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就是個惡魔

無數水柱劈頭蓋臉打下來，余歡猝不及防，被澆得滿身狼狽。

冰冷的水沒有流走，而是被毯子盡數吸去，沉甸甸地箍在她身上，壓得她幾乎趴伏在地。

余歡掙扎著從毯中爬出來，刺骨的冷水卻如影隨形，盡數澆在她身上。

頭頂、脖頸、手臂、腿彎，每一處都不放過。

就像對待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毫無生命的物件。

無比細緻，無比冷酷。

余歡睜不開眼，索性抱緊膝蓋，將頭深深埋在手臂中，等待這場酷刑的結束。

「我說了，會對你負責。」

惡魔在耳邊低訴，彷彿情人間的耳語。

「需要我繼續嗎？我會把你洗得很乾凈。」

余歡抬手，擋住飛濺到臉上的水流，抬頭望去。

男人站在一米開外，手持花灑，面無表情地凝視她。

剪裁得體的黑西裝沒有濺上一滴水珠，像個冷血行刑的劊子手。

「陸先生，」余歡聽見自己冷靜無比的聲音，「你所謂的跟我結婚，就是這樣侮辱我、拿我取樂嗎？」

陸嘉言與她對視片刻，抬手關掉了水閥。

「不，我並沒有從中得到樂趣，」男人的眸色晦暗，「我只是在教我新婚的夫人，什麼叫『規矩』。」

余歡冷笑，低頭瞥了眼濕透的身體，反諷道：「陸先生還有多少條規矩，索性今晚一併說了。」

陸嘉言將花灑丟到水池裡，從口袋抽出一方黑色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

「夫人似乎對我的做法頗有微詞。」他微眯雙眸，淡淡的精光在開闔間不經意流轉，「我還以為，比起忍耐，夫人更介意親人背叛的真相。」

余歡的呼吸一窒。

那張照片……

「陸先生，你到底想要什麼？告訴我，我會配合你。」

劍拔弩張一晚上的氛圍，終於在她妥協的聲音中終結。

人如果有了軟肋，就只能處處受人掣肘，折斷那寸傲骨。

陸嘉言俯視著瑟縮在牆角的女孩，水珠從她的發梢流下，滾進衣領里，襯衫緊緊帖服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線，透出朦朧曖昧的淡粉色。

明明是無比脆弱的軀體，手腕纖細得似乎一折就斷，卻倔強得一再反抗。

陸嘉言知道，今天到這兒就夠了。

若是徹底摧毀她的意志，反而沒有現在這般有意思。

「夫人只要乖乖聽話，就會知道一切。」

說出類似安撫的話語，陸嘉言果然看見女孩身側攥緊的拳頭。

頗有興味地勾唇，他轉身離開。

「為夫人準備衣物，隨時向我彙報。」

「是。」

浴室的門緩緩關上，只留下一位名不副實的「陸夫人」。

自浴室一夜，轉眼已是三天。

陸嘉言整整三天都沒有出現，她不知道他去哪兒了，錦園裡的下人也都不言不語，甚至不與她對視，盡職盡責的如同提線傀儡。

偌大的房子，安靜得如同一座墳墓。

余歡覺得，她就是這墳墓中的活葬品。

晨光從漆黑的窗帘縫兒鑽進來，她起身機械地換下睡衣，頭依舊昏昏沉沉像裝滿了水泥。

毫無疑問，這都是那個男人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