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降雪
張鶴顧不上避嫌，快速把東西全部送進來，和季青退了出去。
老夫人驚喜問道:"三兒，這是真的嗎？你父親同意讓你進來的。"
"母親，父親要是不同意，我能進到後院嗎？桂嬤嬤，這是用豆腐乳做的扣肉，你去給我母親熱一碗端過來。就是豆粥面，你給我母親做碗粥，水滾下進去就熟。再切些鹹菜端上來，我伺候母親吃完飯就走。"
"不用忙，我沒胃口，你坐下歇會。"老夫人感動說道。
"飯來了就有胃口。你看這個是棉抹額，這個是棉圍脖…棉手套…我給母親換上這雙籠翁。"岳三爺一邊往外拿東西，一邊嘴裡不停介紹。
他大手笨拙給母親戴上圍脖，圍脖前面有一開口，套上呈開放剪刀狀，正好圍住脖子。然後蹲下身子給母親換鞋，老夫人是前朝大家閨秀，裹著小腳。後期因為戰亂，因為先皇不喜小腳，這一陋習在梁國就被根除，再沒人裹腳。
老夫人因為裹腳的原因，她的腳很小，雖不是三寸金蓮，那腳也大不哪去。做的鞋子底薄，到了冬天地硬，她幾乎沒出過門。
玉瑾是向母親打聽后才知道的，做了兩雙麻底籠翁，裡面墊上厚厚麥秸，上面又墊一層棉墊子，張上棉裡子冬天穿特別暖和。
"母親，站起來走走試試。"
老夫人如同夢遊，在兒子攙扶下走了幾步，才如夢醒般抓住兒子，"三兒，這鞋底真軟，我從來沒穿過這麼舒服的鞋，還輕。"
岳三爺拿出一個帶帽棉披風，幫母親披上，戴上帽子，"我陪母親出門站站，一會吃飯。"
老夫人樂呵呵出了屋門，在院子走了一圈，桂嬤嬤就來請示是否吃飯。
老夫人覺得有了胃口，喝著豆粥，吃著兒子夾的扣肉，連聲稱讚好吃。
不過一會就被兩人打破，兩個僕人一個來到取走四份扣碗給國公爺，一個來到要求給國公爺再送去十碗。
老夫人見兒子臉色不悅，輕輕拍拍坐在身旁的兒子，"三兒，國公夫人對當今皇上有恩，皇上對皇後有情有愛。外人不知，以為皇后不受皇上寵愛，國公夫人知道真實情況，皇后極孝敬國公夫人，國公夫人的腳和我一樣大。"老夫人笑吟吟，似拉家常般無意提起。
"謝謝母親提點，我知道該如何做了。"岳三爺急忙笑著表態，感謝母親似不經意的提醒。
老夫人依依不捨向外趕，"走吧！沒事別來。"
"是，母親，孩兒告辭。"岳三爺知道，能進來就是很好的開始，第一次確實不宜停留時間過長。
岳三爺沒有吃飯匆匆告別離開，第二天，國公府就迎來岳三爺派來的人。說是感謝國公在老侯爺面前講情，讓他進了家門。謝禮不厚，十個扣碗外加一盆扣肉，兩雙送國公的籠翁，兩雙送國公夫人的籠翁，沒等國公給回禮就走。喜得劉國公哈哈大笑，穿上籠翁滿院子亂竄，心中很得意，開始期盼快點下雪。
方榮華派人送了拜貼給岳三爺，裡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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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是給言一諾的。廖凡林送的拜貼是直接要求見言一諾的，兩人偏偏選在同一天。
玉瑾到達前院，長河看到，驚喜上來招呼，"三哥。"順手拉著玉瑾向屋內走。
"見過公子。"邢隱正在廳中燒炭盆取暖，聽見外面有聲音，掀簾出來行禮。
"見過公子。"一個七八歲的瘦弱男孩，從廂房跑出來怯生生見禮。
"這是常嶺，我的書童。"長河介紹。
"三弟，在這裡住得慣嗎？"
"住得慣，我每天早起跟二哥扎馬步，然後去找大哥學字。"長河自豪顯擺。
溪奴在旁糾正，"三少爺，守著外人時你叫言哥哥，別叫三哥。"
"叫言哥哥，我記住了。你今天過來是要來客人嗎？"長河天真問道。
玉瑾微笑應道:"對，有兩位客人要過來。"
"言哥哥，我可以去找謝鐸哥哥玩嗎？"
"當然可以，不過不可以吵到兩位先生，你們小點聲就行。"
"我省得，我們每次玩都不出聲，謝鐸哥哥教我習字。"
長河出去一會，跑回來興奮叫道:"言哥哥，外面下雪了，鵝毛大雪。我可以穿籠翁嗎？"
玉瑾點頭，不忘叮囑一句:"小心些，彆扭傷腳。"
溪奴以為長河是為了穿籠翁故意誇大，掀簾一看驚得張大嘴，"公子，快出來看看，真是大雪，鵝毛大雪。"
雪終於在十一月九日洋洋洒洒飄下來，雪片很大，很快就蓋住地面。玉瑾站在長廊下看雪，天地一片白色。
