
意識到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陸小陸也趕快下車。
醉酒男就倒在不遠處，厲承驍正邁動著步子朝著他走去。
陸小陸雙腿發軟，牙齒都在打架，但是還是繼續走動著。
走近了，一大灘暗紅的血跡出現在她眼前。
她忍不住後退了兩步，臉色瞬間煞白。
死人了……
「嘖，怎麼這麼沒用。」前面的厲承驍聲音薄涼。
在陸小陸的耳朵里就像是惡魔的聲音。
她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背影上。
今天的厲承驍穿著一身鉛灰色的西裝，卻絲毫不顯臃腫和浮誇，他的背影挺拔頎長，他是京城的傳奇，是無數人仰慕的對象。
曾經高高在上的他如今是這麼鮮活，卻也……這麼殘忍。
她的身體猛地顫抖起來。
「過來。」厲承驍轉過臉看向陸小陸，冷漠地下達指令。
她卻頓在原地，沉默地抵抗著。
要是可以的話，她甚至想要轉身直接跑，但是她太害怕了，整個人就像是被釘在原地。
厲承驍森冷的目光放在她身上，背後的一動不動的醉酒男和大片暗紅色血液將他映襯得更加可怖。
陸小陸終於還是不敢違抗他無聲的命令，朝著他那邊走去。
手腳早就不聽自己的使喚，她不斷地顫抖著，抗拒著，卻也無能為力著。
終於她還是來到他的面前。
「給我好好看著這個人。」厲承驍說著，扼住她的手腕，把她帶到前面。
她踉蹌，幾乎就要栽倒到那團血液裡面去。
臉色再白了一分，陸小陸盯著厲承驍的臉，忍不住大吼：「你幹什麼？！」
厲承驍抱著手臂站在她身前，冷冷地說：「我來帶你看你想看到的東西。」
「你這個瘋子，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你知不知道你殺人了？！」陸小陸大吼，雙眼已經通紅。
今晚發生的一切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她根本沒想到厲承驍會這麼極端，居然直接撞死了人。
「殺人？本少從不屑殺人，倒是你，這個男人要非禮你，這是他應得的懲罰，還是說你比較想被他非禮？」厲承驍語氣薄涼，雙眼裡面卻滿是陰鷙，就像是恨不得掐死陸小陸。
陸小陸無力反駁，醉酒男對她起了歹念在先，活該被懲罰。
但是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她憎惡這個男人，卻也不敢苟同厲承驍的做法。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他罪不至死……」陸小陸解釋，話出口又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
果然，厲承驍冷哼，說：「收起你那可憐的慈悲吧，在這個世上，要是不想被傷害，就只能除掉想要傷害你的人。」
說這話的時候，陸小陸只能看見他的側臉，他的臉上什麼都沒有，但是線條卻無比冷峻，他的雙眼漆黑，讓你看不到一點點的感情。
和平常的厲承驍不一樣，倒像是她在醫院的那個晚上看到的那個他。
說完，厲承驍再也不看她，轉身就走了。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身後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周圍的黑暗讓她幾乎要忍不住追上厲承驍的腳步，但是看著倒在血泊裡面的醉酒男，她還是顫抖著伸出手。
說她矯情也好，聖母也罷，她還是接受不了別人因為她而死。
感受到醉酒男還有呼吸，她的臉上驀地閃過驚喜，趕快撥通了急救電話。
做完這一切，周圍陷入了黑暗，厲承驍早就離開。
想到厲承驍離開之前那個什麼都沒有的眼神，她突然覺得有點冷。
她今晚是不是做得有點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