"人不留客，天留。這雪下得太大，看來今天走不成。"人沒到聲音就傳過來，廖凡林大步進院，因走得快，披風飄散在風雪中，一頭一身的雪。
"廖大公子，你走到哪裡開始下的雪，路上滑嗎？"玉瑾問道。
"我剛到你家大門口，雪就下來，我直接讓車和隨從回去了。我可是舉人，正好賴在此處向兩位先生求教。"廖凡林抖落身上雪，隨玉瑾進屋，解下披風，露出背後雙肩包。
溪奴笑著調侃道:"廖大公子算得真准，看來是有備而來。"
廖凡林不以為然，呵呵笑道:"不止我，還有方二弟。他可是把琴、手爐、衣服、書籍等等全部搬進你父親住的院子，還留一長隨跟著伺候，帶了一車吃食和禮物，我只帶半車吃的，車就滿了。"
"背後說人不地道，廖大哥，你倒是跑得快。岳三叔讓我傳話，他去後院安置，前院西暖閣讓給我們用。"方榮華收拾乾淨身上的雪進了屋，嘴唇凍得發青。
"不速之客到。"諸葛高叫著闖進來，笑嘻嘻行禮，"我看府門前來兩輛馬車，馬車跑回去飛快，生怕誰叫住似的，就知道有人利用天氣想賴在這裡不走，果然…方二公子、廖大公子，你們是商議好的吧！"
四人相視不由莞爾。
"這什麼鬼天氣，等我進了屋再下不好嗎？非得半路下大雪，真夠倒霉的，靴子都踩濕了。"眾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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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坐下，玉瑾就聽到外面走廊上，傳來有些熟悉抱怨聲以及彈掃身上雪花的聲音。
"世子爺，你就不該埋怨，我讓你快點來，你生怕雪下小了，言公子不肯留客，說我們又不是舉子，沒理由賴在這裡不走。怎樣，差點被雪阻在半路上。"
湯二公子和庄親王世子互相埋怨走進來，和眾人笑著打招呼。
湯二公子只聽說過言一諾名字，沒有見過面。等到看見言一諾和長青長得確實象相，對言一諾身份沒有深想，就武斷認定在座的言公子是男子。好在他是自來熟，打招呼后就引為朋友般熱情。
"看來不是天災，是人禍。你們全是沖著下雪來的，這雪好似專為你們下的，不知道你們全擁到這四鄰不靠的地方，所謂何來？諸位公子，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玉瑾掃視一圈，見李世子一直打哆嗦，忙招呼喝茶。
"我是沖方二公子來的，在殿上方丞相討旨讓自己兒子過來求教，他能進來，我就隨後。下雪阻在家多悶，自然哪裡熱鬧就去哪裡，何況下雪天有方二公子大雅之人相陪，有王伯揚祭酒談詩說文何樂而不為。就是來得有些冒昧，請言公子海涵。"李世子喝杯茶后，笑得很暢快。
湯二公子嘿嘿笑著坦誠來意，"世子邀我同來是湊熱鬧的，免得錯過好事。"
玉瑾真被兩位公子任性打敗，她問道:"兩位可帶長隨，你們的車駕呢？"
湯二公子無所謂應道:"沒帶，車子回去了，雪下得大，再晚會車更難走。我和世子常用的東西全被送進岳大人院內，由方二公子長隨幫著收拾。"
溪奴掀開帘子進來，"公子，邢際來報，老爺已經讓人把西暖閣收拾出來，他這幾日和夫人住後院東暖閣，他帶長河到後院去了，大少爺、二少爺已經等在西暖閣。老爺吩咐，長河吵著找公子，讓公子天黑前去見老爺，老爺有事和公子商議。"
玉瑾點頭，見溪奴欲言又止，問道:"還有事？"
"公子，你還是請客人快些過去，地面積雪已經沒腳面。"
玉瑾起身，"各位，我們現在去西暖閣。溪奴，拿木屐出來，讓各位公子換上。公子們脫下的鞋子收拾乾淨，你和邢隱送到西暖閣廊下烘烤乾燥。"
溪奴和邢隱很快拿出十雙籠翁供挑選，玉瑾換上籠翁，就聽到世子驚訝聲音，"這個木屐很特別，怎麼和我們用的不一樣，我穿這雙正好。"
湯二公子試穿后說道:"是不一樣，我們的木屐是用繩子直接綁在鞋子上的，這個真暖和。世子還說你的鞋濕，我的襪子都濕了，腳早就凍木了。各位失禮，我得脫掉襪子。言公子，有多餘的襪子嗎？"
玉瑾吩咐道:"溪奴，給湯二公子拿雙襪子。"
"我也要，我的襪子潮。"李世子小聲嘟囔。
諸葛微瀾不肯吃虧，忙揚聲對溪奴說道:"還有我。"
玉瑾已經走到門口，背對著換鞋的五人。溪奴停下來，等待玉瑾下達新的命令。
（本章完）